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当夜色的巴松响起的时候,是否会让人不禁翩翩起舞。
那种用皮鞋的脚尖蹬踏这地板的**,仿佛环绕在一圈弦乐疯狂的拉奏之中,而自己却在不停的于中央旋转。
起舞,也并非是女人的特权。
身体的摇摆,本来就没有这么多规矩,随心所致,信手拈来……
小刚的生活往往就在这种略微有些萎靡的夜色之中度过。可这也没有什么不好的,作为一名医生,而且还是主治开颅手术的年轻俊才,经常要紧张的奋斗在那种令人窒息的手术室里头。也许酒色可以自己活得更加轻松一些。
自己还很年轻,这也才刚过三十岁的生日,却已经是一所大型神经医院的副院长,所谓钻石王老五,前途无量说的就是自己这种人。
有钱有才有名气,何愁没有女人。
自己运气也是很好,几年前流歌城曾经有一次莫名其妙的大撤离,虽然只有几天的时间,不过事后仍然留下了不好的影响,不少人才因为害怕政府有所隐瞒而选择离开这座城市另谋发展。可是小刚那个时候还年轻,于是就留下来了,名牌大学硕士毕业,加上还真有些能耐,经过几年的奋斗,也就顺风顺水的坐到了今天的位置。
如果要说自己还缺些什么,应该是没有一份稳定的感情。
于是就在这种夜店流连的情况之下,小刚总是在半夜的时候可以看到那个穿着浑身白色汉服的女人。
那女人很美,又很冷,虽然说起来有些好笑,但总感觉自己和她并不是能够有所交集的人。另一方面,夜半穿成这种样子,估计是哪所夜总会的头牌玩什么特殊服务吧,给点钱,也许就可以上了。
那么既然给钱就可以张开大腿的女人,小刚是没有多少欲望的,美是美,可世界上人口众多,美女总是有的。
所以小刚过了凌晨往家里头晃悠悠的走回的路上,都会狠狠的打量那个女人几下。
那,真的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特别是她的眼睛……
2
白汉服的女人在外头晃荡的时间不多,所以小刚最近也开始很难看到她了。
该不会是,从良了吧?小刚每次这样一想,就会有些懊恼自己为什么不去光顾她一次。这样的想法果然有些龌蹉,其实小刚流连夜店,并不意味着自己不洁身自好,他极少做色情交易的勾当,只是喜欢酒色声环绕的感觉,和朋友胡掐在窄小昏暗灯光琉璃的空间而已。
该不会是,从良了吧?小刚再想到这里,就会想笑。
所谓从良二字,本来就很具有争议性,既然躺了浑水,爬上来了,浑身也是泥泞,洗的干净只是外表,内里还是脏兮兮的,所谓从良啊……
可男人就是这种生物,一边扒开大腿的干着,一边却又会感慨世道不佳,逼良为娼,就一个字,那就是贱。
人贱是一回事,可要是思想纲领上贱了,也是不得了的事情。
小刚终于决定,下一次要至少和那白衣女人搭个讪,聊聊人生与理想也好,目的虽然不至于很干净,但也并不是只为了上床。
可到底要说些什么,怎样开头呢?小刚问了一圈周围的朋友,却是被人狠狠的笑话了一番。
“你该不是,喜欢上那个小姐了吧?”
怎么会……小刚摇了摇头,一见钟情,连话都没有说过,仅仅只是那一身白色引入眼帘,却要说喜欢,实在扯谈。
可不喜欢,怎么会在意怎么开始?大抵上要是身为老手,也对一个女人感到拘谨和各种思考,估计也就是要浪子回头了。
“小姐,你在隔壁工作么?”
那天晚上,小刚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第一句话居然就无头无脑的问了出来。
在一片红的绿酒的外头,在清冷的阶梯门口,白衣女人坐着,曲折膝盖,淡淡的发着呆。这女人近看也还是很年轻,大概就是二十五岁左右,一头瀑布般的黑发,好看,柔顺。
“你想上我么?”那个女人回答的倒是直接。
小刚语塞,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要找女人,两边都是风俗店,里头有很多,我只是在这里坐着,也碍不着别人。”白衣女淡淡的补充道一句。
也就是说……她并不是风俗女?可如果不是,一个女孩子在这种时间却会过来在这种地方坐着?
“这里人杂,不安全。”小刚不知为何,说话总感觉有些小心。
“我只是坐着,不碍别人。”白衣女重复了一边。
小刚不知道怎么接话,他只好是上下打量着这个女人。
灯光恍惚,有些乱了眼睛,然而小刚总是医生,他还是很快的就发现了不妥。
“你怀孕了?”
3
这到底是是怎样一个乱来的女人,小腹微鼓,分明是有了身孕,却夜班在这种地方坐着,虽然风俗场合讲究规矩,但是里头偶尔有些二世祖公子哥用强的干女人也不是第一次听说。
说到底,这还是一个不自爱的女人……
小刚告诉那个白衣女人自己是个医生,并且也算是煞有介事的劝告为了孩子好夜半不要再来这种地方。
可白衣女人根本听不进去,她说孩子很安全,至少比这里所有人都安全,自己不再这里闲逛,也会在别的地方。
于是两人时不时都会聊一聊,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女人的肚子越来越大。
“他父亲呢?”小刚有一天问道。
“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里,应该也是一样和我无所事事吧。”
“为何不找他?”
