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寒月宫的第五天:
哥,你知道吗,昨天我的初吻被夺了!要是你的话,听到了一定会冲过去揍他的吧?!
......
字墨还好吗?
哥......我现在是皇女了,还没跟你说一声,你又要说我任意妄为了吧......明天我就要出嫁了,因为一大早起来就要梳妆打扮......
你沉默了好久啊,怎么都不站出来把我抢回去......
写到这的时候,淡褐色的纸上不断有被泪水沾湿的痕迹,随着眼泪的掉落越多,湿的地方也蔓延的越广。就像那停顿的点一样多,密密麻麻的,把余沫的心思也越拉越长。
她想念哥哥,想念可靠的臂膀,想念自己饿肚子时盯着在下厨的他。
明明自己一路走来都是从容镇定,接受了生活在这个世界,接受了冰陌与自己共存,但却在思念这个远到不可触及的故乡,动摇地彻彻底底。
“请皇女坐上冰椅。”潘云的声音在余沫的耳侧响起。
殿堂内站着许多高高低低矮矮胖胖的人,十七鬼也素装站在角落里,却遭到了截然不同的待遇。
被阳光宠幸地照耀着,他们那一圈就像站在一个奢华的金笼里。
余沫一打开门,老远就能注意到如此金光闪闪的他们,这就是所谓的鹤立鸡群、超群绝伦吧。
潘云其后跟来,余沫则一眼就勾住了英骑那小子的头,往死里盯,害得英骑都感觉背后一阵凉意,浑身不舒服。
“寒月宫第十一宫第一皇女有请!”旁边的小士兵扯了扯嗓子后用一种略低的音色喊道。
少焉,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余沫的身上,整齐的“皇女殿下”一落,英骑的金瞳便与余沫对上。
感觉时间迟钝了好久,她站在殿堂内呼吸着他呼吸过的空气,一想到这,那调皮的嫣红又悄然爬上。
等到急促的呼吸缓缓停下,余沫冷漠地侧过头看向潘云与潘云说着些什么,而英骑只好尴尬地一笑而过。
“可能自己对他真的有点心动了”,潘云正对她说话的时候,余沫无暇聆听,闭目思虑过后也只好默然接受这个愚蠢的猜想。
“皇女,接下来的安排是让第十一宫的子民见过您。”潘云彬彬有礼地语道。
潘云见余沫还没反应便凑近说:“请皇女坐上冰椅。”
潘云的声音在余沫的耳侧响起,余沫这才有了反应。
余沫坐在冰椅上,那华丽的雕刻与她今天的衣裙仿佛融在了一起,一个个精细暗纹编织在冰的面部,与她裙边许多精美的小碎花相衬。
一批人架起她,走过每一条欢呼雀跃、一路无阻的宽道。
游行了一天,她坐在那个一点舒适度都没有的冰椅上,臀部已经麻木了。
云开始有了变向,时间终于拉到了午后,游行尾声后,余沫换了一身素装散步在街道上,没有人认出她。
这种感觉有些酸涩,但也含着轻松舒畅。
皇宫外的夜景冰冷寂寥,余沫渐渐地接受了抛弃那个曾经呆过的世界是必要的事实,毕竟还是有些惨痛的回忆是她不想催醒的。
她第一次那么细致地看清这个地方,美得可以用乐曲编制,美得毫无杂质。
说是冰雪之国,但这里,感觉不到冷的冰雪世界,触手可及的雪花,直射心扉的暖阳。
还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是下着毛毛细雨,而今天是少许的薄雪在她眼前到处地飘着。
骤然,令人不解的音乐律起,传入她的耳中,她有些在意的目光扫过周围,探索着从哪寻来的伴奏带着熟悉的迷醉。
不知不觉中,沉迷于旋律的她自觉地迈开舞步,这是她小时候偷学的舞步,那时候她才多大?竟然还记得。
这是她经常用哥哥给她买的八音盒的旋律,这里也会有吗...
就像一片属于自己的深海落幕,掌声轰动,四周炽烈的目光点燃在余沫的身上,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震痛了余沫的太阳穴:
小时候喜欢跳舞的我逼着哥哥买了一个八音盒,哥哥在刚开始总说我跳的难看,后来我就跟他赌气跑到了商场那边,每天放学我就去跳......跳到后来连哥哥也走出来夸我,不知不觉间,放在我前面的铁碗里多出了好多钱币......
