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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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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凛冬将至,听我咆哮
  • 2019-07-28 00:42:44
病人

她知道自己死期将至。

虽然身体上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也没有什么特别的痛苦,但她就是明白。

从出生以后,她就已经是一个体弱多病的人了。记忆中最严重的一次,她失去了意识,躺在床上长达一个月。是父母不离不弃地照顾,才使她活到了现在。

她感激自己的父母。但同时,她也充满了愧疚。这十七年,父母为自己牺牲了太多太多,可是自己却不能给他们相应的回报。

希望神能够保佑自己的父母一生平安。她跪在神像下面祈祷。父亲和母亲都是非常虔诚的人,可是他们的女儿,她却并不相信神。这是为什么呢?她也不太清楚原因。不过,她为了自己的父母,还是愿意向神祈祷的。

平静地死亡——这可能是她唯一能为她的父母做的事情了。

她还有两个哥哥。母亲是在30岁以后才生下来她。在生下她之后,母亲没有再生育过。或许因为她是最小的一个,她特别受到父母的宠爱,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等她稍微明白事理之后,她明白这大概就是溺爱。

这让她更为难过。如果我死了,父母会怎么样?越爱我,他们越不能接受失去我的现实。

她走下楼,听到了母亲激动的声音。

“我要跟你说多少遍你才会明白?”母亲的声音充满了愤怒。“我不可能让这件事情发生!你以为我会让她一个人去那么危险的地方吗?”

她看见了母亲前面的人。是个男子。不过,他却有着让她感到惊讶的——美丽,是的,她想到这个词。可以看出,他久经风霜,不过那张脸庞还是有着让人惊讶的美丽。

“她并不是一个人。”男子宣称,“有我负责保护她。”

“我们知道,你是为了预言圣者而来。”等到父亲开口,她才注意到父亲一直在场。“可是,我和你说,无论预言圣者看到了什么,都绝对和我的女儿没有任何的关系。她从出生以来,就没有出过城,而且也不会任何的魔法,更举不起剑。她怎么可能参与这么危险的任务?”

她倾听着对话。慢慢地,她开始了解一切。男子是为了预言圣者的命令来到这里,要带她一起出发去寻找烈火圣者。但是父母极力反对,拒绝让她前往。

“我不会同意的。我再强调一遍,我是不会同意的!”她的母亲强调,最终父母将男子赶了出去,关上了大门。

她走上楼,透过窗口望着门外。男子并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门外,显得有些无奈。

当天晚上,她又病倒了。这一次,她保留了模糊的意识,还能感觉到痛苦。她看见母亲坐在床头,抓紧她的手,一边流泪一边祈祷。“求求您……求求您……一定要让孩子平安无事……”

或许父母也感觉到了什么。她想,他们是那么地爱我,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我身体上的变化呢?

我死期将至。

她在好转之后,瞒着父母去见了那个男子。她有很多事情想知道。

每次回答她的问题,男子总是笑。有时候,连她也会觉得问题实在太过愚蠢。不过,男子总是很有耐心。

“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去吗?”她在对话中得知,男子也是要出发寻找烈火圣者队伍中的一员。

“准确地说,不是我想,而是预言圣者想要你参加。”

有时候她觉得男子总是纠结细枝末节。“会有很多危险吗?”

“……应该吧。谁也不能保证这是一次愉快的旅行。”

“你明知危险,还想让我参加啊。”她言下之意,你是要让我去送死么?

“我也是反对的啊。”男子显得很是困扰。“可是,毕竟这件事情不是由我的意志决定的。”

“那么你想让我去吗?”

男子注意到她的用词。“你现在问的,不是预言圣者,而是我的想法。”

“没错。”

“小姐,”他的声音充满了趣味。“我当然欢迎美丽的女士点缀这次的旅途。比起男人来说,谁都更喜欢美丽的女士吧?但我们毕竟不是去旅行。我个人倒是很想和你同行。”

“你来保证我的安全不就可以了么?”

男子听到她的话,显得很震惊。他沉默了一会。接着,他缓缓开口,“我不能百分百保证你毫发无伤,能够平安归来。我唯一能够保证的是,只要我活着,有一口气在,绝对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请你相信我。”

“真是可靠啊。”她笑了起来,“那我就要祈祷你可靠又强大了。”

“别看我这样,我可是很厉害的。”男子也笑了起来。

她下定了决心。在她和男子谈过很多次之后,她向父母坦白了;“我打算和他一起走。”

她的父母都惊呆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的母亲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我清楚。”我当然清楚。

母亲抱住了她。“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吗?万一你又生了病,谁来照顾你?”

“他说会照顾我的。”

“他?你说那个男人吗?你怎么能相信这个根本没见过几次的人?你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母亲说的是事实。我为什么要相信他呢?她自己也开始奇怪起来。在那个男子身旁的时候,她总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我……我不想再给你们添负担了。妈妈,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更好的生活。你不应该为了我继续牺牲自己。”

“牺牲?这不是牺牲!我们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们心甘情愿的!你不明白我们对你的爱!”

我明白,她想,所以我才如此痛苦。我也爱你们,比任何人都爱。至少,我不想你们再面对我的死亡了。我希望我离开之后,你们能够慢慢忘记我,这样,即使我死了,你们也能够不悲伤。

她再次祈祷,父母能够平平安安,幸福地度过这一生。

她还是出发了。她永远忘不了,她离开的时候,父母悲痛欲绝的表情。或许我做了错误的选择,或许我又一次给了他们增添了痛苦。我真是个不孝女。她痛苦地想。

男子好像明白她的想法。“你的父母会很担心你的。”

不用你提醒我。在走出家门的瞬间,她心如刀绞。她恨不得立刻回头,扑到母亲的怀中,告诉她自己哪也不去,她要一辈子陪着他们,永远不再说离开。

可是她不能回头。她一旦回头,就会变得软弱,就会再次成为一个任性的,只会撒娇的小女孩。

“你说过你会保护我的。”

“当然。”

“如果我生病了,动不了了,你也会陪在我身边么?”

“当然。”

“如果我因病而死,你会伤心吗?”

男子盯着她的眼睛。他没有立刻回答。他将手放在了她的头上。

“我当然会很伤心。”他的眼神充满了悲伤。“我说过,只要我活着,就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或许我应该再追加一句。”

他说,“我不会允许你在我之前死的。”

她的心脏突然开始猛烈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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