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2日早8点，燕北市第六医院大门口。
老远就看见医院大门前有两个穿警服的人正和一个穿白大衣的人撕扯。
围观群众远远的张望，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我走的近一些才看清，那个穿白大衣的人下巴脱了臼、摇摇欲坠，和新闻里一个样，不是神经科医生马进是谁！
马进身后不远处，有两个人倒在血泊之中，还有一台摄像机被摔得碎件满地。
那……不就是电视新闻里的记者吗？
拉回视线，只见井茶把马进胳膊向后一扭，将马进按倒在地，并就势用手铐反铐马进双手。
马进扭动身体剧烈挣扎，两名井茶都有点按不住他。
我忍不住走过去，呼唤马进的名字：“马进，你怎么了？”
他抬起脸，那布满血丝的双眼吓得我后退半步。
五官扭曲，七窍流血，下巴骇人的耷拉着，他已不是我印象中那个和蔼的神经科医生，而更像是游戏里常见的僵尸！
他一边扭动肩膀，一边发出阵阵低吼声，根本没有任何交谈的可能。
“我按不住了。小姑娘你快躲开，离远些！”压在马进身上的井茶对我大嚷。
虽然不习惯被人叫成“小姑娘”，但我还是乖乖退后，一直退出十几米。
就在此时，两位井茶的力气似乎已经用尽，马进居然挣脱他们的束缚，翻身就是一记头锤，将其中一个井茶打得摇晃几下，好悬没倒。
马进又发动扫荡腿，掀翻另一个井茶！
不知他哪里来的力气和勇气，居然敢袭警！
我不禁在心里默念，哥们，我会去号子里看你的，保重！
……
一路小跑，进了住院部大楼，等待电梯。
没一会，电梯门开了，一群人蜂拥而下，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好似刚从战场上回来一样，各种惊叫呼喊。
其中有一位我的同事，我拦住他问发生了什么。
他脸色惨白，捂着流血的肚子说：“别去八楼！妹子，千万别去八楼！”
说完，他一瘸一拐的随人流离去。
八楼是我们五官科的病房，不去的话，我不就白来了吗！
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我也得去！
好吧，说严重了。
鬼才想去上刀山下油锅，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
走进电梯，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我忍不住揉揉鼻子。
心里有些忐忑……
下意识的从背包里拿出手枪，警戒的放在胸前，盯着电梯显示器上的楼层数字慢慢跳到了“8”。
“叮”的一声，语音播报：“八楼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
眼前的一幕让我傻了眼。
原本整洁的候梯大厅面目全非，地面上的血痕有如泼墨，一直延伸到病房区的走廊那边。墙壁上大量血手印，简直像个刑场！
我愣神的功夫，电梯门自动关闭，我急忙点击开门按钮，小心翼翼的从电梯里出来，挑没血的地方落脚。
捏鼻走了几步，前方突然响起一阵哀嚎。
“啊啊啊！救命！不要……不要过来！啊！不！呀——！”
叫声过后，一个人影摔倒在病房走廊和候梯大厅的交界处。
我认识她，是我们科刚来半年的小护士。
此刻，她的脖子上有一道骇人的裂口，鲜血随着心跳有节奏的喷射着……
她抬起胳膊向我求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明白，她的颈动脉断了，性命危在旦夕！
身为医生，在人命关天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是冲过去救人。
可是，我刚跑两步，便被一个从走廊里过来的人吓住了。
他头发黑白相间，额头褶皱横生，眼球布满血丝，全身像刚从血池里爬上来似的，白大衣都染成了红色。
这是我平时看见都会菊花一紧的人——李俊主任！
他手里拿着一把又尖又长的水果刀，邪笑着向我走来。
本来我就怕他，现在他又成了这副德行，吓得我腿肚子都发软，差点没瘫在地上。
“主任，你……你怎么了？”我的牙齿有些打颤。
“啊……”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和马进一样的低沉声。
“你……你别过来！再过来我……我就开枪了！”
我一边后退，一边举起枪口对准主任的脑袋。
他的步伐没有停下，走路的姿势极其古怪，绝对不是人类该有的姿态。
这货已经是僵尸了。
不用犹豫，开枪吧！
我的手指按在扳机上……
可是，我没有勇气扣动它……
虽说他是僵尸，可他也曾经是个人，是我的主任！
我虽然讨厌他，平时没少挨他训，可是我知道，他其实帮了我很多忙，纠正了我很多错误。
他既是我的前辈，又是我的老师，这一枪让我于心何忍！
眼见他一步步走向我，我甚至连举枪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扬起手中的水果刀，一下子扎了过来！
——迟了，就算我开枪射击，也得被刀刺中！
我把眼睛一闭，随他去吧……
耳畔边只听“砰”的一声，睁眼一看，只见不知哪里跑来一个小伙，居然把主任撞飞了。
“发什么呆，开枪啊！”
他向我吼了一句，见我没有动静，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枪，对准主任脑袋连开三枪！
主任的脑袋开了花，身体不动了。
我惊呆了，望着主任“盛开”的模样，张开嘴巴不知所措。
告诉我这是梦吧！
拜托，我可不想让主任死的这么惨。
莫婪，你真的是先知吗？
这真的是世界末日？
……
“愣着干什么，快走！”
小伙拉起我的手，往楼梯的方向跑。
我甩开他：“放开！我是来找人的。”
“找人？这层楼的人早都死绝了，你找谁啊！”他向我大吼。
我从他手里夺回手枪，推了他一把：“你少管闲事。”
这时我才正眼看他。
他个头高出我多半头，粗眉毛、单眼皮，绝对算不上帅哥，但也不招人讨厌。
他身穿黑色紧身背心和深蓝色牛仔裤，和我这身还挺搭的。
最显眼的是他的胸肌，结实、硬朗，立体感十足，不是搞健美的就是经常健身的。
他并没有放弃说服我：“你自己去看，那里非常危险！”
我懒得理他，大踏步离开候梯大厅。
我来到刚才向我呼救的小护士身旁，俯身探探她的鼻息……没有。
她颈动脉里的血不再喷射，看来心跳已经停止，她死了。
多么漂亮的妹妹，太可惜了。
我起身往走廊里一看，心里又是一哆嗦。
这里好像刚刚发动了战争一样，地面上横七竖八的倒着很多人，他们一动不动，或许早已一命呜呼，我根本无法想象他们到底经历过什么。
我不得不想起一个很有宗教性质的字眼——天罚。
地面的血好多都已经干了，墙壁上、天棚上，也到处是血……
血液的腥味里甚至夹杂着一股隐隐的腐臭，顿时让我的胃翻江倒海，一口吐了出来！
我这六年的医学职业生涯，对人的生死早已看淡，但这地狱般的场面还是太过震憾，令我窒息！
口袋里的手机铃音忽然响起，我拿出来一看，是李燕的电话。
“我的好女儿，快来救我！一号病房，快来！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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