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沫初来乍到,却发现自己躺在一滩水里,她抬头望着蒙蒙雨胧的灰色天空,雨水把她浸泡其中。
余沫晃着身子爬了起来,站在空旷的水地上。骤然脑海一阵刺痛,一堆碎屑聚在一起又互相排斥地远离,几条记忆的冲击撞打她的脑门,在她的脑细胞里灌入那些灵光闪乱的幻觉。
(我叫冰陌,是这个由冰雕造的大国—— 寒月宫的第十一宫的第一皇女。
父皇把我安排在一个小小的角落里,让我在酷寒的冰川自身自灭。
寒月宫分十三块领域,我的家乡是第十一宫,和第一宫一样都是培养将士的国家。
第一时间最先在沙场厮杀的勇士都是出自我宫的烈士。因此父皇也有一个号亮的响名,白刹樱。
寒月宫的边境有一条宽大的龙延河,从祖先那开始,这条河就存在了。
它是寒月宫与火之都的分界线。
在我十二岁时母后离开了我,父皇的一位妻妾诞下了一个皇子,父皇的魔宠華汝的第三岁生日庆典举行了一周,而我离开了十一宫被扔到了无人的冰川上。
我的母后是火之都最美的公主,火之都曾对寒月宫表示希望友好和解,想要联姻。
那时父皇年少就已当上第十一宫的国王,也掌握着第十一宫所有的兵力,因此其他宫的国王都希望能由他接下这桩婚事。
当第十一宫的国王见到火之都的公主怜韵时双方是一见钟情,我从出生以来,也曾被宠爱了五年,他们对我宠溺的眼神我一辈子也忘不了。
但后来父皇渐渐冷落母后。
之后火之都背叛,父皇以为联姻只是做戏,母后则是间谍。
他杀了母后告诫第十一宫的子民,今后两国不会同心。
他的这一举使第十一宫的勇士气势大起,被鼓舞的寒月宫烈士这次又在与火之都的战役中取得了胜利。
我的母后从踏入寒月宫时就已经定下了悲惨的结局,她就像一条将要断弦的细丝,时时刻刻都有可能丧命。
她的生命从一开始就是危险的,带着忧伤、苦涩,连感情都可以轻而易举地遭到残酷的叛变。
那天没有死刑台,只有一根吊绳粗鲁的捆着母后纤细的腰。
吊绳连接着悬崖,悬崖上除了皇宫的贵族外还有第十一宫的子民都在看着她。
这让她感到无地自容,她是一国的公主,却要用这种不光明的死法。
绳子断开后,母后便坠入了龙延河中,她没有挣扎没有掉泪,但我却替她做出了一切抵抗和反应.....
她看着我,嘴角强扯出温柔的浅笑,我随着她的笑出了魂想跟着她一起走。
我清楚,她想带着我陪她一起死。
我差点要掉下去时父皇拉起了我,随后来了一群士兵把我带走。
我每天每天望着皇宫,希望能帮父皇分担解忧。
即使我知道他厌倦我,但我还是深爱着父皇,深爱着大家。
记得母后曾告诉过我,无论何时,父皇都会挂念着我。
因为我是他心中的一颗珍珠,是他的宝贝公主。
无论何时,也都要记得自己是公主,要深爱着国民。
我为自己喜欢的父皇什么都没做过,却还是在这月牙状的冰川上默默地死去了......没有人记得......这个曾经的公主。)
冰陌的回忆像胶一般凝固在余沫的心里,形成了一个肿痛的疙瘩,即使她的记忆还是很模糊。
冰陌死在冰川,却让余沫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复活了,不知为什么她有种感觉,像是被安排好了一样,这种刻意,总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余沫环视了一遍周围,仍是一片迷茫,什么都没有。
她低下头,停顿了几分钟,双眼注视着地面,自己突然想知道,这个似浅似深的水下面藏着什么,感觉踩的是地面,又感觉是虚空。
余沫挥开那些清浊的水,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带着微紫的淡蓝色荧光魔法阵,有些透明地腾在上空中,而下面,却是一个用冰雕刻出的纷繁世界。
她双手撑在地面往下看,手不经意地一刮,这个魔法阵就像纸一般被她轻易地划出一道细缝。
被撕裂开的口不断扩大,搁浅在这个魔法阵下面的是那个美丽到令人窒息的寒月宫。
余沫穿着一袭白色纱裙坠落到集市中央,成为了万众瞩目的焦点。
她站起身,周围仍是一片雨茫茫,可她的裙子却没有浸湿。
尽管是雨天,空气还是那么的清新,让人心旷神怡,豁然开朗。
余沫直了直身子,伸了个稍稍漫长的懒腰,当她疏松完筋骨,几个身着银色铠甲的士兵走到了她的面前。他们野蛮地把她打晕后将她抬走。
余沫被关进一个梦幻般的幽蓝卧室里,水晶吊灯直直垂下遮在她的面前,两卷纱帘长长地挂在一个圆形床边,上方的镂空天花板射下一束束星光,零碎缭乱的光点映在地面上一块一块的。
大约十分钟过后,余沫静躺在旁边的长椅上,喝着桌上提供的茶,茶色浓香。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冰雪雨水的世界里会有茶叶。
那扇紧闭的门终于打开,走来一个身着长袍的男子,蓝色的长发瀑布般披落,他的气质压倒性地震撼了她,她很熟悉,那就是冰陌心中威严四方的父皇。
他向余沫笔直地走来,余沫站起身面对着他,他突然握住她的手,亲切地叫了余沫一声“陌儿”。
她双眼注视着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滴落,这就是她在这个世界的父亲,她那个一直离她远到不能触及的父亲,那个宁愿残忍地把她冻在冰川自身自灭的父亲啊!