“为何要找他?”
“这也是他的孩子吧。”
“无妨,是我主动要的,等生出来了扔给他养,到时候我也就自由了。”白衣女笑道。
“你倒是看得开,但别人会怎么看你,未婚有孕,以后生活会很麻烦的。”小刚想起了医院很多看过的例子,这个念头,年轻人不懂得自爱,虽然自己也没有说别人的资格就是,但是如果自己有了孩子,不管如何都是要负责的。
所谓责任,其实很笼统。
可白衣女实在是过于对怀孕的情况感到乐观,这女人硬要说来,是粗线条还是不愿意知道,对于怀孕的事情实在是知道的太少。
就好像那天来了性质抓了个男人干了怀上,就等着十月后拉出来一样。
荒谬,果然不是什么正经女人。
那一天,顶这个大肚子的白衣女在外头和小刚聊天的时候,都是没有发现下身的衣裙都被鲜血给染红,血花恐怖的有些吓人。
看来,差不多也是快要生了……
小刚有些着急,手忙脚乱的叫来救护车把这女人送到医院,那一晚可是忙得焦头烂额。听妇产科的大夫说白衣女人的胎位不是很正,估计生孩子的时候有些风险,不过白衣女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好,居然这么多个月来都一直忍着不出声,倘若普通女人,早就疼晕过去了。
“所以,你是胎位不正,平时应该很疼才是,为何不说呢?”小刚不知为何有些生气,他这几天都在病房里看着白衣女人,左盼右盼,却也没见到她的家人过来探望“还有,你的家人到哪里去了,都快要生了为何不来帮忙?”
可白衣女人在床上精神还十分不错,百无聊赖的想要玩玩笔记本,都是被小刚拿走了。
“家人?没有……你不说我也不知道是胎位不正,疼也说不上,要说什么感觉果然还是有点疼吧,但是怎么算是疼到叫出来的地步?”
原来,那种一般女人疼到晕的痛楚,白衣女人只不过是觉得不舒服而已。
可孩子的父亲总是要来看病吧这男人实在是太可恶了,自己的种都不关心一下,小刚决定了如果看到了这个男人,一定要狠狠的揍他一顿,不管打不打得过。
但是真的就除了他以外,也没有人过来探望了么?
也许没有。
也许有人来了,他注意不到而已……
4
给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交钱住院,还每天都去探病,最近就连夜店也不去了,而且这女人和他连一丁点关系都没有,别说小刚的朋友在嘲笑,就连小刚自己都怀疑是不是疯了。
可是自己总是乐意,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指不定自己真的就爱上了这女人。
爱上了一个被人搞大肚子待产的女人?
小刚可是一家大医院的副院长,刚过而立之年,有钱有才,要什么女人没有……
不过小刚却发现这女人也并没有这么简单,他曾经去她住的地方帮她拿一些私人用品,却看到这女人居然住在整个流歌市最贵的公寓里头。那可是女氏集团旗下最知名的地产公司,一平方米要价大道十五万新币。
然而这很重要么?现在看回来,倒也并非如此。小刚拿完东西回去医院之后,义正言辞的批评了一番白衣女那脏乱的公寓,控诉里头简直就不是正常人能够住得下来的,不了白衣女听了之后,居然是哈哈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她肚子疼了,然后被推进了产房,该是到了生产的时候。
直到最后,孩子的父亲都没有来,也许来了,也许没有。
小刚却是在产房的外头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有护士上来安慰他,告诉小刚说每一个父亲都是这样,很快就过去了,现代医学昌明,真要出事倒也难上加难。
这道理小刚是懂的,可是道理懂了,不代表他能够安静的下来。
等回过头的时候,他才发现这女人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要重要得多。
她是个乱来的女人,没有生活常识,也不爱惜自己,有时候还神经大条,最重要的是还怀了别人的孩子。
这样罗列下来,小刚根本就没有一个爱上她的理由。
最惹笑的是,自己还不知道她的名字,她老是穿着一身白色衣服,问她叫什么,她说就叫“白衣”,可这哪是名字?但是入院登记的时候却还真的这么写了,实在是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但爱就是爱了,本来爱就可以是挺突兀的,找爱的理由很傻,爱需要理由么?
所以小刚这么一个有理智的医生也是可以发起人来疯的,他发疯似的离开了还在工作的产房,跑到了附近的一家珠宝店买了个最贵的戒指,然后跪在了产房的外头。
“白衣,我爱你,你能够嫁给我么?”
