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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光辉大道

第一章 光辉大道

当尤人面对断头台时,他会想起那个久远而漫长的阳光明媚的冬日,那是他来到塔提拉圣魔法学院的日子。

那时的他,还很年轻,干净的像是一张白纸,对于人生有着各种各样的展望。他明白自己还风华正茂,意气风发,没有什么难关他闯不过去。

那时的他,一腔热血,当人人都对于如同绞肉机一般的前线敬而远之之时,他却独自一人穿着老旧的布鞋,来到了王国的最南端。

这里就是王城,乌拉诺。塔提拉王国最为富饶的南方,养育出这一颗明珠,金碧辉煌的王城里,夜夜笙歌,仿佛一切的战乱都不存在着。

尤人来到这里,当然不是躲避战乱,更不可能是来到这里享受浮云一般的乐趣。

他的行囊里,放着一个小小的匣子,那里面装着他的梦想。

那是一封信,一封来自于塔提拉圣魔法学院的信。信上面热情洋溢地介绍着学院的伟大与无与伦比,但实际上这完全没有必要。因为任何一个塔提拉王国的人,就连乡间耕作的农民也清楚地明白塔提拉圣魔法学院的名望。

这是整个王国最伟大的魔法学院,塔提拉王国有一句俗语便是“倘若你一只脚踏入了塔提拉圣魔法学院,你将得到基克洛普斯的庇佑。”换言之,任何一个在这里的学员,没有一个会是魔法上的平庸之才。

尤人收到这封信时,一开始只将它当做是学院的招生广告,虽然心怀憧憬,但是他也很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绝对没有进入这所学院的可能。

可是他还是无法将这封信随手一扔,他轻轻捧起这封沾满了圣洁气息的书信,细细翻阅着。渐渐地,他的脸上慢慢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的眼睛瞪得**,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脸涨得通红,手指难以承受住这封信的重量一般,不停地颤抖着。

“怎么——怎么可能!”他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早也压抑不住内心的狂喜,刷地站了起来,直接将桌角的杯子碰倒在地上,粉身碎骨。

“你干什么!尤人!”房间外传来尤人母亲的责骂声,语气中透露出疲惫以及厌烦。

“妈,我被塔提拉圣魔法学院录取了!我之前不过是参加了他们的笔试,结果居然直接没有经过面试就被录取了!”尤人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跳,狂喜的心情难以平复。

“哦?”她推开门,但是脸上却并没有喜悦的神色,相反,是淡淡的担忧。

“尤人,这固然很好,但是,你就算进入了这个学院又有什么用处呢?”她沉着脸,慢慢说道。

“这是我的梦想,而且若是以后成为魔法师,我们也不用再和今天一样为了生计如此辛苦了。”尤人看着她,不知为何,喜悦也慢慢冲淡了。

“可是,你也明白自己究竟是什么人,”她叹了口气,“尤人,你是不可能学习魔法的,就算退一万步来说,我们也没有钱供你去学院读书。”

尤人听到她的话,心里的狂喜早已化为灰烬,他也只能沉默地低下脑袋。

“但是……但是……学院可能有方法的,”尤人支支吾吾地说道,“而且,我是免费学员,不需要交学费的……”

“对的,我还能在外面顺便兼职。”尤人说到这里,语气已经近乎哀求,“妈,求求你,给我这个机会吧。”

他不知不觉跪在地上,乞求着自己母亲的允许。没有得到回应,他便一直跪着,总觉得自己的心中有着一个笃定的声音在呼吁着自己。

“哎……看来是没办法了。”母亲的回应出现在考虑良久之后。

尤人听到这个声音,慢慢抬起头,血液也像是流通得更为畅通一般。他明白这就是母亲的允许,这让他的胸口像是燃烧起来一般,梦想发出燃烧的迸发声。

“谢谢您。”尤人诚恳地说道,深深地鞠躬,他们两人这样子看起来却完全不像是一对母子。过于庄严的气氛反倒显得尤为尴尬。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踏上了光辉大道,前方等待着自己的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未知。

他立刻跑出家门,将这个好消息同自己仅有的朋友分享。

尤人不是一个孤僻内向的人,但是就在魔力检测那一天以后,他就再也见不到曾经的朋友了。他们不知是从长辈那里听来了什么,还是自己感觉到了尤人的与众不同,从那以后,尤人便被孤立了,直到如今十三岁。

