濒临死亡的瞬间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除了有点呼吸不畅的之外,其他的感觉都已经渐渐麻痹了,突如其来的睡意让她的眼皮不自觉地发沉,她在模模糊糊中看到星屑用坚韧的藤蔓扯下了其中一只怪物的头。
那颗可怕的头颅滚到了湖中,带着腐臭的血液向空中喷涌,化成了一阵污浊的血雨。
被血的臭味吸引,又有几头怪物出现在了附近,身上分别带有不同生物的特征,唯一的共同点就是极其的狰狞和丑陋。
装作晕倒的莫古此时终于坐了起来,一脸严肃地观察着眼前战斗的走势,但仍然不打算出手相助的样子。
虽然不是不相信星屑的实力,但是目前看来操纵藤蔓似乎是一件相当耗费体力的事情……
——我……想帮助她……
——真好笑啊,之前还在信誓旦旦地说要拯救世界、拯救人类,结果什么都做不到吗?
——又一次……要失去重要的东西了吗?
突然出现在大脑中的念头。
连她也不知道之前的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
——唔,明明只是稍微睡了一会儿,这里就演变成相当不得了的事态了。而且你到底在干什么?身为本大人重要的容器之一,不要随随便便就被搞成这样啊。
谜一般的声音又一次的出现了。
“别说风凉话了……!”兔仪一边勉强地维持着自己的意识,一边用嘶哑地声音低吼道,“如果你知道有什么救人的方法就快说……!”
——也是呢,如果你有灵契的话,我倒是可以和你缔结暂时性的契约让你成为妖精使……不过我根本在你身上找不到一点这方面的才能啊,明明你的母亲是那么优秀……
“你、你认识我母亲?!”兔仪只觉得脑袋发出了“嗡”的一声巨响,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你到底隐瞒了什么?!而且这么说起来……你也可能认识星屑?!”
莫古似乎注意到了身后的动静,默默地看了一眼身后,随后顿时露出了看到脏东西一般的表情。
兔仪知道,对于其他人来说,自己此时的样子大概就像个因为蛇毒而失常的疯子一样,在浸淫着血液的地面上一边打滚一边说着胡话。
不过她没什么心情和精力去解释。
——哦,好险好险,这就是“言多必失”吧,比起这个,让世界树耗尽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能量确实有点太浪费了,所以,就让我来强化一下你那个脆弱的身体吧。
“强化……身体?”
——听好了,我要赐予你三种力量,第一种、不死之力,将人体具有的自愈合恢复能力提到最高。第二种、战斗之力,因为你无法使用魔法,所以我只能想办法强化你的肌肉爆发力,让你可以徒手对抗那些危险的东西。第三种、守护之力,啊……不过对于一个脑袋不太好使的人类解释这个好像有点麻烦啊,总之你就理解成保护世界树小姐的能力好了。
随着脑内的声音不断响起,随着那个声音的说明,兔仪只觉得有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涌入自己的体内,因为蛇毒而麻痹的感官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一种奇妙的力量充斥了她的全身,就像为了抓住这股力量一样,她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脑内的声音似乎打了个哈欠。
——啊……果然力量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啊,我好像又有点困了,你就用我送给你的力量大闹一番吧,没准还能获得美人的芳心哦,嘿嘿嘿……
令人作呕的腥臭味不断地刺激着鼻腔。
当嗅觉也恢复了之后,兔仪才意识到空气中的味道有多么可怕。
此时的星屑似乎已经完全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了。整个人都沉醉在发泄怒火般疯狂战斗中,机械地重复着杀戮与分尸的动作,怪物的尸块和内脏滚得到处都是,脚下的泥土和她的头发几乎被染成了暗红色。
怪物们还在苟延残喘,似乎想要绕开莫古和星屑直接袭击看起来最没有力量的兔仪兔仪,但始终找不到合适的突破口,只能低低地咆哮着、来来回回在众人的身边徘徊。
终于,又有两只怪物从后方试探性地偷袭,兔仪还没反应过来就有两股藤蔓“嗖”地从她耳边飞过。
紧接着,身后传来野兽的嚎叫和肌肉组织被撕裂的声音,一股粘稠的液体溅了她一身。
一只怪物的脑袋滚落到了星屑的脚边。
星屑面无表情地歪着头观察了那只脑袋片刻,忽然表情扭曲地大笑着一脚踩向了那个血淋淋的物体。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脚下的物体逐渐失去了原型,星屑的笑声愈发的失控,几乎有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孩子果然是怪物吧,完全发狂了。”莫古冷冷地说。
“星屑才不是怪物呢……我……得阻止她才行……”
在莫古见鬼一般眼神中,兔仪默默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地向浑身是血的女孩走去。
“呜……?”发现兔仪正在试图接近自己,星屑歪着头发出了表示疑惑的单音,如同飞累了的倦鸟一般缓缓收拢了身后飞舞的藤蔓,碧绿的藤蔓就像晚礼服的裙摆一样拖曳在地面上,她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是在等对方走近。
“你就是……世界树?”
看着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兔仪不禁脱口而出。
那些垂落的藤蔓顿时因为她的话语而再一次蠕动了起来。与刚才不同的是,藤蔓似乎改变了自己的目标、纷纷地缠上了她的手脚、腰肢。
她踉踉跄跄地任由自己被藤蔓拖到了星屑的面前。
对方没有对她的猜测表示肯定,不过也没有否定,依旧保持着歪头的动作打量着她。
身上的藤蔓越缠越多了。
——感觉不到恶意……她……应该是想保护我吧?
她挣扎着抬起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对方的脑袋。
“我没事的,就算不用你这么拼命我也可以好好地活着哦。”
“呜……!”
“对了……既然你也是星屑的一部分,和你商量应该也可以吧。”
“呜、呜呜?”
“不要那么惊讶嘛,这可是人生的终级难题之一哦!‘今天的晚餐吃什么好’?”
兔仪对“世界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呜!呜呜!呜!”
——啊、果然,不完整的世界树只能发出这种似是而非的声音吧……如果将那个什么文明的碎片全部收集过来的话应该能完成更加复杂的对话才是。
“如果不好好说出来我是不会明白的啦……”
“热……的……”
“世界树”结结巴巴地开口了。
“‘热的’?”
“热、乎乎的……烤……甜甜的……很柔软……”
“嗯嗯,总而言之,就是要烤的热乎乎的,又甜又柔软的东西啊,烤山芋好像不错呢,不过我不觉得这种地方会有种山芋的田啊……”
“我……可以和小白一起去找……”
只是一瞬间,缠绕在周身的藤蔓就消失了——回过神来的时候,兔仪发现自己被眼前的女孩紧紧地搂住了。
“啊,欢迎回来,星屑——”
她轻轻地回了对方一个拥抱,由衷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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