“你有资格这么叫我吗?”
她虽然能体会到冰陌的感受,她也知道,如果是冰陌,那她一定会上前拥住他。因为冰陌是那么的单纯,只要她的父皇愿意,她仿佛什么都可以做。
因为至少,她左顾右盼,盼了一生的男人肯认她了。
可余沫不会,她本来已经死了,可是她活在了冰陌的世界里,她有了第二次生命。
没有人比她还了解生命的脆弱残酷,和死的瞬间是多么的绝望,多么的落魄不堪。
所以,伤害冰陌的人应该付出惨痛的代价,现在她就是冰陌,冰陌也是她。
余沫一把推开了那双冰冷到摸不出感情热度的手,很当即利索地给了她那所谓的父皇,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敷着被拍红的脸,脸上是惊讶的表情。
“你不配拥有这么好的一个女儿。”
余沫的眼神如尖锐的钉锥定在他的脸上,但下一秒他却开始发笑,她冷冷地听到他说:“你知道我是怎么找到你的吗?我早知道你已经不是那个孩子了,但你知道为什么你会到这孩子的身体里吗?”
瞧他那双胜券在握的眼神,余沫真想在他的另一边脸上也留下一掌壮烈的烧痕,让他两边好对称。
她早知道有什么端倪了,不然你以为她会笨到被你的士兵老老实实地抓住打晕吗?
“这孩子曾经受过的伤,我可是一笔一笔地全接受了,那些嘲讽,人生的侮辱,悲哀的污点,我可是赔上我的脑神经一笔一笔记下的!”
余沫无法否认,冰陌的寂寞和沉淀的伤痛已经侵占了她的心。
“但你仍是我冰建的女儿!我在你身上设置了一个魔阵,只要你一违命于我它就会让你麻痹沉睡上好几天。”
“不要把冠冕堂皇的话挂在嘴边,你怎么不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资格说出口。谁是你的女儿,我并没有认你为父!你不就是想有求于我吗,什么魔阵,冰陌的身体你们是一点办法都拿她没辙的吧。”
余沫不屑地笑了笑,“能不能成功,几率都小到令你发慌,这孩子的身体我比你了解多了。”
像这样已经抛弃她的父皇,怎么可能愿意再去拾起她,还特地让她穿魂使自己的女儿复活,无非就是有什么事非要利用她。
“冰陌,第十一宫的大公主,你是我不得不承认在这世上唯一曾被认可过的杂种中的贵族。第二宫的神预两个月前驾到我宫像我汇报天神之意,他说接下来的一步棋只要让你上场就够了,剩下的都还是未知。为了不触怒天神,我们只好召你于此,我们根据神预指定的日期在午时召唤你,也就是那天中只有你一个人死于非自然,年龄也刚好相符的少女才进入了这个躯体中。”
非自然?我不应该是被车撞死的吗?难道......那是有人刻意而为?
忽然,余沫感到心里发凉,她真的不知道到底在自己的世界里得罪过谁,或者说,那个人绝对不会跟她太陌生。
“所以我聪明的女儿啊,我知道你会做出明智的选择。我确实有求于你,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可以给。”他的笑容凝固在那,余沫一辈子都不会忘,脸上的抽搐似乎很暧昧,其实冰冷都被遮盖得严严实实。
什么天神,这里面一定有鬼。
“那我要求当下一任国王。”
“什么?别开玩笑了,这是你一个女儿家开得起的吗?!国王历来都是男性,并且都由天神做择,我怎么可以更改祖辈留下来的规格!”
“原来在国王的眼里,说出去的话可以轻易收回啊~那你说说有什么事没了我就跟天塌了似的?”
冰建有些犹豫,嘴角的弧度一下子被折了下来,看来是有人把他弄得很惨。
“我希望你跟火之都现任国王炎治结婚。”
他的表情一瞬变得庄重,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国王,“炎治压制住了诺大的寒月宫,这几年他一直要求寒月宫送上金银绸缎还有人力。火之都因为炎治突然强大,寒月宫束手无策,一直盼望天神发落祝我国一臂之力,现在怎么能因为国王的一丝尊严而让国民受苦。”
现在的冰建让她感觉他的周围闪耀着金光。
国王的人生充满了不可思议,他的一生一直在被人民的需求左右着,但人民却一直要听命于他。
当国王可以任性但却有一个局限,是一个令每一个男人都会感到兴奋刺激的职位。
“确实,你很适合带你头上的金圈,你是国王,没人敢不佩服,你当得起,所以你也可以轻易为了国民杀害你身边的任意一人。”
“你嫁过去,我会给你大笔的彩礼当嫁妆,只要你愿意,成千上万的寒月宫子民视你为英雄,从此以后绝不会侵占你尊严半点!”
“你知道吗,冰陌不奢求那么多,她到临死前都希望能助你一臂之力,尽管是一只小胳膊!尽然她都那么奢望,那我为何有不答应的理由?”
此时此刻,假如我承认了他很适合当国王,他也许是个很好的君王,这算是违背我的愤怒吗?
余沫的心理涌过一丝这样的念头。
他会为了自己的子民屈尊于一个小丫头,他会为了......等等,这一切,绝对不会有那么简单,也许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可能已经落入陷阱了。
那个神宫里的人到底会是谁......
聪明的余沫一瞬间便敏锐了起来,没错,如果有这么简单,这一切也就不会走的那么顺利了。
“我会当你心中完美的间谍,但冰陌迟早也会得到她应得的,不对,是我们应得的才对。”余沫站起身,向她的父皇逼近,冷冷地在他的耳畔送了一句警告。
是我们应得到的。
多么直接的一句话,余沫,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眼前的男人那天是有多后悔......
这个世界还存有太多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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