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徒弟……是什么意思？”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贺辰犹豫着问了出来。
“我说徒弟就是徒弟呀，字面意义上的，徒弟。”莉莉不厌其烦地强调了不少次“徒弟”这个词，同时视线还不怀好意地（至少在贺辰和医生眼里是这样）在旁边的两人身上打转。
“等等，等等！”医生有些紧张地推了推眼镜，“这是关于我的事情吧，至少要和我商量一下再……”
“我是想和你商量来着啊，可是谁让你自己见到我就怕得不行，一副马上就要被我吃了的样子。”
莉莉摆出一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夸张地耸了耸肩。
“不是这个问题吧……”医生平静的表情似乎已经接近了崩坏，要费点力气才能维持住五官的稳定。
“突然说什么徒弟……”
看到现在的医生，贺辰已经能够彻底确定自己之前对他的性格产生了严重的误会。
“咳咳……”
大声地干咳了两下，贺辰插入了两人的对话之中。
“这也是和我有关的事情，我应该也有发言权吧。”
“当然。”莉莉对他眨眨眼，做了个手势让他发言。
贺辰点点头，但心里还是有点打鼓。莉莉的这个眼神，怎么看都是自信十足，仿佛在说“你们逃不出我的手心”一样。
而目前据他所知，如果是莉莉想做的事情，还真的少有她做不成的。
但就算是有这种感觉，就算不管怎么想自己的行为可能都已经被莉莉看穿，贺辰发现自己此刻还是不得不开口说话。
不过为了确认一下自己刚刚产生的想法，他在心里稍微调整了一下想问的问题。
“莉莉，你为什么突然想要让我当医生的徒弟呢？”
既然是徒弟，那肯定就是要学习什么东西，而且还是向医生学习……那么理所当然地就会把人的思考引向一个固定的方向。
可是，贺辰在心中提醒着自己，他现在面对的人可是莉莉啊，是那个从来不按常理出牌，经常会做出让人吓一跳的行为的莉莉啊。
所以肯定不会是让他学习医术这么理所当然的东西。
还有一点就是，虽然他肯定不会当着莉莉的面说出来，但是他也确实相信着莉莉不是会做没有意义之事的人。
所以他决定在拒绝之前，先把理由问个清楚。
“因为你是个非常不省心的孩子啊。”莉莉长长地叹了口气，真的用一种看着让人失望的孩子的眼神看了一眼贺辰。
“什……什么？”
贺辰完全没想到话题会突然落到自己身上，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怎么了吗？”
“你还真问的出来啊……”莉莉白了他一眼。
“我……”
为什么应该问不出来呢？
“真是没想到，这个孩子竟然傻成了这样！”
莉莉突然跌坐在了地上，抬起手背抹了抹不存在的泪水，一言不合就飚起了浮夸的演技。
“再这样下去，我真担心他的未来啊……”
“别这么随便就把我定义成傻孩子啊！”
医生同情地看了一眼贺辰。
“嗯，总之就是你太笨啦。”
莉莉拍了拍裙子上沾了的沙土，一下子跳了起来。
“从傻变成了笨我也完全不会高兴啊……”
“忍耐一下吧，在意这种事会没完没了的。”医生在他耳边小声提醒。
“当时我和卡洛琳两个人一起，给你讲过了关于这个世界的基本信息对吧。”
“嗯，是的，真的非常奇妙……”
“不是让你说关于这个的感想啦。”
莉莉抬手打断了贺辰的话，“我想抱怨的就只是……你当时为什么不问关于战斗的事情啊傻孩子，别人和你说讲什么你就只听什么吗？自己去寻找信息啊！”
“可是，那个时候我也……”
没想那么多。
贺辰的话说到一半就自己停下了。
这不是能成为借口的话，而是确实的失误，明明当时的自己已经经历过了一场战斗，还只是因为各种条件而险胜，可在询问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的同时，却完全没想过战斗的事情。
“哇啊……”贺辰后悔不已地抱住了脑袋，“在想什么啊……当时的我。”
“没关系，虽然事到如今你才意识到这点让我有点失望，不过你好歹还是意识到了，所以勉强还是算你合格。”莉莉拍了拍贺辰的肩膀，“所以我为你这个傻孩子选定的老师，将将将！就是这位医生师父！”
“我反对……”医生举起了手，有些干巴巴地说。
“反对无效。”
莉莉几乎没有思考地就反驳了回去，然后，这位独裁的法官宣布了最终的判决。
“好了贺辰，你可以叫师父了。”
