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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蛇王之死

第十五章 蛇王之死

阳光洞穿了龙落谷,连片山阴面也开始光亮起来。

一片颇为辽阔的杂草丛中不断有许多怪异的小生物被惊动,发出杂七杂八的细碎声音。细看才发现,拥有与周围草色极为相似的表皮的噬魔青蛇王正在缓慢地移动着。表皮上的伤口早已愈合,蛇口处的血也已止住,但一块块还未有鳞片覆盖的粉红色愈合处在草绿和墨绿相间的鳞片间显得格格不入。

不一会儿,蛇王停止了缓慢的移动。它微微探了探它那残破的脑袋,不断地吐着信子,警惕着周围的情况。

确认无事后,它缓缓的伏在地上,不久后竟然留下一个包裹着透明卵膜的蜷缩小蛇。膜下的嫩绿欲滴的鳞片像极了一旁精美的莲花玉石。

胎卵生的小蛇在蛇王与韩厉辸的激斗中竟然丝毫没有受伤!此刻的蛇王正安静地等待那薄如蝉翼的卵膜破裂,眼里闪过一丝怜爱。

突然刮起的狂暴的大风让大片的杂草偃伏。受惊的蛇王立马探起了头,吐了吐鲜红色信子,警惕地看着立在草丛附近的人影。

韩厉辸目光如炬,仿若从体内不断掠出的劲风将衣服吹得呼呼作响。即便相隔几米远的韩枫也感受到了风力的强劲,用手压着飘忽不定的黑发。

韩枫盯着蛇王,目光交汇之际,分明地看到了蛇王那双黄色的双眸里有透明的液体在侵润。

是眼泪吗?

原先便是作恶多端的一介魔兽,即便现在怎么后悔也是徒然!韩枫狠狠地拔出附在背上的黑剑,剑锋反射着凌厉的寒光。

风停的那一瞬间,两人分别从两个角度快速地接近着蛇王。

蛇王朝着天空悲哀地嘶鸣了一声,声音穿透了整个龙落谷。

韩厉辸的速度更胜一筹,躲过蛇头的正面冲击,他迅速来到蛇的中半段。双手的风刃不断在早已划着一个又一个深深的口子,鲜血汩汩而出。很难想象就几个小时前,他还一度重伤被蝙蝠视作死尸吸食着鲜血。

蛇王在疼痛的驱使下变得狂暴起来。它极为迅速地在草地上移动,发出“沙沙沙”的响声。眼看不妙的韩厉辸一脚踩在遍布伤口的蛇身上,望着天空纵向竭力一跃,踩在血淋淋的血肉中的裤管和鞋染满了蛇王的血。

韩厉辸眼前的视野迅速变暗,眼看蛇王粗大的躯体差不多要将韩厉辸缠住了。

此时已然赶达蛇王附近的韩枫正欲挥剑解救韩厉辸,却发现蛇王微微离开地面的尾巴猛然一甩朝韩枫袭来。

「同样的伎俩怎么可能会中第二次?」

韩枫双脚竭力一蹬,用力握紧了黑剑,体内的灵力无意识地被压至剑锋,形成十来公分的淡蓝色剑芒。强忍着体内强烈的虚弱感,由上至下,一剑把蛇王卷起来的层层叠叠的躯体上留下一条四五米长、二十来公分深的伤痕。

剧烈的疼痛让蛇王不断地嘶鸣着,它微微松开了束缚着的韩厉辸。只是没想到,松开一瞬,蛇王便发疯似的张开大嘴咬向其中的韩厉辸。无处可躲的韩厉辸在蛇王破碎的嘴用手脚苦苦支撑着,从手中暴起的青筋可以看出蛇王令人惊诧的上下颚咬合力。

蛇王直接无视韩枫的举动让韩枫不禁怒火中烧。

再度执剑的韩枫,因为体内灵力锐减而显得虚弱不堪,这让他不禁怀疑这剑柄上吸取灵力的作用是以父亲的灵力来作为标准衡量的。他把绷带迅速缠满在剑柄上,如此一来,尽管挥击的威力大幅度减弱了,至少还能凭借韩枫常年锻炼的体能与蛇王战斗。

「韩枫!你还在迟疑什么!」

韩厉辸严肃的喝斥传来。

望去才发现蛇王两个破碎的獠牙上开始渗出了黄绿色的毒液。韩厉辸大喝一声,狂风从体内呼啸传出,本应该滴落在韩厉辸体内的毒液迅速飘飞,但不断降低着的风速说明韩厉辸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韩枫握着破魔剑又在噬魔青蛇王上砍了一刀,在蛇身上留下的剑痕比之前异常地浅。缺少灵力剑锋,就连平常经常锻炼力气的韩枫都难以砍出像样的伤口。见蛇王丝毫没有松口。韩枫马上一刀紧接着一刀开始乱砍一气,不少斩击砍到了曾经的伤口上,很快小半条蛇身都开始渗出了可怖的鲜血。

只是。

即便身上有多少伤,有多少痛,蛇王就是死活不松口。相反地,蛇王不断地甩着蛇头发泄着愤恨和身上积累的疼痛感。

难以置信!韩厉辸和蛇王之间仇恨竟如此之深切!

