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 游立人世间 目光所及成爱
十年后，
秋末，云南清风开始沉静下来，带着丝缕寒凉，就像磨钝了的刀刃开始在这座玲珑的城市中刻印上它所需要的痕迹，程曦清闲坐在窗前，微阖眼眸，羽睫在清风撩动下忽煽，感受秋末的风骨，她手边的纸张安静而乖顺地陪伴着，心中怅然，想来那是程曦和莱苇如在一起之后的，好几个年头罢，拥有了莱南茵，还有矢志不渝的莱苇如，程曦觉得，就像四季而来的物什，春至，万物初生，夏至，郁草成海，秋至，红枫飘曳，冬至，凛冽冰寒。
人生，到底是什么呢？程曦在脑海中倒腾寻找着那为人生的答案，穷极一生却觉做了一场浮生梦魇，她所想要和拥有的，就那么来了，程曦将眼神落在那白整净洁的A4纸张上，那是出版社给她的来稿大纲，她从繁复的思维乱麻里整理出那么一点来，画成思维导图，仿佛老式缝纫机里那一卷一卷的棉线，丝丝入扣地，寻找不到线头，后来，被一只手牵引着理出絮乱，程曦手中的笔尖在纸张上勾勒刻质，口干舌燥，程曦刚想着开口呼唤，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在这个风清气和的时光里，她的几个宝贝都不在家，莱南茵自然是进入学校，她那个年纪，正值豆蔻，这恍然之间，时轮转就，莱南茵已十七岁，而心念所人，也不知出差的时期还有多远，那张思维导图脉络清晰，逻辑无误，程曦盯得久长，眼眶酸涩地仿佛塞进了个梅子进去，她被逼出生理眼泪，细腻指尖放下紧握的笔端揉去眼眸的不适。程曦有点颓唐，放下笔把半边脸颊扑在桌上，由于桌面的挤压看得出来她的脸悄悄有些变形，一不小心丢落呼吸化作叹息。碳笔的墨痕没有完全风干，程曦再度抬头的时候，那柔软的脸颊之上印上墨痕，挪着步伐到水池洗净，躺在卧室柔软的床中，她静静地闭上疲劳的双眼，悄然入梦去了。
云南这座并不大的城市，因为气候适宜，吸引住许多驻留不定的人群在这里安居乐业，那是一辆翠绿顶置，车身乳白的公交车，一些依靠着玻璃窗昏昏欲睡的人，除了轻灵的呼吸，男人们并不大的呼噜声加重了这座城市的烟火人情味，程曦靠在莱苇如的肩膀上与她讨论一些现实可能出现的问题。程曦性格并不沉稳，反而在恋爱和生活方面有些矛盾和迷糊，那是她口无遮拦第一次捅破她和莱苇如的关系的时候，难以接受的家人们对待莱苇如自然没有好脸色，更有甚者的，污言秽语无一例外，那是她第一次把她爱人的话听了进去。她开始反思因为她的不理智和幼稚行为打乱了莱苇如原有的计划和打算，现在程曦的家人并不愿意去接受和了解他们。而程曦处在一个十分为难的境地，想要追求的完美生活，近在眼前，然而她现在需要做的是那些为了以后而作的铺垫，十分艰难，但是她还是会去做，大概，是她和莱苇如又走到了一个新的临界点吧？程曦内心是惊喜而又雀跃的，讨论出个头绪，公交车广播已经播报到她们的目的地。莱苇如一如既往地牵住程曦小巧纤细的手指，在她还未踏下车时，率先下车。伸出手臂将程曦一裹，顺势抱下车，莱苇如是个自由的女人，程曦不知道用什么具象的词汇去形容这个她爱的女人，她眉眼间带着被岁月落痕留下的天真，双眸清淡而温暖，笑容肆意而洒脱，脸颊？那是柔软丰满的，触摸起来手感极好。鼻梁不算挺立，因为身形原因，她看起来十分有安全感。程曦十分喜欢赖在莱苇如身上，那种稳定又安心的感觉，惬意。
程曦记得，那时候已经和莱苇如在一起有一年，时光荏苒，她和莱苇如也依旧如热恋那般甜蜜，出门依旧是十指紧扣，上下车不方便的程曦依旧是莱苇如抱上抱下，程曦独自一个人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捡到了宝贝。因为她的生命，蜉蝣颠簸，荒唐颓败，只有这个人，一心一意，不离不弃。始终如一地对她好，爱她。
“你为什么，不早点来找我呢？”
那是程曦一直在问莱苇如的话，而莱苇如不知是否一直为这个错过而觉得可惜？可是缘分使然地，什么时候该遇见的人，就什么时候遇见。
街道两旁的树影斑驳，中央的车流络绎，程曦脸颊透红，牵着莱苇如的手调皮地摇晃，而那边只有半个侧脸的莱苇如不为所动，随着程曦玩闹，而她的手心，微微渗出细密的汗液，程曦低下头偷偷弯嘴角，大概是第一次见她，第一次牵手，也是这样，手心出汗。牵得久了，程曦手腕居然有点麻，只好将莱苇如的手松了松，如她所料，莱苇如感知到手心里一松，牵得更紧。汗液温暖的触感在两个人手心流连，程曦只好捧着手中的冰淇淋甜筒埋头品味。
“你都出汗了。”
“虚火旺，你牵好了，乖。”
“好嘛……”
女孩很容易感动，比如说那么一点的小细节，都容易感动很久，程曦自诩不是个多蠢的人，可是在恋爱这件事情里，她怕得很多。怕她最爱的人不太喜欢她，怕她最爱的人有天悄无声息地离开，而时间久了，叶奕行告诉她，程曦，你该把自己的疑心病收一收。而程曦沉默，她疑心病的确很严重，至于这个病因。在之后的篇章里，会做出解释。云南这座零落的城市，已进入秋末，枫叶都没有落地的迹象，好像眷恋着林木的温暖，或者是那样旺盛地生命力，不愿埋于尘土，落叶归根。长街一如既往地热闹，行人裹着厚重的衣服，或谈笑风生，或低头行色。而程曦和莱苇如目光相触间，她只觉得，这辈子就这样，匆匆过了。
游立人世间，浮生百态，怎么样的怪物都不足为奇，怎么样的人性都不足为谈，作为这浮生中的蹁跹一叶，程曦努力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想要的爱情与面包，今后也会一一会有。
时光旧，程曦在柔软的大床中恢复感知，苏醒过来的程曦像一只猫，埋在被子里蹭了蹭脸颊，缓慢地睁开眼眸，侧身时看到莱苇如不知何时回家，躺在身旁，于是她又转过去抱住那个女人，再度入梦。
第一卷 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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