余沫的泪水支撑不住地涌出,眼膜就好像要塌陷了一般。
不是说好了要舍弃的吗?!
余沫此时恨透了还对原来有留恋的自己,她擦拭着眼角止不住的咸味,就像那些记忆还刻在心里。一滩没有尽头的小河,怎么也放不掉。
“真希望这个时候不要有谁追上来,只要一会儿,只要一会儿我就可以把眼泪擦干,我会把痛和回忆吞进肚子,变成腐臭万年的黑水。”
可是还是有一个身影追随着她跟来了,他慈祥的笑容仿佛此刻只是为了她绽放,那清晰的轮廓让她一点也看不出他的老迈。
他对她又一次收起了紧邹的眉头和严肃的面容。
“潘云,你为什么要跟过来?”
她的泪水还凝结在睫毛和眼角,余沫埋着头不愿看他。
“因为我的皇女跑了,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他缓缓坐到余沫身边,她不知道这种温暖还能体会几次,就像她哥哥曾经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因为我的小公主跑了,我不能放着不管。
潘云把手伸向她,帮她把沉重的泪水抹掉,对她说,“这样儒弱的泪水不适合挂在皇女的脸上。”
她茫然地看着他,其实她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强,她一直坚信着这一点,但看到潘云的脸总觉得自己的想法在强烈地说着谎。
没有,不是的,每个人都会败在这里不是吗?她比任何人都坚强,她不会露出脆弱的一面在任何人的面前。
潘云慈祥地一笑后与她聊了起来,“你在六年前是寒月宫的子民最忌讳的第一皇女,现在大家看到你也多多少少会有些厌恶,因为这六年来一直没有改变对你的看法,想打从心底改变整整六年来的想法是很困难的。”
他对她说这些干什么?
她愣了愣,有些不明。
“我被国王下令送你到严寒的冰川,教你如何在那里坚强地生活下去,还帮你搭建了小木屋。虽然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两天,但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光,看到你仿佛看到了英骑那个孩子的笑容。仅仅是这两天的时间,却能够让你坚强地活了五年,我甚至有些被你的毅力震惊到了。我总是每年定期给你送棉袍,看着你一年复一年长大,越来越漂亮......寒月宫的人不怕冷,但那个冰川不一样,那里是祭台,葬送我们这些抗寒体质最残酷的祭台。它让我体会到寒冷,便再也摆脱不了那里的寒气。寒气直入身体,让我每个晚上都会一阵阵地心凉......”他的话语间感觉自己真的老了好几十岁,可语气又不尽然,仿佛他还认为自己还是年轻气盛的年轻人。
“那去过那里的人,即使出来了也摆脱不了冰川的寒气?”猛然意识到问题关键时,余沫觉得自己有愧于他。
“没错,其实我只有39岁,看上去就跟70岁一样啊......寒气已经使我的头发变白,我的皮囊也一直在承受它的冷。我不愿屈服,天天服药,青春就被这么剥夺了......”
“那你还为什么每年去看我,那药呢?有人知道你来看望我?你不怕国王严惩吗?”
一连三问,这该让潘云如何是好,这些问题他还不能回答。但是皇女就要被这样瞒着吗?
“皇女殿下,您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我也很难一一解答呀,只不过这些问题的答复我无法透露。但有一点我可以向你告知,那个送我药的人和让我给你送棉袍的人都是你最熟悉的人。”
最熟悉的人?如今冰陌的身边还有什么熟悉的人吗......虽然这话中有话,一时半会儿的也弄不清楚,余沫便想:“那就不想了吧,何必给自己添一个烦恼呢,只要表达谢意就足够了吧。”
于是,余沫只好“哦”了一声默默地做个安静的美女了。
清晨,雨蝶在细雨中翩翩飞舞,像是打情骂俏的节奏在那里你忽前我忽后的。
而这个从皇宫里出来的亭亭玉立的美女正是余沫。
鲜红打底的鱼尾裙和黑色的蕾丝外衣,俏丽的佳人就被包裹其中,而远处观望的英骑则是醉而难自拔。
乖乖的风之前一直是静悄悄的,见到美女后便立马来一阵大的,表示对她容貌赞不绝口的敬意。
风吹乱了冰陌的头发,发香在远处无法留到英骑的鼻尖,那君恐无奈之下唯亲自采取些迷香了。
他不敢再一次出现在她的面前为她献上一声祝福了,反正只是好感罢了,这回只好做一个文静的儒雅君子了,用沉默为她送行。
为什么他没有来呢,起码说一句一路顺风也好啊。
余沫刚出来的时候,还是有点小期盼的。毕竟自从昨天在大厅见他一面后就一直没有再见到他了,要是他真的对她失望了是不是该责怪自己那么小气,只是一个吻就斤斤计较?
