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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仆与幻觉

女仆与幻觉

只见一个白色光球出现在艾伦手上,划破室内的昏暗,显露出室内的景象。

大小不一的画作挂在四面的墙壁上,从人物画到风景画都有,虽然艾伦看不懂这些画的价值,不过从那些为了里面的画而精心制作的画框可以看出,至少对于主人来说,这些画一定价值不菲。

就比如在前面楼梯旁的那幅等身大人物画,那是一个穿着贵族服装的青年人,那苍白的面孔和挺拔的身体画得简直像真的一样,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要用右手按住右眼,难道画师想通过这个表达什么意思吗?

艾伦再细细看去,才发现原来有一道鲜艳的血迹沿着贵族青年苍白的面孔蜿蜒而下,看来应该是眼睛受伤了吧。

恩?为什么会有白色的东西从受伤的眼睛里钻出来?

艾伦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想要靠近点看,但是接下来的景象让他停住了迈出的脚步。

一条蛆虫钻破了贵族青年的右手皮肉,探出尖细的前端,它后面的身体似乎被皮肉卡住了,所以它奋力地摆动着洁白的身躯,一点点地扩大出口的大小,直到最后,终于钻出皮肉的隔阂,从手掌的小洞里蠕动着掉出来。

而在它掉落到地的瞬间,无数的白色蛆虫从贵族青年的右手里探出头来,迅速扩大战绩,只是一转眼,整个血肉充实的手掌就只剩下几根断裂的手骨。

蛆虫如浪潮般涌出眼睛的空洞,推动着前面掉落的蛆虫,向艾伦席卷而来。

在白色浪潮之下艾伦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他甚至产生了连手里的白色光球都是由蛆虫组成的错觉,惊慌地熄灭掉白色光球。

室内重新陷入黑暗的笼罩之中,只有女仆手里的提灯,在静静散发着橘黄色的光芒,照亮着这方寸之地。

艾伦慌张地朝女仆看去,却只看到了女仆不满的眼神。

“那、那个……”

艾伦手舞足蹈地朝眼前的黑暗指去,却结结巴巴地始终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深呼吸,冷静下来。”

看着少年慌张的样子,女仆只好露出微笑,无奈地安抚这个莽撞的小客人。

女仆纯净的微笑似乎具有安定人心的魔力,艾伦依言做了一个深呼吸,狂跳不已的心脏才渐渐平静下来。

艾伦从杂乱的脑子中找出平静术的咒语,并对自己施展,一团乱麻的思绪才终于在身上浮现的蓝色光芒下恢复原样。

看见艾伦平静下来后,女仆越过艾伦,提着提灯,往让艾伦惊慌失措的方向走去。艾伦见状伸出手想要阻止,但还是晚了一步。

“这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女仆左右看了看,并没发现这里有什么异于寻常的事物。

艾伦急忙指向女仆背后的贵族青年,想要告诉她小心,但是之后他却愣住了。

贵族青年依旧笔挺的站立着,这幅逼真的油彩画把青年的表情动作都刻画得惟妙惟肖,以至于让人在灯光昏暗中会误认为他是一个活人。

只是,此时贵族青年的右手并没有遮挡住右眼,而是捂着胸口的徽章,那似乎是青年家族的象征,和无名指上佩戴的戒指徽记相一致;而贵族青年的右眼既没有流出鲜血,也没有掩藏着如浪潮般的白色恐怖,而是露出他青蓝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艾伦。

女仆看向那副画,灯光照耀的侧脸上露出眷恋的神情,不过只是一闪即逝。她扭过头来微笑着说:“黑暗总是容易引起幻觉,疲惫也是如此。还有,神术的光芒太过明亮,反而会让人不易看清楚前路,所以请不要再随意使用神术,我这就带你去客房。”

艾伦想要解释什么,但是女仆已经扭头往楼梯上走去,浓厚的黑暗蠕动着从四面八方过来,让艾伦不由得赶紧跟上去。在走过那幅画时,艾伦紧张地看着,生怕只要一转眼,画里的青年就会活过来。

幸好,在走到客房的这一段路里都平安无事,这让艾伦也不禁怀疑起刚才那副景象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请你安心在这里歇息,晚上期间不要在城堡内随意走动,不然惊动到守卫可就不好了。”

在交代了一些简单的事项后,女仆转身离开,艾伦确认关上门后,开始观察这间卧室。

床头的荧光水晶灯照亮了这个房间,一些看起来名贵古老的家具整齐干净地摆放在房间各处,艾伦没感觉这里隐藏有什么异样的东西。

只是有一件事引起了艾伦的注意。

艾伦走到厚重的窗帘前,猛地把窗帘打开!

