兄弟会。
一直以来，关于它的故事流传着，从不知多少年之前就开始，直到终结于五年之前。
传说中，兄弟会信仰的，是死亡之神。在死亡之神的指引下，他们诞生了自己的所谓准则，观测世间可能掀起历史转折的一个个人，用这个准则去衡量他们，再决定是否给死神带来这个人的灵魂。
当然，不分善恶。
一切，以众生为大体。
拯救是兄弟会的主旋律，然而，拯救更多人的同时，就必须有少数人被放弃。
这么做，似乎是理所当然。这些人相信最终，拯救是真实存在的，在这条用血铺成的道路的尽头，一定能通向那一扇理想的门扉，开启那不会再有人受难的天堂。
一只灰色的燕子，它的翅膀残破零落，羽毛上粘连着血污。它哀伤地鸣叫着，在被火光映红的天空下艰难地飞着，不时有溅起的血和挥舞着的刀剑在它的身边划过。它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不断地飞。它飞着，不知道飞了多久，终于，在它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它看见了那道门。
光芒从那道门之后照了出来。
“不要紧，小燕子。”
门前，它被接纳了。
“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
“让我们……一起通向，那没有哭泣的未来吧。”
“于此，您的侍奉者又多了一位。请您赐予他您的智慧，让他为您的救世献出他自己吧……今天，吾等成为了他的兄弟，吾等，会帮助他完成这一切。”
那一天，牧场里面的小男孩死了。取而代之的，是死神的代行者。
死亡，是他能给予世人的唯一。
『愿你的血，成为滋润理想乡里缤纷繁花的又一滴甘霖……』
这时，
一枚硬币落了下来，落在了燕子的新巢里。
硬币上面的女神，带着哀伤的表情，面对着燕子。
仿佛是在叹惋，
——
叹惋着什么呢？
——
雨水从鬓角处滑落，滋润了他干燥的嘴唇。
我，犯下了不能饶恕的罪过。
我，成为了掠夺者。
我，扛着救世的旗帜，心安理得地夺走了那些人的一切。
我……
我为什么，还活着？
我为什么……被允许活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
我活着，为了什么？
不断的询问，拷打着自己的心灵。
但是一切仿佛没入虚空一般，他的话语在虚无中回响，没人能听见。
……
一切的答案，在那个男人身上。
我要找到他，然后问个明白。
格雷·斯瓦洛被允许存在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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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昏暗的大街上，格雷来到了所谓的“保罗上将宅邸”。这座房子设计的十分滑稽，它的大门好像一个放大的便池，再把中间砸空。此刻大门紧闭，房内没有多少灯光。
“听说了吗，据说今天北边林子里发生了打斗。”
“听说了听说了，好像有一片树都被咔擦切断了，地上还有好多个大坑，不得了了啊。”
格雷听着四周人的议论，默默地敲响了房间的门。
过了一会儿，房门被打开了。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探出来了脑袋，然而在他看见门前站着的人之后，就一脸不耐烦地想要把门关上。
“等一下。”
格雷拉住了他。
“我有事找保罗·马丁内斯上将。”
“放肆，老爷的名讳是你这种贱民能乱叫的吗？还不快滚，别用你肮脏的手碰我！”
砰的一声，便池一样的门被重重带上。街上的民众们都看着格雷，好像他是一个长了两个脑袋的怪物。
“没办法，不能引起更多注意。嗯……还是用低调一点的办法吧。”
远方，夕阳的光芒越来越暗淡。等到光芒完全消失了以后，格雷来到宅邸的后院，顺着墙面一跃翻了进去。在最高那一层的房间中，只有一间还亮着光芒。格雷用手拉住第一层的窗沿，小心翼翼地爬了上去，然后他如法炮制，轻盈地跳上到第二层的窗户前面。接着他把脸向房内一转，就猛然看见刚才轰他走的那个管家侧对着他，手里正擦拭着一个玻璃高脚杯。
“嗯？”
管家察觉到了异样，向窗外看去。然而，他面前只有低压压的一片平房，和天空中孤零零挂着的一轮皎月。
“嗯。”
管家摸摸他那一头像绵羊一样的卷发，然后继续擦他的杯子。
而格雷则背靠在窗户边的墙上，轻轻出了一口气。
几分钟之后，格雷来到了宅邸的顶层。他从一个窗沿跃向另一个窗沿，好像一只跳动的麻雀。不一会儿，他就来到了那扇泛着光亮的窗前，他把自己的身子隐藏起来，探出头向窗内看去。因为保罗上将也是魔法使，所以施放领域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隐约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我的小金丝雀，快把你那个没用的工作辞了吧，只要你还是我的人，荣华、富贵，你有什么得不到？”
“但是啊，”一个女声响起，“我这些东西都不想要。我的话，我只要在你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
亲吻的声音响起。
格雷不语。他的位置不太好，不能看到他们的脸。
“只要我活着，我就永远属于你，可敬的保罗上将……”
“南希……我以马丁内斯的名义起誓，我一定会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我会……”
“那些承诺，我都不需要。”
女子把手放在男人的嘴唇上。
“我只想和你……好好度过今宵……”
这时，楼下却传来了管家的声音。
“老爷，王城又来了信件，您知道的……最近那个迪特力施上尉奉命来查您的事情，所以我建议您……”
“切，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保罗懊恼地说。
“上将大人，公务要紧，我在这等你。”
“好吧，那我一会儿就回来。”
保罗不舍地下床，穿上了一件衣服，然后打开房门。一会儿，楼梯上传来了逐渐远去的脚步声。
女人开始行动了。
她从床后拿出一个钥匙，来到房间内的办公桌前，打开了其中一个抽屉，然后翻阅起一个个文件。
十几分钟之后，楼梯上再一次传来脚步声。她飞快地讲抽屉恢复原样，把钥匙向窗外扔去，然后回到床上，侧身卧下，似是倦意满满。
“久等了，我的金丝雀。”
“我的头发是黑色的，上将大人却老是叫我金丝雀。”
“那你让我叫你什么，难道叫你小乌鸦？哈哈，别管这些事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没做呢……”
格雷实在是忍不住，他前跨一步，把整个脑袋探出去，向房内看了一眼。他要亲眼确认，确认发生的一切，不然他难以信服。
一个身着红衣，黑色短发的女子正背对着他，依偎在一个体型肥胖的男人怀内。这时，她稍稍侧过脸，那张脸刚好映在了格雷的眼中。
月色下，格雷借助着风元素，轻轻落在了宅邸外的地上。他弯下腰，捡起那个钥匙，在月光下注视着它。
原来那个间谍是你，南希·普利切特小姐。
那个在酒馆里面，用笑容迎接他的黑色短发女仆。
亮着灯光的房子里面，男人和女人的笑声隐约传入了他的耳中。
小镇外边的牧场，屋内，烛光摇曳着。小床上，熟睡中的少女正说着梦话，她容貌秀丽，弯弯的眉毛，长长的睫毛，樱红而小巧的嘴唇。
“格……雷先，生，好帅……姐姐，你怎么还不回来……”
诺曼呼的一声吹灭了少女窗前的蜡烛，帮她盖上了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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