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凡间的天神们之所以觉得凡间美好，只是因为他们是以天神的身份来到凡间的罢了。”
“接受祭祀，获得信仰，被无知的愚民们每天膜拜而感到满足。”
“但若是他们以凡人的身份来到人间的话，那就绝对不会觉得美好了。”
“毕竟这个世界，处处都充满了恶意啊……”
“所以，您是在以天神自比么？我亲爱的父亲大人？”
少女“啪”的一声合上了手中的书，看着旁边这位不听喋喋不休影响自己安心看书的懒散青年。
现在已经是从土豪少爷柳白易的家里回来的第二天，那天虽然红尘和罗修筠不欢而散，不过他们仍然吃到了美味的火锅。尽管事后柳白易千般挽留，红尘依然执意带着少女离开了这座他口中充满了腐朽与绝望的庇护所。
“把我家可爱的克里斯蒂娜放在这个充满了恶意的地方，我可是丝毫不放心呢。”
说出这句话的红尘没有理会柳白易对于少女安全的担保，径直拉着少女走出了庇护所，用提前设置好的传送法阵回到了少女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不不不，我亲爱的克里斯蒂娜。”
红尘摇了摇自己的食指，一副得意的嘴脸让少女想一把将手中的书扔到他脸上。
“我可没有以天神自比，而是我本来就是天神。”
“吼~”
某位厚颜无耻的天神那让人牙根痒痒的表情让少女头上凸起了一根青筋，不过少女很快就把它按了下去。
“那么我亲爱的父亲，伟大的天神，为什么你不来拯救世人，而是选择看着他们受苦呢？”
少女指了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在那里有几具人类的尸体正在被被红尘称为“丧尸”的怪物撕咬，啃噬。
“因为人心可畏啊，我亲爱的女儿，我的珍宝。”
红尘托腮看着外面，这场血腥的盛宴他是从头观赏到现在的。从那些人被数量众多的丧尸围攻而在外面绝望的拍打书店的大门开始，到他们被聚集起来越来越多的丧尸撕碎，他如同观赏一场精彩绝伦的戏剧一样带着戏谑的笑容，甚至还自己手动跑了一壶茶。
“如果我收留了他们，并且给了他们很好的待遇，你觉得他们回到庇护所之后会怎么做？”
他的食指轻轻敲打着身前的桌子，眼睛带着少女看不明白的感情看着少女，此时窗外血腥的盛宴已经接近尾声。
没有等少女回答，红尘便开始自问自答起来。
“他们可能……不，是绝对就会把我们在这里居住的事情暴露出去，到时候引得那些作死的冒险者前来寻找，没错，只要我还在这里，让他们找到老死都不可能找得到，但万一哪天我不在，你还被找到了，那怎么办？”
红尘的笑容渐渐变得扭曲，某种黑色的恶意充满了他的眼瞳，让少女感到恐慌。
“你会被他们抓住，我们的家会被毫不留情的毁掉，所有的物资都会被收刮一空，而你则会被他们毫不怜香惜玉的带走，用尽一切办法得知你能在这个怪物遍地的地界居住的原因………”
红尘的语气渐渐变得癫狂，他的眼睛也肆意的上下打量着少女，让少女不自在的动了动身体。
“在他们把你的利用价值榨干之后……不，或许因为你誓死不从的原因，再加上你这张美丽的脸庞，看看你的容貌吧我亲爱的克里斯蒂娜，他们绝对不会介意用你青涩的身体来发泄他们的欲望的，我敢保证你绝对会被凌虐致死，亦或者变成他们发泄欲望的行尸走肉。”
红尘的语调缓了下来，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平息，他长叹了一口气，身子向后一倒靠在了椅子背上。
“到那时候我绝对会抓狂，然后毁灭所有能被我找到的聚集地，变成这个世界上所有人最恐惧的怪物，就算是那个守门人也阻止不了我，最后在发泄够了我的愤怒之后，我会把你忘在脑后，重新找一个可爱的宝宝养，又或者继续一个人生活。”
红尘没有理会少女越加古怪的目光，他的声音渐渐变小，最终变成了如同梦呓一般的呢喃。
“别去相信任何人，克里斯蒂娜，也不要对他们报以善意，就算是把你从小养到大的我也一样。”
窗外血腥的盛宴伴随着红尘的呢喃结束，名为“丧尸”的怪物们好似看不到仅仅隔了一道落地窗的少女和红尘一样，逐渐因为找不到目标而散去了。
“所以说如果我帮助了他们，得到的绝对不会是善意的感激，更多的会是充满了恶意的贪婪。”
他直起身子，看着自己对面已经有点目瞪口呆的少女，微微一笑，如同一位真正的慈父。
“所以，明白我为什么不去拯救世人了么？我亲爱的女儿？”
“………您如果真的是天神的话，一定不会是什么秉承正义的神。”