“这……这个……”贺辰抓着头发，有些犹豫的样子。
“怎么了？你难道不想弄清楚这个世界的战斗系统吗？还是说你想继续吃卡洛琳的菜？”
“为什么吃卡洛琳的菜也会变成选项之一啊！”
“因为要是没有师父教你的话，你就只能自己联系了嘛，而想要尽快提升战斗能力，在这个世界，吃卡洛琳的恐怖料理也是一种方法。”
莉莉说得太过一本正经，以至于贺辰完全分不清她这句话究竟是认真的，还是单纯在拿他开玩笑。
“先不说那个方法……”贺辰苦笑起来，他真的不想再尝试一下被连灌下十几盘地狱料理的感觉了，而且他觉得自己现在也真的需要一个师父指点，“但是也不能强人所难啊，要是医生不方便的话……”
“没错！”见到贺辰在认真地考虑他的想法，医生立刻像是在地狱里见到了一根通往人间的蜘蛛丝般激动，“我是医生，很忙的。”
“哦，是这样吗？”
莉莉扫了一眼医生，眼睛里闪动着一丝意味不明的光。
“只是每天抽出一点点时间，告诉贺辰应该怎么做就行了，反正就算没有徒弟，你自己也要每天都去练习场训练的吧。”
“虽然是这样，但是……”说着，医生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你这么在意这件事的话，自己教他不就好了吗？”
话音未落，一把闪闪发光的匕首突然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莉莉眯起眼睛看着他，尽管只是一闪而过，但医生还是瞥见了瞬间露出的那一丝杀意。顿时脊背发凉。
“你觉得我能教他什么？”莉莉低声问。
“好吧，我知道了。”医生叹了口气，伸手弹了一下匕首的刀刃，“所以能拿开了吧，很危险。”
“这算是答应了？”莉莉收起了匕首。
“……”医生低头不语，明显还是有所犹豫。
“那么，”莉莉轻飘飘地放下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刚才的事情你能忘得掉吗？只是为了保全自身，竟然听了卡洛琳的吩咐，背叛了原本想要和你一起并肩作战的同伴。”
意识到莉莉说的就是刚才的事之后，贺辰终于看不下去医生被这样步步紧逼了：“喂，莉莉！为什么要说得这么严重啊！刚刚的事情难道不是……”
除了最后的惩罚惨了点而已，不都只是闹着玩的吗？！
“对不起……”
医生竟然突然朝贺辰来了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
“刚才，真的非常对不起！我竟然做了这种事情，实在是太让人不齿，我真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歉意！”
“诶？！”
贺辰急忙侧过身子避开了。医生……竟然是这么认真的人吗？！明明只是闹着玩的？！
“喂，喂。贺辰，贺辰。”
“嗯？”
眼角的余光看到莉莉在向自己招手，贺辰走了过去，按照莉莉的指示把耳朵凑近她的嘴边。
“医生他啊，完全分不清玩笑和真话的区别呢。是个非常一本正经的傻孩子，基本上不管你说什么他都会相信并且认真地对待哦。”
“啊……”
这种人，竟然还真的存在啊。
“所以利用他的这一点，很容易就能威胁……咳咳，我是说，很容易就能命令……嗯，总之，这孩子就是很好利用啦，就趁现在让他当你师父嘛，反正不会有什么坏处不是吗？”
“哦……”
总觉得自己是在乘人之危。贺辰的心情有些复杂，不过，既然都已经这样了……
“我自己也会努力练习的，尽量不耽误你的时间，所以，能请你当我的师父吗？”
走到医生的面前，贺辰也低下了头。
然后，他听到医生叹了口气。
“好。”
莉莉在旁边兴奋地鼓起了掌，却遭到了另外两个当事人齐刷刷的瞪视。于是她吐了吐舌头，飞快地跑走了。只留下了一句“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哦。”
目送着莉莉的身影消失，贺辰和医生对视了一眼，因为刚才的事情两个人都有些尴尬，为了消除这份尴尬，贺辰说出了作为徒弟，向师傅请教的第一个问题。
“我之前听说，在这个世界战斗技巧其实不是最重要的东西，那么，最重要的是什么呢？”
医生沉思了一下，然后肯定地回答了他三个字。
“精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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