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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未完

八、未完

“拥有灵魂却没有保护自己灵魂的力量……真是一件让人悲伤的事情啊……不是么……人类们?”——爱丽丝.玩偶

……

第七元素中,被称为【玩偶】的爱丽丝,是最让人类恐惧的神祗。

在诸神之战中,对人类造成最大伤害的并非是【战神】绯,或者【厄运】界,正是【玩偶】爱丽丝。

因为在那场混乱无比的战争中,爱丽丝将整个世界的人类都赋予了【角色】,强迫他们(即使是那些丝毫魔法不会的平民)参与了本来只属于极高层次生灵的战争。

理由却如她本人所言——

“这很有趣不是么?”

也正是因为如此,【玩偶】爱丽丝的神力在诸神之战后被第一代弑神者舞,还有几代的敌法师,封印了许多,而且每一代的敌法师的首要任务,都是加固那道封印。

但似乎爱丽丝早就想到了自己会被封印这点,暗中赋予了一名敌法师【反叛者】的身份,偷偷削弱了封印的力量,让自己依旧能够出现在这世界上,只是却被局限于一座城市中,那就是艾泽名城——爱丽丝。

不过知道这点的人极少,随着时间的流逝,遗迹文献的破损,历史模糊不可触摸,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虽然如今知道这件秘闻的人稀少,但是当爱丽丝的金色魔法阵展开那一刹那,那沸腾溅射的魔法波动,还是让不少人不寒而栗。

在东方,遥远某处,有某绯红色短发随风飞舞的少女,倏然站了起来,抬起俏脸,遥遥望着远方,仿佛可以看到,这旋转不休的金色魔法阵,她绣有妖娆红色花朵的衣袂逆风翻飞,过了好久好久,她才又缓缓坐下。

面无表情的脸上写满“我很无趣”两个字。

“真是无趣。”

……

叶未白慢悠悠地朝着金发少女踏出一步。

这小小的一步顿时如同一撮火星,点燃了整座城市。

轰——!

碧绿色的箭矢如同拂过莎莎绿叶的清风,细润无痕,针一般隐秘、却锋利到极点地掠向叶未白。

率先出手的居然是苏菲亚夫人,这位身材高挑,体型凹凸有致的精灵女性,半浮在虚空中,没有弓没有箭,修长的双臂张开,却用魔法撑开了绿光缠绕的长弓与箭矢,毫不留情地开弓射向自己女儿的老师……或许还有心上人的身份……吧……

黑发少年头也未回,脚步不止,只是那本来有节奏的脚步频率细不可见地微微一变,他双眸凝望着金发少女,淡淡道:“爱丽丝,其实这些年我想了很多。”

嗖——!

如同排练了上百次,那急速而来的绿色箭矢,险之又险地擦着他的颈部飞走,呼啸着深深插入了地面,整跟没入,却没有伤到他分毫,只是带来的狂风卷起他额前的黑色碎发。

金发少女微笑道:“想着怎么对我道歉?”

嗡——!

银色的光芒如同水银泻地,让人窒息的魔法波动带动着银色的剑芒,构造成扇形的剑气,脱剑而出,由下至上斜斜斩向叶未白。

黑发少年脚步微微一顿,衣袂向前飘扬间,他蓦地又轰然加速,这一停一急并不显得突兀,反而愕然地有一种行云流水般的自然感觉。

锋利的剑气嗡嗡地斩过他在虚空中留下的残影,如同一颗逆游的银色流星,轰然贯穿了屋顶,石块还未落下,便被搅成了齑粉,簌簌落下。

水晶粉混着白色的雪花飘洒下来,在金色的灯光下反射着柔和的金色光芒。

沐浴在这如梦似幻的雨幕中,黑发少年时而俯身疾走,时候扬身急旋,时而疾速如雷电,时而缓慢如飘叶,步伐诡秘难测,身形飘忽不定,接连躲过了数次凌厉的攻击,最终走到了金发少女的面前。

短短数十米的距离,叶未白的残影炸开又收拢,消失又出现。

最终,所有的残影都拖曳着黑色的光华聚合在金发少女面前。

静静地,他静静地站定在她面前,腰杆标签般笔直,他碎发与衣袂随风飘舞,淡淡地望着她,黑白分明的双眸中,清澈地倒影着那金色的身影,他脸色平静,语气平淡却又带着丝丝的温和,就像是和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交谈着——

“的确。我想过怎么对你道歉,不过,后来一件事情让我想明白了许多,因为这些想明白的事情,当年本来很奇怪的事情也就不奇怪了,然后,我突然觉得,真正需要被道歉的——”

叶未白微微吸了一口气,微笑道:“不是应该是我么?”

随着黑发少年慢慢说下去,金发少女脸上依旧挂着微笑,那白水晶般的眸子中却闪过慌乱、难以置信、惊讶、不可思议,最后化作浓的化不去的歉意——

但只是一瞬间,金发少女平静了脸色:“白,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黑发少年忽然笑了:“小丫头,你这个习惯还是没改掉,一旦慌乱就会叫我‘白’。不过,这不重要了……”

他脸上带着灿烂的笑容,右手温柔地抚在了腰畔长剑上,修长白皙的五指轻轻地点着冰凉漆黑的剑鞘,握住,然后一寸寸地抽离,伴随着夜风鸣泣声,漆黑的剑身一点点离开漆黑的剑鞘。

这是一把比夜还要黑的长剑,剑柄、剑鞘、剑身,都是乌黑一片,纯粹的黑。

他手臂伸直,剑锋点着爱丽丝眉心,道:“今天,我果然不能放过你了。”

就如同——上一次。

“在存在【小怪】的一百米距离内,【BOSS】无法被【玩家】攻击,这条游戏规则,难道你忘记了么?”