少女用古怪的目光打量着红尘，她不赞成红尘的说法，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反驳他。
“我开始怀疑您以前究竟经历过什么了，竟然会有如此……的想法。”
“那是比你想象的更加绝望的经历，我亲爱的克里斯蒂娜。”
红尘伸手给自己到了一杯茶，虽然并不口渴，但说了这么多东西的他还是想喝点什么。
“另外，严格来讲那并不是我经历的。怎么说呢……用修仙小说的世界观来讲大概就是有一个倒霉孩子经历了那些事情而心神崩溃，我差不多就属于那个时候他所诞生的心魔吧。”
“能和修士和平共处的心魔么？”
少女的眼神中充满了**裸的不信任。
“我这边情况比较特殊啦？”
红尘耸了耸肩。
“我的本体，那位修士如今可比我强多了，也比我鬼畜多了。见鬼，跟他一比反倒是我更像是斩却了心魔的修士，他才是被我斩出来的心魔。”
像是突然想到了让人不爽的事情一样，红尘一下子换上了一张死人脸，满脸不甘的表情让少女不禁轻声笑了出来。
“嗯，对，笑出来。这样才对，克里斯蒂娜，别像那个罗修筠一样整天板着个死人脸，那样一点都不开心。”
红尘笑着喝了口茶，表情上丝毫看不出他刚才崩坏的样子。
“嘛，虽然这么说，但我也的确不是神话中那种救苦救难的神明，如果天庭的旧仙神制度还在的话，那我应该会被分类为一个煞神吧，喜怒无常，没人供奉那种的。”
耸了耸肩，红尘“咔哒”一声把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我觉得您应该多一点对人类美好的信任，至少他们身上还是有一些闪亮的东西的，不是么？”
少女看着红尘的眼睛，指了指窗外被啃食殆尽的骸骨。
“太可怜了，客死异乡的冒险者无法在家中安眠，至少让他们沉睡在大地之下吧。”
“不用。”
红尘“啪”的一下打了个响指，骸骨就如同轻沙一样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缓缓地吹到了远方。
“未知的旅程才是每个冒险者一生所追求的，他们生前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作为袖手旁观的天神至少死后能让他们的骸骨化为天地，和他们毕生探索的东西合为一体。”
“这算是伪善么？”
“撒……谁知道呢。”
红尘托着下巴看着化作沙尘被吹上天空的骸骨，不由得叹了口气。
“而且虽然人类的确是有着一些闪光点，但那也是只有对少数人才会展露的温柔，我可不相信一群凶神恶煞面带刀疤的可怕大叔会对我们流露出他的闪光点。虽然只要他们能露出来的的话我就能帮助他们。”
“说到底我们都是不合格的神啊，绝对理智，绝对公正，绝不偏袒，哪一个我们都做不到。”
“所以说我们，都是不合格的啊。”
“真的没有哪个神能做到你说的那样绝对理智，绝对公正么？”
少女歪头看着红尘，多年来从书店的书中了解到的关于神明的高大形象好像彻底倒塌了。
“没有，就连太初们也做不到。”
红尘摇头。
“也许那些混乱扭曲的邪神们某种程度上反而可以做到这些吧，绝对公正的给予向祂们哀求的祈祷者们平等的绝望和毁灭……”
“邪神？”
少女愣了一下，然后扬了扬手中的《克苏鲁神话合集》。
“是指他们么？”
“没错，就是他们。”
红尘点头，随即脸色变得有些郁闷。
“你从哪儿把这东西拿出来的？这玩意儿看了会掉san值的。”
“前一段时间书籍大更新的时候翻出来的，这本书里关于神的描述真是让我毛骨悚然。”
“然而那才是现实的神。”
红尘挠了挠头，他看向了身边一排排的书架，眼中满是郁闷之色。
“见鬼，看来我得限制一下阿卡夏那边的更新种类了。秦秋月也是的，怎么看也不看就把这种书放过来了。”
伸手把少女手中的书拿了过来，没有理会少女眼中的不满之色，红尘用手中的书轻轻拍了拍少女的头。
“不要看这种让人起鸡皮疙瘩的书啦，会让你睡觉做噩梦的。来做饭吧，正好也到了快该吃午饭的时候了。”
“好……”
摸了摸少女的头，红尘把书放在袖子里后走进了厨房，没一会儿饭菜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克里斯蒂娜，来吃饭了哦！”
“来啦。”
今天的书店也和往常一样的，过着末世里难得的日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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