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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罂粟

16.罂粟

翻滚的血浪在空中呈现出花瓣的形状,和血色的蔷薇花一起,如雨幕一般从空中纷飞零落……

遍布着死亡气息的空间,浓重的血腥味和惨不忍睹的画面描绘着一个残酷的场景。

原本活蹦乱跳的二十多名士兵现在却成了一具具在含恨中死去的尸体,那些保护她们身体的甲胄居然完全没有起到抵挡攻击的作用,她们的身体毫不留情地被藤蔓所刺穿,受伤的部位能清清楚楚地看到一个大大的血窟窿。

目视着这一切,蔷薇懵懂了。

先前的燥热感忽然消隐无踪,那些突然出现在自己身上的蔷薇花纹也像是退潮的江水一样迅速收隐到了她的胸口……伴随着蔷薇胸口最后的花纹渐渐消失,蔷薇的身体回归到了最初的状态。

身体恢复如初,本来是一件好事,可此时的蔷薇却因为眼前的一幕根本安心不下来。

人的思想和情感一旦回归于平常,那些过去自己所犯下的过错便会转变为恐惧的情感反馈到内心。

蔷薇起初是呆愣着,很快便感觉到了发自心底的恐惧,望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恐惧感更是呼之欲出。

“我……杀人了?”

过去的自己曾经使用一个计策害死了无数的人,但那些人都是危害社会的坏人,加上自己并没有亲自动手,所以内心只是有点小小的不平而已。直到现在,当自己对一群无辜的人痛下杀手时,自己才明白,杀人是一件多么让人难安的事,尤其是那种自己杀完人之后,对于杀人的记忆却很模糊,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做出这一切却清晰地看到血淋淋的现实的时候……

面前惨烈的画面和附近绿草如茵的大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就好像要刻意衬托出这些枉死之人的可怜和可悲,以及杀人者的残酷和无情。

忍住想要呕吐的感觉,蔷薇紧捂着嘴,忽然泪水潸潸。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经历这样的事,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控制不住自己。王宫的事已经让她伤透了心,被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家人扫地出门的她好不容易抛下疼痛的过往,做好了过上普通人的新生活的打算,没想到,半路自己又要遭遇这样的不幸,还被强迫背负上罪孽与良心的谴责。

蔷薇蹲在地上小声哭泣的样子,引起了一旁少女的注意。少女微微张嘴,刚想要说话却又把嘴闭了起来,之后,她默默地走到了蔷薇的身边。

少女伸出手来想为蔷薇拭去脸上的泪水,可蔷薇却对她有些不领情,伸出手来轻轻支开了少女的手。

被对方无情拒绝,少女也耷拉着眉头,露出了有些难过的表情。

对于蔷薇而言,造成现在这一切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少女的出现,如果不是为了救她,自己也不会突然那么冲动了。

蔷薇知道,这样迁就别人是一种很无耻的行为……

少女只能默默地守在蔷薇的旁边,本想就这样一直等到对方情绪恢复平静,可不一会儿,少女便忽然有了新的想法。

从蔷薇的身后,少女像个撒娇的猫咪一样抱住了蔷薇的身体。

淡雅若无却又让人十分有些着迷的清香味从身后传来,之后,便是那略显冰凉却又让人倍感舒适的柔软触感……

蔷薇隐隐约约记得这样的一幕以前也似有发生……

那个还是懵懂无知年龄的时候,经常因为一点小事而哭鼻子,那个时候姐姐总会从身后抱住自己,将脸贴在自己的后背上,通过自己的脊椎将温柔的话语传达给自己,告诉自己不需要再哭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蔷薇回头望向身后,果然,那个陌生的少女也和姐姐当初一样,轻抱着自己,将脸贴在自己的后背上,不过和姐姐不同的是,她并没有多说半个字,只是默默地、像是个想安慰主人却不会说话的乖巧动物一样一直抱着自己。

蔷薇忽然停止了哭泣,默默地享受着少女温柔的怀抱,两人就这样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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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那些人会来追你?你是和哪家的人有仇吗?”