“嗯,我知道。”

“所以,夜小白,你现在是要清完这里的小怪么?这些——无辜民众……这里似乎还有你的学生哦。”少女的嘴角挂着完美无瑕的笑容,毫不掩饰话语中的戏谑,“你要残忍地全部杀光么?”

就如同——上一次。

“为什么呢,我只要让你离开【小怪】一百米不就行了?”

“呵,你能做到?”

“莫说一百米,一万米都做给你看哦,爱丽丝小丫头。”黑发少年这般说着,手腕翻转,剑锋倒转。

噗嗤——

微笑着,叶未白双眸点燃了漆黑的火焰,一剑捅进了自己的心口。

……

咔!

空空荡荡的城主塔。

爆发出一声仿佛玻璃狠狠摔在地面上的声音。

咔咔咔咔咔——

仿佛是火药桶被点爆了,原本完好无损的空间开始炸响出一乱窜清脆却又很刺耳的声音。

随着这声音,虚空中蓦然出现一个巨大的蛛网状裂痕,黑色的裂缝一点点蔓延开来,从里面飘荡出点点蓝色的星光粒子,空间碎片的气息缓缓飘荡开来。

蓝色萤火虫一般萦绕着,旋转着,漂浮着,向苍穹飘荡,向四周飘荡,在暗淡的灯光下构成让人沉迷的蓝色雪幕。

这些蓝色粒子看上去如梦似幻,实际上却是非常危险的存在,每一颗都蕴含着极为紊乱的空间属性魔力,拥有【生命气息】——【灵魂】的存在一旦被碰到,对这种美丽的星光,有着天生的惊惧。

然而,坐在宴会桌子上的红发小女孩,本来无聊地撑着下巴,晃着两截月光般皎洁耀眼小腿,听到这声音,脸上顿时露出开心的神色,跳到了地上,毫不顾忌那飘荡的粒子,束着长发的蝴蝶结一摆一摆,她一路小跑到了那裂缝附近。

“叶!”

嗡。

如雷电之声轰然爆发的剑鸣声。

一把漆黑如无星夜空的长剑直直刺了出来。

小女孩毫不在意,只是笑嘻嘻地望着那朝着胸口急速刺来的剑锋。

狂风铺面,吹拂地菲莉亚红发乱舞,裙摆摇曳,小女孩只是背着双手,俏生生站立着,脸上挂着微笑,在这骤然狂涌而出的蓝色星光中,如绽放在夜空中的红色烟花。

没有一丝一毫的惊惧与慌张。

“我说啊……”

懒散的声音从裂缝中传出,长剑在快要刺中小女孩那一瞬间如同一道漆黑的闪电又闪了回去,速度之快仿佛从未出现。

“你好歹有点危机感好不好,菲莉亚。”

一只五指修长白皙的右手伸了出来,亲昵地按在了小女孩的小脑袋上,揉乱了她前额的齐刘海。

菲莉亚猫咪一般眯起了绯红色的双目,可爱地缩了缩粉颈,脸上带着享受的甜甜笑容。

黑发黑眸,手持长剑的少年,裹着深寒幽冷的蓝色丝带,一脚踏出了那空间裂缝,此时此刻,叶未白看上去凄惨极了,身上本来整齐漂亮的礼服变得破破烂烂,左手掌心不知何故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身上更是大大小小的伤口,难以计数,特别是心口那炸开的伤口,鲜血仿佛是雨水一般淋透了他全身。

只是他握住长剑的右手与黑白分明的双眸依旧那般干净,一如和金发少女一同消失在这大厅之前,白雪与黑夜一般纯粹。

“但是,”小女孩笑嘻嘻地回答道:“叶活着回来了不是么?”

叶未白板起脸吓唬小女孩:“要是我死了呢?出来的不是——”

“叶。”小女孩依旧笑嘻嘻地打断了他:“你会——”

叶未白还想说什么,却感觉着滴着血的左手猛地一阵刺痛,却是被一双白嫩冰凉的小手握住了,紧紧地、狠狠地、似乎死也不会松开一般地握住了。

“你会活着回到我身边的,对么?”

叶怔怔地望着菲莉亚,她那睁大的红色双眸,如同红色水晶一般的眸子,仿佛侵润了红色墨水一般的眸子,似乎就快要涌出来某些晶莹的眸子,如此清澈地倒映着他凄惨狼狈的样子。

只是明明,她的脸上明明依旧挂着笑容,愉悦开心到了极点的笑容。

“是啊……”

一瞬间的愕然,随后叶微微一笑,他目光柔和,声音轻缓,带着淡淡阳光般的温暖和煦:“就算为了世界和平,我也有理由活下来见你最后一面……菲莉亚……我的宠物……”

还有……我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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