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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甏娃香巧

004.甏娃香巧

《《《翻至下页》》》

这座城市很发达,即便天黑之后依然车来人往,灯火通明。温度也不像乡镇那般寒冷,但有风。

我们下了客车随人群来到车站广场,刚走出几步薜荔就停在原地问我:“看到了吗?”

我环视一周,最终在车站广场左侧一栋建筑墙下发现了她,我轻声回应:“恩,是甏娃。”

甏娃一动不动地站在一位卖烤地瓜的商贩身边,目光专注,似乎在死死地盯着什么人。

我们决定暂时不做行动,走到一个公共电话亭后方藏了起来。薜荔站在我的身前前后微微摇摆着,我在她的身后只露出鼻子以上的部分秘密观察甏娃。

“清水,你冷不冷?”

“不冷。”

“喔。我有点冷。”

“那,怎么办?”

我想了想,从棉衣怀里掏出一只笔塞到薜荔手中。

“你给我笔干吗?”

“在手心画暖心符啊,就是上次你给我画的那个。”

暖心符是我临时给取的名字。

薜荔没有再说话,身体也不再摆动。

半个时辰后,三辆长途客车进了站。没过一会,很多领着孩子,拿着大包小包的乘客从里面走到广场。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突然有一个站在小卖部窗口的女子大声呼喊道,并跑进人群不断搜寻自己的孩子。

而我和薜荔,发现一蹦一跳的甏娃已经穿过了马路,便悄悄地跟在她身后,朝着广场对面的胡同走去。

关于甏娃,我在浏览曾祖父所编写的《鬼怪夜说》中见过,记忆犹新。

甏,瓮一类的器皿。上宽下窄呈圆状,形似腌制咸菜用的大坛子。甏娃,顾名思义,被养在甏中的少儿。

这个被曾祖父封印百于年的甏娃,名叫香巧。

《《《翻至下页》》》

清光绪年间,因家乡发生战乱,年仅六岁的香巧和父母走散。随后被“拍花子的”(拐卖儿童的贩子,常用迷.魂.药*拍在少儿额头使其昏迷。)用邪术控制,砍去四肢装到甏中,卖到外地的一个戏班子里唱戏。

香巧的相貌打小看起来就是个美人胚子,加之奇特的形状又很会唱戏,就被一个富贵人家花了很多大洋从戏班子手里买下。

在那个富贵人家一年的时间里,香巧被折磨欺凌的人不人鬼不鬼。披头散发,娇嫩的脸蛋留下数条长长短短的刀疤,嗓音粗哑如同中年男人。

从地狱逃离,香巧白天躲在阴暗角落避开路人,深夜靠着半个身体的力量一点一点蠕动着。她向着家乡的方向,想着父母,想被疼爱。

香巧趁着乡亲们都陷在半夜的熟睡中,便来到自家宅子内,用头撞响房门。没一会屋里亮起了烛火,房门随之被打开。

“爹爹。”

香巧爹被惊吓一脚踢开了她,顺手抄起一旁的扁担欲要打死眼前的怪物。

“爹,是我,我是香巧。爹,你看啊,我是香巧。”

香巧边哭边拼命地向上扯着脖子。香巧爹慢慢靠近,当发现她脖子上的胎记时,抱着她嚎哭不止。

第二天,父女俩双双死在周氏的灵位前。香巧是窒息而死,香巧爹自吊身亡。

香巧怨恨深重,死后便化成鬼怪。常常使用障眼法迷惑一些人贩子自残四肢,或者深夜偷偷溜进富贵人家作祟搞怪。

于光绪五年,被曾祖父封印在纸人上。

《《《翻至下页》》》

我们追寻香巧来到一个死胡同。

“哪料想已仨月音信未见,吉和凶吉和凶常萦怀愁锁眉间⋯”

香巧唱着戏曲《王宝钏》的唱戏词。她的妆容惨然,目光幽怨。胡同破旧的墙体下,人贩不停地用脱落的砖头砸向自己的手和脚,被拐走的孩子趴在一旁的地上放声啼哭。

“这里交给你了,我在车站等你。”

薜荔塞到我手里两个揉成玻璃球大小的纸团,还有一道金色的人型符纸。

当薜荔经过香巧的身边时,香巧的头发倒竖,瞬间钻入甏中嗡嗡颤动。薜荔抱着孩子离开后,她才警觉地又从甏中露出头。

“没想到小清水还活着。怎么样,被森罗诅咒的滋味肯定很煎熬吧?嘻嘻。”香巧转了半圈,面对着我嘻笑道。

“恩,没错。”这是一件不可否认的事。

“活该!谁叫你家那些老祖宗多管闲事,封印我们这些被人害死的鬼怪。这都是罪有应得!”

“知道知道,但总要有人出来承受,很庆幸那个人会是我。你们,就不要啰嗦个没完了。”

我摸了摸耳朵,将两小团纸塞入耳孔。丝毫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这么做是因为香巧唱的戏曲会迷惑人的意识。

我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人型符纸,随后向香巧快速甩了过去,在脑中默念道:“阐扬正法,荡邪辟兵。”

符纸如一道光茫拍打在香巧的头顶。她先是凶狠的瞪着我怒吼了一会,然后眼角划出几道眼泪,像是在唱一出悲情戏曲般诉说苦衷。

我深呼了一口气握紧双拳,没有理会她。

“符纸如令,鬼怪必惊。收!”

封印完成。香巧化为黑烟渗入灵符,一阵阴风又卷起灵符飞回我的手中。上面印着的几个黑色鬼怪文,意为“甏娃香巧”。

我张开嘴,把灵符吞食入肚。

离开后,我在胡同入口与四个匆忙的警察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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