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涿郡。
斜阳的光芒落在略显破落的屋顶上,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现在空无一人,一阵微风吹过,卷起一层黄土。
“啊,今天果然也没卖出去多少呢。”戴着草笠的青年看着已经西沉的太阳,自嘲的笑了笑。随后拿起了放着草履的竹席,放回背后的竹筐里,便迈步准备回家:“果然时逢乱世,连点小生意都不好做。”话音刚落,太阳的光芒便已彻底消失在天际,惊起了远处丛林中的飞鸟,也衬得此时的青年愈发的悲哀与孤独。
青年的家并不在涿郡最繁华的这段地方。他只是个卖草鞋的,哪有钱住在这寸土寸金的涿郡城中,所以只能每天在破晓之时起床,然后披着星辰与露水回家。
月色涌起,草木上沾着的雨露濡湿了青年的衣摆,身旁的丛林中传来了鸟兽的悲鸣,青年也没有在意,只是压了压草笠的边沿,继续朝前走。
这种日子,过了多久了呢?好像……有近二十年了吧?刘备踩着脚下松软的泥土,突然有点晃神。
二十年前。
那时候的刘家还不像现在这般破落,虽然算不上乡绅,但是也有着属于自己的庭院,父亲是个温和的人,母亲是个大家闺秀,一家人也还算过得其乐融融。
直到有一天。是的,刘备一辈子都不可能忘了那一天。
父亲被几个生意上的“朋友”带走了,临走前还跟母亲微笑着道了别,回来的时候,手上多提了几贯五铢。母亲当然很开心——毕竟父亲的身子算不得好,比较重的活计都做不来,虽然家里吃喝不愁,但是父亲总是有点郁郁寡欢。现在父亲能自己出门赚钱了,母亲当然甚感欣慰。看着家里的人都很高兴,年少的刘备嘴角也多了几分笑意。
只可惜好景不长。一开始每天父亲都是笑盈盈地提着几贯五铢回来,可是慢慢的,父亲脸上的愁容开始变多了,出门的时候开始带着许多五铢出去,再后来,从五铢变成了金银财宝、古董玉器。母亲也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可是出于一个大家闺秀的礼节没有去过问。直到父亲准备把那个祖传的花瓶都带走的时候,母亲终于上前拦住了父亲——却被父亲狠狠地掴了一巴掌,倒在地上。然后父亲抱着那个花瓶,消失在了转角。那时候的刘备尚不能理解这样的异变,他所能做的就是陪在母亲身边,然后母亲抱住了他失声痛哭,眼泪顺着母亲的脸颊滑到刘备的脖颈里,刘备只觉得冰冰的,凉凉的——像极了某个人现在的心。
自从那次之后,父亲再回来拿什么东西母亲都不会去阻止了,只是躲在角落里偷偷地哭。有时候父亲心情不好又被哭声激到,还会打母亲几下或者踹母亲一脚再走。那时候的刘备躲在帘子后面,看着那个人远去的身影,突然就觉得那个人已经不是自己熟识的父亲了。也许自己真正的父亲已经死了,那个人只不过是伪装成自己父亲的、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恶鬼什么的,死掉就好了——那时候的刘备如此想着,却没想到这个念头,很快就成为了现实。
数十日后。
浑身是伤的父亲被丢在刘府门前,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踩着他的头,一边用脚底使劲搓着,一边端详着刘家的庭院。坐在卧榻上的母亲抱着刘备,也许是知道这一天早晚都要到来的吧,她没有再哭,只是刘备觉得母亲抱着自己的手紧了又紧,让自己觉得喘不过气来。
“这个庭院,就抵你一半的赌债吧。”那个大汉将父亲的脑袋踹开,招呼了下自己身后的小弟,就踏进了庭院中。
庭院的价值当然远远不止那个价,父亲心里是知道的。可他没有选择反抗,依旧直挺挺躺在那个地方,指甲死死的扣着青石板的缝隙,就像是要把自己的指甲给翻下来。
“啧啧,这庭院不错,”那个大汉在院子里漫步着,这儿看看那儿敲敲,不时称赞一下“这桃花不错”、“这石雕不错”、“这水池不错”、“这盆栽不错”,似乎这人的词汇量贫乏到只能用不错来形容所有的东西了。
可当他兜兜转转,终于踏进屋里,看见卧榻上端坐的刘备之母时,终于改了个口:“这小娘子,很不错。”——与这句话相伴的,还有微眯的眼睛和淫邪的笑容。
就算那时刘备尚且年少无知,也知道事情不妙。可是一贯柔弱的母亲却在这时候挺直了腰杆,向着大汉厉声问道:“来者何人!所为何事?”
——可是刘备感觉得到的,母亲抱着自己的手在瑟瑟发抖,要不是依靠着自己,估计现在已经瘫坐下来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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