5
当然,白衣淡淡的拒绝了他。
听白衣说,她小时候住在深山的一座府邸里头,那真的是大山中的大山,可是她们家有钱,专门铺了一条公路到她家门口。
至于再进一步问道那座神秘的深山府邸究竟怎么了,白衣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被强盗烧光啦”
被强盗烧光啦,父母一出生也就死翘翘了,被另一个男人带着长大,后来那个男人也死了。小刚总觉得,从这女人口中说出这些经历,仿佛却不是她的事情。究竟是,对于这个女人来说,什么痛,才是真的痛。
小刚被拒绝了,但是小刚不气馁。他也是个三十岁的男人了,真爱无敌嘛,挡不住,他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他借口说自己是个医生,白衣生了孩子身体不好需要照顾,他可以给她很好的照顾,他想,让白衣搬去和他一起住。
本来以为会是很麻烦的劝说,甚至会遇到再一次的拒绝,然而那个女人居然是很轻松的答应了下来。
“好,不过如果你有欲望,请自己解决吧,如果你对着我**,我不喜欢。”白衣淡淡的说道。
可小刚的朋友就笑了,这小刚,分明现在已经是每天24小时都处在**的状况之中了。
于是,小刚家里头多了个美丽的女人和一个呱呱叫的女婴,每天很吵,然而每天小刚都很幸福。
然而,幸福是什么,小刚答不上来。
他喜欢白衣,甚至那就是爱,可是他和她住在了一起,却又得不到她,一个大美女,动不得,看着眼馋,有时候看着白衣袒胸露乳肆无忌惮的在他面前给宝宝喂奶,他也是怀着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的年头,最后好歹史克制下来。然而,尽管如此,尽管得不到,但是他还是觉得自己是幸福的。
所谓幸福,就是胸口中暖暖的,烫呼呼的,好像倒了几罐糖浆一样。
白衣不会做饭,小刚有时候自己做,忙的时候上班就请钟点工来做。白衣的衣服都是清一色的白色汉服,就连靴子和袜子还有内衣裤都是一个颜色。白衣很懒,虽然她其实很有钱,也不知道钱是怎么来的,不过这些小刚也不在乎。
可是总有一点,小刚是多少有些无法容忍,那就是白衣从来不让自己碰那个女婴。
小刚开始,多少可以摸摸白衣的手,偶尔的一些肢体触碰,白衣也不会抗拒,该说,本来也没有多少抗拒。
然而,那个女婴,却是绝对碰不得。
“那个男人,不喜欢别的男人碰他的孩子,绝对不会喜欢。”
“你很爱那个男人?”
“你说我女儿的父亲?不,不爱。”
既然不爱,为何要维护他到这种地步……小刚不懂,每每想到这里,他就会觉得自己和白衣的距离有点远。
碰了那个女婴,我倒无所谓,只是你会倒霉,也许你会死。白衣曾经警告过小刚。
可小刚不懂了,既然不爱,为何为他生孩子,白衣却说了,爱并没有这么伟大,孩子这种东西,想生了就生,需要生了,也要生。
6
两个人居然是这么一起的住过了第一个年头。
一年很短,一年很长。
白衣每天起得很早,似乎从来都没有疲倦过,小刚现在觉得,要说产后会身体虚弱,需要照顾,那都是骗人的,这女人的身体好的不行,根本就没有生病过,硬要说有这么好的身体,却又不肯运用,那就是一个懒字。
白衣很懒,喜欢吃什么都是直接打电话送到上门,吃的也不营养,一旦嘴馋起来,大半夜都是要买到手。这种性格如果是一般女人,小刚也许会很讨厌,但是这是白衣,也只好是觉得可爱,况且这女人有钱的很,有钱的很……
一年很短,女婴已经开始学走路了,摔的是一塌糊涂,不过白衣就是不理会,把她扶起来,让她摔,摔得小刚都心疼。
一年很长,小刚的亲戚朋友父母都偶尔会过来拜访,看到了白衣,白衣也不给小刚添麻烦,装成了小刚的女朋友,那个瞬间,小刚仿佛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可正当小刚觉得一切时机都成熟了,他想要再次向白衣求婚,白衣的女儿却不见了。
结婚是很严肃的,小刚喜欢红灯绿,但是那都是一年多之前的事情了,认识了白衣,哪些地方就再也不去了。二次求婚考虑了很久,白衣有拒绝的权利,自己也有着追求幸福的权利。他可是三十一岁的钻石王老五,好女人多得是,排着队,不怕没人要。
可是在这个时候,白衣的女儿不见了,多问几句,白衣告诉他说他父亲把她给带走了。
“这算什么,那么辛苦的生出来养了一年,他想要就要么?”小刚吼道。
唯有这个时候,白衣淡淡的扫了小刚一眼:“你管过头了。”
一句清淡的你管过头了,入冷水一般的倒在了小刚的身上,白衣没有说错,那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可是白衣在送走女婴之后一段时间里头,会再次像认识他之前一样发呆,地点是无所谓,然而她喜欢坐在窗台上发呆,看着天空。小刚就会想,也许白衣这次真的痛了,没有人会受得了把孩子给送走。
小刚不怨白衣,他觉得自己疯了,朋友说的没有错,他早就疯了,一个人的感情不应该没有后路,而他却已经全部押下,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是完全痴狂。
直到最后的最后,小刚都不知道那孩子的父亲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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