不过那边的倒还没急呢,这边到先失望了,到底之前是谁用眼神抛了个冷漠杀他的心几千刀的呢?~
祖先上传,龙延河里住着上万个恐怖阴森的怪物,只有用药使其沉眠,方可获得一时安宁。
因此,为了预防万一,潘云随身携带了强烈的安眠药。
余沫心想,这种怪物出现的频率少到不能再少了,哪有人那么倒霉刚好撞上。
余沫和潘云坐在一条又长又细的冰船上,船头和船尾有两盏华美的水晶吊灯。龙延河就像有生气一般,会自动送过来的船只到达对岸。
不过某人的乌鸦嘴显灵了,那个沉睡了几百年的水下神秘生物苏醒了!
海浪不停地翻滚,海里面一条又黑又大的巨影呈现。
余沫看向潘云,只见他很淡定地把手中瓶子里的蓝色液体倒入龙延河中,然后发生巨响的沉水声,便又安静下来了。
“皇女不必担心,刚刚那是催眠水,接下来,它们又要沉睡几百年了。”
潘云盖上瓶盖后面对上余沫的苦瓜脸,担心后怕地问道:“皇女?不会是要哭了吧?”
“你当我是那种想哭就随便哭的女人吗!我只是怪我自己乌鸦嘴。”
但还没说出口不是吗?本想安慰一下自己的余沫又想到,还没说出口就显灵了,那就更乌鸦嘴啦!!
脸变得更苦的她让潘云更着急了。
其实她还蛮可怜那些怪物的,这里的人无凭无据就把它们当做危险生物,说不定它们没想过做坏事,只想上来一探究竟不想当井底之蛙也吃不准啊,为什么总要在海底沉睡呢。
余沫蹲下身,指尖在水面轻柔地挑动,她看着手边一圈一圈荡开的涟漪说道:“你们为什么要把它们当做危险生物呢?”
“因为它们的体格很大,我想不危险也是不可能的。”
“但是你们有没有体会过这些怪物的感受?丑陋的皮囊之下也许很美,巨大的黑影也许很小,百年的沉睡,什么都没做过就这样直到生命枯萎,那不是上天让它们活着的本意,我觉得也许我们会有需要它们的一天也说不定。”
丑陋的皮囊之下也许很美,巨大的黑影也许很小,百年的沉睡,什么都没做过就这样直到生命枯萎,那不是上天让它们活着的本意。
多么动人的话啊。
此时,他们还未察觉,有一条小巧玲珑的黑影默默地在他们的船下潜行着。
“皇女殿下,有一颗善良的心是件好事,但是世界偌大,并不是可以给你随便挥洒善意的。”
潘云的话含着太多的冰。经历过风雨的人,在成熟的经验下难免会有抗拒幼稚的人的时候,可能就是这层隔阂,把他与英骑分在了两条船上。
潘云肯定知道英骑的单纯是自己无法容忍并难以接受的,英骑的世界应该是充满辉煌的,而不是像老迈的自己已经在沧海桑田中无法翻身了,两个世界原本就是不融的,所以才只好离开了吧。
余沫笑笑,不知哪来的睡意,望着一望无垠的龙延河,慢慢进入睡梦中了。
“有时候真的不忍心对你说出实话,殿下,你难道忘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没有两天那么短暂,而是四年啊......”
潘云看着余沫的睡颜,感觉自己再过不久也差不多要离开了。
风清月皎,月白风清,望明日会是个好的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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