韩厉辸脸上布满汗珠,双腿开始细微地颤抖着,长时间的支撑对于韩厉辸的体能来说是最大的挑战。黄绿色的毒液在韩天厉仍近在咫尺的脸颊旁滴落,看起来险象环生。

“快啊!”

他急促地呼吸着,从紧紧闭合的齿间挤出一句催促韩枫的话。

又是狠狠的一剑刺入蛇王的身体!

鲜红色的蛇血随着剑的拔出洒落一地,整片草地弥漫着异常浓郁的血腥味。

韩枫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顾不上溅射到脸上和衣服的斑斑血迹挥动着破魔剑,俨然一个浴血狂战士的模样。

就在韩厉辸就要支撑不住的千钧一发之际,韩枫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滚滚滔天的火海,逆流而上的熔浆…”

赵焱?

韩枫心领神会,立即把破魔剑朝天一扔,半蹲地扎着马步。

奔跑过来的赵焱一脚踏在韩枫八指微微相扣的双手上,接着韩枫的推力一跳居然跃至比蛇王还要高的半空。

赵焱调整了姿势握住了空中的破魔剑。

黑色的剑身周边瞬间环绕起两条螺旋状的火焰,只是黑剑与火焰的距离似乎与韩枫与赵焱比试之时要远了不少,黑剑似乎在排斥着赵焱的火属性灵力。

“倾泻于大地上的灾厄啊,吾以吾剑,重现炎魔之境。”

两条缠绕于黑剑的螺旋状火焰正以极慢的速度融合进黑剑之间。

眼看滞空时间快到了,赵焱强行挥出并未完全融合的红白色弧光,随之挥出的还有两条稀薄了不少的螺旋状火焰。

“剑焰破!!!”

「果然不行吗?」

望着那淡淡的红白色弧光,正在下落的赵焱一脸愁容地摇了摇头。那奇异的黑剑让他完全没办法好好使出这一灵技。自身灵力遇到了天敌一般,不断逃离着黑剑,即便进入了黑剑体内,也似乎进入了一个无底洞。恐怕即便打在蛇王身上,对于蛇王也只是隔靴搔痒的程度罢了。

两条螺旋状的火焰在风力作用下完全到达不了蛇王身上,正在空中飘落。

就在所有人都失落之际,蛇王居然松开了口!!!刚开始还怀疑是叔叔在蛇嘴中做了什么的韩枫在看到韩厉辸脸上的困惑时,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紧接着,蛇王一圈一圈地盘着如同佛寺上的盘香一般,硬是把准备散落在地上的火焰通通接了下来,已是伤痕累累的蛇皮上发出“滋滋”的响声。蛇王不断发出悲哀嘶鸣声。

万兽惧火。

即便强如噬魔青蛇王,但魔兽说终究还是动物,除非是魔兽属性相克,诸如水蛟龙之类的魔兽。而此时蛇王却迎火而上?韩枫不解。

“韩枫,趁现在!”

方才落地的韩厉辸催促着在蛇王附近的韩枫动手。

回过神来韩枫向前跑着的同时抓起斜插在草地上的破魔剑,顺着一阶一阶盘起的蛇身,韩枫跃至蛇王头部。

韩枫左手用力一扯剥去剑柄上的绷带,剑锋处再度凝聚着淡蓝色的灵力光芒。

成败在此一着!

就在韩枫对准蛇王头部准备挥下时,蛇王那黄绿色的眼眸竟流下了透明色的泪滴。

“快动手啊!”

耳旁又传来的催促声。

看到韩枫又握紧了剑,蛇王缓缓松开蛇身间的缝隙,光线透了进去。

那蛇身所堆叠的空间下,一条还包裹着透明卵膜的幼蛇安静地盘着,等待着破膜而出的那一刻。其一旁母亲留给自己的遗物——莲花玉石完好无损发出淡淡的青光。

那一瞬间,韩枫仿若看到了自己母亲的身影。平日里母亲竭力保护自己的情景,母亲温柔的音容笑貌不断掠过韩枫的脑海。

“这个世界坏人总会有的,以恶制恶,恶只会不断滋生。枫儿,试着去发现他们最善良的一面,加以引导。”

母亲的谆谆教导还在耳边徘徊。那是小时候在巷子里自己被欺负时,母亲赶跑那些小混混时跟韩枫说的话。

“难成大器!”