他现在唯一的好友是拥有魔力感知的罗姆,但罗姆并没有过强的魔力感知,所以也没有成为魔法师的资质,换言之,也是平庸之人。

罗姆并没有因为尤人身上不具有魔力感知就抛弃他,相反,正是在尤人被欺负得最严重的时候,罗姆挺身而出,帮助了那时弱小的尤人。

罗姆生性开朗,有很多朋友。每当他其他的朋友经过罗姆与尤人时,都会羞辱尤人,但是罗姆每次都是满脸愤怒地训斥着他们。

尤人一直把他当做恩人以及最好的朋友,所以当听到这个好消息,尤人就急不可耐地想要来与罗姆分享这个难得的喜讯。

“是吗?”可是罗姆却有些强撑着笑颜,“那么恭喜你了,我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尤人却没有看出罗姆有些落寞的神情,大大咧咧地说:“罗姆,我觉得你以后也能够成为万众瞩目的人物的。”

“你……”罗姆意味深长地看了尤人一眼,尤人的表情是如此的天真无邪。

“为什么这么说?我……我没有任何力量。”他自怨自艾地摇了摇头,资质平庸都算不上的罗姆从来不认为自己能够成为大人物。

“而且,我也没有想过成为什么大人物啊……我这个人,没什么梦想的,就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地活着,不也挺好的。”

像是在自言自语,罗姆的拳头却越攥越紧,眼神越来越迷离。

“况且,现在前线在打仗,如果成为魔法师,只能死得更快吧。现在,就连塔提拉圣魔法学院都很难招生,你看,就连你都能……”说到这里,罗姆自觉不妥,声音戛然而止。

气氛十分尴尬,尤人也默默点了点头,轻声道别。

“是啊,为什么……为什么连他都能……”罗姆听见自己的声音,那是多么的无奈与不甘心。与此同时,他的脸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沉。

……

尤人明天就要出发,当天夜晚,他仔仔细细地收拾好要带走的物品。特别是那封信,他用一个带锁的小匣子装着,精心放进自己的行囊里。

他临走前写下一封信,那是他留给罗姆的。待到月挂头顶之时,他轻轻吹灭灯,困意顿生。

他还是放心不下那行囊,将行囊放在自己枕头旁边。感受着脸颊旁装得慢慢的行囊,尤人极为舒畅地长叹一口气,慢慢陷入了梦好的梦乡。

光辉的大道,就在自己的脚下。前方是魔物,狰狞着,尤人使出势如暴雨一般的冰霜魔法,怪物便纷纷如同树叶一般晃悠悠倒下。

前方是圣洁的女神,她正紧闭着双眼,真诚地感谢着尤人这位人类的英雄。

这虽然十分理想化,但这难道不是自己一生孜孜不倦渴求着的理想吗?

尤人从小便明白自己不可能完成这个梦想,但是却又不能不满怀着期待。在他被**得最惨的时候,唯有这个梦想支撑着他。

如今,尤人的身体强壮起来了,就连那些掌握了魔法的同龄人面对他也不能不谨慎行事,更别谈霸凌了。但是,正是这个梦想继续支撑着他成长着。

正当他陷入美好的幻想之时,一个不速之客从窗户外翻了进来,他的亚麻色头发遮住了那一双泛着嫉妒红色的眼睛。

“凭什么,你凭什么能够去那里。”罗姆看着美梦中的尤人,特别是他那副沉浸在英雄传说中的神色,罗姆只觉得阵阵恶心。

“可惜我没有带刀。”他自己都不敢信这句话居然出自于自己的口中,但是看到尤人这幅无比令人厌恶的神色,他便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比尤人更为让他感到憎恨的角色了。

“就连亚麻特留吃人魔都比你高尚。”罗姆慢慢伸出手,眼睛盯着的是尤人的脖颈处。

一阵阴风吹过,这让罗姆不由得放下高举着的手。他默默注视着尤人,心里尽管依旧不能平息,但还是没有做出这种杀人的勾当。

他的眼睛里一瞬间闪烁出锐利的光芒,因为他看见了尤人床上那巨大的行囊。想起尤人对自己说过的信件,罗姆看着这行囊简直连呼吸都要停滞。

“我怎么可能会不如你?你这个‘被诅咒者’!”罗姆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紧紧握住拳头,一拳打在墙上。

“我不能成为魔法师,你也别想进入魔法学院!”罗姆使出浑身的力气,用力扯住行囊,慢慢抱住,抬到窗户旁边,正企图扔下去。

“罗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罗姆听到这句话,犹如被长枪刺中一般动弹不得,他僵硬地回过头来,看见的是满脸痛苦的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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