乌云遮蔽了天上的月亮,只有淡淡的星光投射到大地,一望无际的森林隐在黑暗中,奇形怪状的枝节让它们看起来像是什么莫可名状的怪物。

“他们为什么这么晚还没来,是夜晚的山路太难走了吗?还是迷路了?……大概是被其它什么事给耽搁了吧。”

艾伦想起自己同伴的嘱托,如果他们没来的话,就让自己先一步行动,探查这个可疑的城堡。

“不过那位女仆……额,忘记问她姓名了,好像我也没向她介绍自己,这可还真是有点失礼了。”艾伦不禁懊恼自己居然会犯下这么大的疏忽。“不过就算是一个不知道名字的陌生客人,她都能这么友善,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坏人啊。”

艾伦开始怀疑起自己的同伴所说的,这里隐藏有邪恶的传言。因为这里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城堡,除了里面有点暗,还有刚才自己看见的那个幻觉以外……

那个,真的是幻觉吗?

艾伦回想起那个恐怖的场景,立即觉得浑身鸡毛疙瘩都起来了。

最后艾伦还是选择相信同伴。反正只要在接下来的探查中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的话,他也就可以更有底气的说服同伴,还可以给那位看起来很和善的骑士雇主一个招待,并且打消有关这里的不好的传言了。虽然还是觉得有点对不起女仆的善意。

说服自己后,艾伦本来还打算翻翻这里的东西看看有什么疑点,但随后想到这里的家具的昂贵,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呈大字张开,使劲伸展自己的身躯,舒适的感觉让少年脸上扬起笑容。

“呼~除了家里的床,这是我睡过的最舒服的床了!”

想到待会消除了这里的可疑后,就能在这张舒服的床一觉睡到天亮,艾伦就觉得这会是个美好的夜晚。

“啊,不行。再睡下去就真的起不来了,还是赶紧干活吧!”

艾伦从床上一个翻身跳到地上,走到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确定女仆已经走远后,悄悄地打开门走出去,鼻子用力地嗅了几下,确定附近不存在其他人,他立即施展光亮术,一个比刚才还小的光球出现在手中。

“这里也未免太黑了吧,连我的‘昏暗视觉’都看不透。”

循着女仆遗留在空中的味道,艾伦举着光球小心翼翼地前进着。

城堡内的装潢看起来很古朴,和艾伦印象中的金碧辉煌不同,这里的装饰很少,颜色也大多很沉闷,也有可能是在黑暗中的关系。

黑暗还是浓郁得宛如身处万丈深渊之中,艾伦甚至感觉有东西蛰伏在黑暗中窥伺着自己,但是当他鼓起勇气,用光球照过去时,却又看不到任何奇怪的东西。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了,艾伦感觉连自己一向敏锐的五感都变得迟钝,仿佛被什么限制住了。

幸好女仆并没有再经过那幅贵族青年的画像,这点倒是让艾伦松了口气。

虽然女仆说是艾伦出现了幻觉,但是对于那个幻象艾伦还是心有余悸。

“接下来是拐弯吗……”

艾伦站在一个分岔道上,继续跟随女仆的气息。

那个游历世界多年,却一点也不正经的队长曾经对艾伦说过:如果你要找到某个事件的蛛丝马迹,那就从人身上找。

虽然帕尔德队长经常戏弄自己,但是在这种事上艾伦还是愿意相信他。

艾伦警惕的看着四周,走廊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幅画作,暴露在白光下,反而显得有点诡异,每一幅人物画中的人都像是在无声地盯着这个闯入者。

就在艾伦谨慎地环视四周,以免遇到夜巡的守卫时,一个身影突然闯入艾伦的视野里!

艾伦立刻把白光照向那边,在黑暗中暴露出来的身影,赫然是那名女仆。

女仆背对着艾伦,低着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艾伦的心脏差点被吓得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女仆前脚刚走,自己后脚就跟上去了,这直接被捉了个现行,艾伦一时间根本想不出要怎样解释,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了。

“那、那个,我,我不是……”

女仆似乎这才注意到艾伦,在白光中缓缓转过身来。

女仆的手上捧着一颗腐烂的人头,蛆虫以此作巢一般在上面灵活的爬来爬去,女仆那张秀丽的脸上也沾染上了腐肉的痕迹,头发纠结在一起,嘴里甚至还在咀嚼着什么,一条蛆虫从嘴角钻了出来,掉在地上。

她歪着头疑惑的看着目瞪口呆的少年。

然后迎接她的疑惑的,是少年惊恐得能吓死鬼的吼叫。

艾伦想要转身逃跑,却一脚踩空,从阶梯上一路滚下去,光球也随之熄灭,黑暗迅速涌来,填补空缺,也遮掩住那个“女仆”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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