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张大嘴的样子真难看。”
在克瑞斯腹诽那颗流星的时候,T4106忍不住开口了。声音与往常的电子嗡嗡声不同,这一次,反倒是充满了别样的感情,似乎带上了一丝寓意。
“哦?”
克瑞斯听到这句话,他下意识地回过头,记忆里地那台圆球停在了墙角,蓝白色的表面显出一道黑色的裂缝,T4106刚才所说的话就是由此发出。
神父微微皱眉,他似乎想到了T4106接下来的话。
而约瑟夫和柯里亚则一齐愣了下来,他们目不转睛地盯着T4106,似乎听到这句话觉得意外。随即,柯里亚吸了口气,鼓起勇气看向大圆球:
“你是说?”
女人的语气十分疑惑。
“你们——!”T4106直截了当地回答道,它的话让克瑞斯暂时打消了问柯里亚下一个问题的念头。T4106的话,吸引住了他。
他轻笑了一声,试探性地询问着对方:“我们?”
随即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的笑容凝固了起来。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念头令这个家伙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他抬起头,目光直勾勾地盯着T4106:“你是在说贪婪吗?”
机器人从来不会评价人类的短处和缺点,这是定性,同样也是克瑞斯不喜欢的地方——
没有反思、没有自悔,道德与高尚之物只是便苍白无力的纸,而非前行的阶梯。
自第四代机器人库巴尔创造第五代机器人后,他的同胞皆开始以欣赏的态度来看待人类。在第五代机器人的眼中,人类没有**,历史和鲜花掩盖了血流成河的恶臭,白色之下的污浊也成了美好的源泉。
这只是是非不分。
克瑞斯一直认为,从第五代诞生的那一刻起,机器人身上的自省系统以及思考系统就成了摆设。如果没有反思,机器人是不可能拥有感情的。
但眼前的意外似乎打破了他的某种观念,这个神父皱着眉,神情越来越凝重,T4106的所有动作都落在他的视线中,静等着对方的回答。
“不仅仅是贪婪。”如果T4106还有着身体,它现在一定在摇头:“而是……”
“太多!”
约瑟夫和柯里亚面面相觑,这一男一女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贴脑袋忽然发什么疯。
他们不懂,不代表克瑞斯不明白。神父挑着眉毛,他望着T4106,严肃地跟道:“你说的……太多,是指什么?”
说话之间,克瑞斯的手不住地颤抖,他半期待半忧虑地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回答。
机器人接下来的回答,很有可能颠覆他的过去的认知。而想到这里,克瑞斯再次想到了朵儿,那个机械姬,是否也是如此特殊?
“傲慢,妒忌,暴食……”说话间,T4106滚动了起来,蓝色的球围着墙角划圈运动着。
“懒惰,色欲,贪婪……”机器人顿了顿,在最后补充道:“还有暴怒。”
两个和平鸽的成员惊讶地望着自己的搭档,他们不知道这个大块头打算要说什么。
但——
“七宗罪。”克瑞斯缓缓吐出了这三个字,他心中的念头越来越明朗——T4106不时第五代机器人。
“你们人类的七宗罪。”T4106更为详细地说道,它依旧没有停下来,旋转速度如故。
“你说这些,是想……?”
“审判你,克瑞斯。”机器人的声音威严十足。
而神父不由得一愣:“我……?”
“人类的本性仿若肮脏的臭虫,”T4106自顾自说:“就连你……神父,也摆脱不了这种劣根性!”
“什么意思?”
克瑞斯不怒反笑,他倒要看看这个铁脑袋要表达什么。
“第一罪……傲慢!”
T4106的声音仿若利剑,架在克瑞斯的脖子上,惊得柯里亚差点跳了起来,眼神也开始躲躲闪闪。
而克瑞斯眼前一黑,仿佛出现了红剑与白锤,而这两者浮在他的头顶,像是在审判。但他看着T4106,毫无退缩的瞪了回去。
“无视机器人的警告,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这是其一。”
“第二罪,是你的贪婪!”
T4106的声音配合着对方滚过来的身影,如同庞大的钢铁身躯一步一步踩在每个人的心头。另一边的约瑟夫终于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的伙伴,而柯里亚早就蜷缩地靠在墙角,浑身发抖,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搭档竟然如此严肃。
至于克瑞斯,这种压力对他毫无意义,他看到T4106身上的蓝白色光越来越盛,心中却毫无畏惧。
“你的无节制,你的欲望……为了满足你的善心,你将天平打倒!”T4106一字一句,响彻整个屋子。
“所有人的利益因此而受损……这是其二。”到了话尾,声音仿若雷霆乍响。
屋子另一边的言叶在这道巨声中,被一下子惊醒,她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剑应声而出。
“原来是你,大脑袋。”
她淡淡舒了口气,目光扫了过去,克瑞斯站在圆球前,死死咬着下唇。
“唉?”
她好奇了起来。
接着,T4016的声音引起了女孩的注意:“第三罪!是你的暴怒!”
“哦——?”言叶意外地看了过去,她觉得T4106说得似乎有些耳熟,敏锐的她打量着对方。
“因为情绪,因为性格,你浪费了所有的时间!”圆球的蓝白色光越来越亮,到了十分刺眼的地步,令克瑞斯眯起了眼睛。
“……”他深吸口气,迎上了对方的最后“审判”。
“整个病变趋势无法阻挡。”
“你的三个罪,足以把你放逐到冥王星,100年不准回归!”
而这时,言叶似乎发现了蓝白色光之中有什么不对劲,她立即张口提醒:“小心……”
克瑞斯面对着白光,他耳朵一动,似乎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女声。然而,在T4106的巨声中,他没有听清楚。
他望着T4106,对方的三个罪名压得他心里喘不过气来,他搞不清楚这个大铁脑袋要表达什么。
接着,右侧一道黑影跑了上来,将克瑞斯扑到在地。下一秒,一道白色的亮光逐渐增大,从克瑞斯站的地方飞了出去,贯穿了屋子的墙壁,余下一个半人大的洞,缺口处还冒着白烟。
洞外,一群愕然的狱警看向这边。
“你……嗯?”
克瑞斯看清楚了身上的人,不是言叶,而是柯里亚。这个女人不知何时解掉了所有的绳子,双手死死地压住克瑞斯。
这时,言叶也跑了过来,她拉起了地上的克瑞斯,警惕地看着柯里亚几个人。
而站起来的克瑞斯,也慢慢看清了眼前的情况。
“我说过你们会后悔的!”T4106的身上泛起一阵亮光,恢复了最初的巨无霸形态,它硕大的机械手上站着约瑟夫,而柯里亚这时也跳了上去。
“你们就待在这品尝苦果吧!”
约瑟夫狠狠地瞪了克瑞斯和言叶一眼,随机转过身跳上了T4106的肩膀,而柯里亚一阵犹豫后,也跟了上去。
“再见!”
三人的身影一阵模糊,化作无数蓝色的粒子,瞬间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中。
它不是第五代机器人。
克瑞斯不停喘息着,他心底的压力随着T4106的离开骤然消失。过了许久,他抬起头,眼睛里写满了坚定——
那是第六代机器人。
他想到了几年前的那个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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