背着受伤的少女,蔷薇向着自己过来的村庄踏上了旅途。少女的一只脚受了伤,为了避免伤势继续加重,蔷薇只能带着她折返回去的路,去附近的小村庄寻找医生。不过蔷薇由于体力有限,通常背着少女行走不到百米,自己便要放下少女休息,两人休息的时候,总免不了要谈论很多的话题。

蔷薇算是直截了当,对于内心的疑惑她自然是直言不讳地向少女提了出来。

少女呆呆地望向蔷薇,顿了一会儿,这才老老实实地回答了蔷薇的提问。

“那些人抓我,只是为了自己的目的,我本身并没有对她们做过什么事。”

“目的?”蔷薇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什么重大目的,居然要派出那么多士兵?”

“这点我也不太清楚,”少女道,“总之应该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是吗……”蔷薇轻捏着自己的下巴,低头沉思了片刻,忽然又问道:“呐,能告诉我你是谁吗?为什么那些人会想抓一个看起来柔弱无力的女孩子?相信她们是有原因的吧?你看起来不像是本国人,眼神里总感觉有很多的事情瞒着我一样……”

大概是因为蔷薇敏锐的直觉让她感到小小震惊的原因吧,少女的目光此时竟微微一亮。

“我名叫罂粟,白罂粟,和你所猜测的一样,我的确不是本国人……”

用清丽却毫无情感波动的声音,少女道。

“罂粟……好名字呢,我叫蔷薇,东……红蔷薇,红是我的姓,你叫我蔷薇就行了。”

之所以会谎报姓氏,主要是因为“东宫”一姓绝无仅有,下定决心和过去诀别的蔷薇当然是不想惹出没必要的麻烦。

“嗯……”

罂粟微微点头,表示接受对方的心意。

面对对自己真诚以对的蔷薇,罂粟也不再顾虑太多,向对方坦白了自己的身份。

“其实我是留存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魔女……”

“魔女”这个词简直想是随口说出来的玩笑,蔷薇本来是不可能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魔女的存在,可联想到之前所发生的种种,蔷薇完全找不到能够否认这个事实的理由。

又是愣了好久,蔷薇刚想开口确认,对方却抢先一步发表了言论。

向蔷薇伸出手来的罂粟,眉目之间微微带着笑意,好像是在向蔷薇做出邀请一般。

“蔷薇,你知道魔女是为什么而存在于世上的吗?”

蔷薇摇了摇头。

“魔女是为了能让人类的文明产生‘进化’的存在,对魔女来说,推动人类文明的进步也是她们唯一的使命……但是呢,想要完成这样的目标其实并不容易,很多魔女都在失败中接受了死亡的命运,从古至今也只有一位魔女完成了一半的目标。这次,无论如何我都要实现魔女的理想,为此,蔷薇,你愿意和我一起完成这一切吗?”

罂粟歪着脑袋,默默地等待着来自蔷薇的答案。

理所当然的,蔷薇和对方说了一个“不”,要说为什么的话,其实理由很简单,因为蔷薇根本不懂她在说什么。

“唔……”

罂粟的眼神立刻变得有些失落,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她撅着嘴,一副寻求安慰的表情。

“算了,也是呢,突然向你提出那么无理的要求。”突然想开的罂粟顿时打起了精神,“今后只作为一起旅行的普通朋友,我能和你一直在一起吗?”

“这个当然是没问题了,不过前提是……”

话说到一半,蔷薇忽然收住了口。

她本来是想说不要再发生之前的事,可她害怕自己一旦说出口不幸就真的因为自己的“乌鸦嘴”而降临。

“嗯?”

罂粟歪着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蔷薇。

“没什么,”蔷薇道,“反正那种事不会再发生了吧……我答应你的请求了,今后作为同伴一起旅行吧!这样我们也有机会互相了解彼此……”

“嗯!”

罂粟点了点头,整个眼眸中都荡漾着喜悦的光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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