叔叔的话语响起,韩枫回过神来才发现手中的破魔剑已被夺走。

韩厉辸手执破魔剑,巨大的灵力附在破魔剑剑锋周围,快要超过两倍的黑剑轮廓了。

韩枫突然挡在了韩厉辸的身前。

“妇人之仁!说着他抬起一脚,意欲把韩枫踹飞。

哐!

韩厉辸的一脚击打在一层薄薄的淡青色墙壁上。

“说了我速度没你快,等等我咯。”

蛇王边上一单马尾的少女正气喘吁吁地说道。

“虽然搞不清楚什么情况,但是先把韩枫这笨蛋救下来终归是没错的吧?”说完她抬起头,挺起胸膛斜看着一脸惊愕的韩枫。

“徐颖家的女儿都这么大了啊”,惊讶的韩厉辸望向徐海琦说道,“真的是跟她母亲年轻时有几分相像。”

“只不过,”韩厉辸顿了顿,收起脚的同时将高举的黑剑横向拿着,一剑横砍,墙壁便瞬间破碎。

“不会吧!”地面上的徐海琦嘴角抽动着。对自己的最强结界被轻易打破的一幕,徐海琦难以置信。

“这点程度可拦不住我!”

语音刚落,左手一拳击打在韩枫腹部。捂着肚子的韩枫抑制住体内强烈的呕吐感,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又中一脚从蛇王身上飞落。

蛇王的眼睛彻底转化为血红色,愤怒充斥其中。全身恐怕已经没有一块好肉的蛇王此刻张开了大嘴,凝聚起灵力。

又是那次龙吟般的奇特咆哮么?

“看来,破魔青龙的陨落让你学会了不少嘛。不过,你已经没有进阶的机会了。”

韩厉辸手起剑至。

还没待蛇王出招,噬魔青蛇王的头部活生生被劈成了两半,倒在盘着的蛇身中央。鲜血不断顺着蛇头边缘滴落在那透明的卵膜上。

噬魔青蛇王至死都保持着盘着的模样保护着那条还为开眼的幼蛇。

跌落在地的韩枫看着这一让人动容的场景,就像当时望着母亲离去一般的无助感喷薄而出。

蛇王逐渐失去生机,淡青色的青烟不断加速飘散,并没有像普通的蛇王一样化作灵力青蛇,而是化作青黄两道强光,一股青光汇入韩厉辸体内,一股黄光飞向龙落镇的方向。

一双脚挡住了韩枫的视野。

“无药可救!我可悲的侄儿啊,你知道你现在在干嘛吗?那只是一只野兽!”

“可是……”

韩枫想辩驳些什么。

“犹豫不决,怜悯敌人,像你这样还想去闯荡世界?”韩厉辸言辞严厉。

韩厉辸踢了一脚地上的韩枫。

“爬起来,好好看着!叔叔给你上最后一课!”

“那就是不留祸根!”

“赵焱!海琦!”

韩枫立刻大喊道。

明白韩枫意思的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但是,还没待海琦、赵焱反应过来,韩厉辸便以比之前提升了几倍的速度穿过二人。

蝴蝶曼舞。

突然出现在韩厉辸面前的一个小女孩让他愣了一下。

“叔叔,这条小蛇很可爱呢,为什么要杀他呢?”

“梦蝶?你怎么会在这儿?”

韩枫内心不禁困惑,但当下之急还是试着保护下蛇王拼命守护留下的幼蛇。

“因为嘛,”凌梦蝶一只手指抵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不过还未开口,凌梦蝶便被打飞至一边。韩厉辸抬起脚,碾碎了还未睁眼的噬魔青蛇。

此时此刻,韩枫真切感受到被碾碎的痛楚。

想呐喊些什么?魔兽就没有感情么?

韩厉辸看着趴在地上的韩枫,摇了摇头。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韩枫,看着你,我看不到破魔族的未来!如此的懦弱还想保护自己的亲人?别像条死尸一样躺在地上了!快回镇子吧,说不定还能见你父亲最后一面。”

“什么?”

看着韩厉辸的一脸严肃的模样,深知这并非玩笑话的韩枫迅速爬起来,看着镇子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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