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分手
9月14日。
高二，轻音社。
王秋楠向前走了一步，轻启唇舌唱了起来，随着歌声响起，身后有钢琴声、小提琴、吉他、架子鼓伴奏，四名少女弹奏交织出了美妙的旋律。
轻音社的日常练习，由于到了新的学期，高三的学姐已经全都退社毕业，而新来的鼓手显得有些生疏，需要多加磨合才行。
“停一下。”指导老师从一旁坐席上站了起来。
少女们挺下了演奏，目光看向老师。
“今天失误有点多啊。”老师轻声问王秋楠，“你有点不在状态，是怎么了？不像你平时的水准。”
王秋楠是轻音社的主唱，也是社团的金字招牌，她一个人的状态就影响了整个乐队，练习没多久就被指导老师一眼就看出来了。
“心里有些事。”王秋楠微微摇头，“不过接下来，我会努力配合大家的。”
“既然这样，先休息一下吧。”指导老师指了指其他人，“你们可以单独练练。”
“诶……我也想休息。”弹吉他的少女哭着脸说。
“苏锦，社团里面就你的吉他水平还没跟上，不努把力的话还怎么去参加常青台校园典礼。”指导老师叹了口气。
“唔……我知道了嘛。”苏锦嘟囔着嘴。
“没事，我们接着练吧。”王秋楠说。
轻音社里歌声再次响起，这个社团里的少女都是具有音乐天赋的天才，大学已经准备参加音乐学院，每个女孩都在校园里小有名气。这还得得说到四年前，有九名少女为了拯救快要被废弃的轻音社而励志成为校园偶像，使得轻音社名声鹊起，在常青台中学带来了不小的影响，从而影响到学校外，还招来了不少新生。
所以学校极为看重轻音社这个社团，不过轻音社一届一届传下来，现在也就只有五个人。
少女们练了许久，到后面，苏锦也弹得跟不上节奏了，开始有些乱了。指导老师就叫停了练习，让所有人先自由练习，她就坐在苏锦对面，开始指导她的吉他指法。
王秋楠退到坐席上，喝了口水。
陈玲杏坐在王秋楠旁边，她是高一的新生，也是作为新的鼓手加入了轻音社，特别仰慕已经是“校园偶像”的王秋楠，看着她的目光闪成了星星眼。
“学……学姐！”陈玲杏趁着休息的机会和王秋楠打招呼。
“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小秋就好了。”王秋楠笑了笑说，“社团里的人都是叫的。”
“真的可以吗！”陈玲杏握住王秋楠的手，不过她想自己可以喊比较不同的称谓可以表现得更为亲热，“哎，我可以叫学姐小楠吗？”
“不行哦。”王秋楠低声说，“唯独这个不行。”
“好吧。”陈玲杏有些沮丧，不过马上又恢复元气：“小秋唱歌好好听！是怎么练会的呢？当校园偶像又是什么体验啊？我也好想当啊！”
“没什么特别的，只是网上那么说而已。其实还是和普通学生一样，也不能真把自己当作是‘偶像’了……”王秋楠看着陈玲杏的热情好像受到了打击，有些犹豫地说：“不过只要你一直努力，就会得到其他人的认可的。”
“是嘛！”陈玲杏高兴地喊了起来，“我有在很努力的，为了加入轻音社，我一整个暑假都在练习。”
“嗯，很不错了。”王秋楠鼓励地说。
“小秋暑假在做什么呢？”陈玲杏问。
“打暑假工咯。”王秋楠漫不经心地笑笑。
“啊？”陈玲杏很惊奇，她能进入常青台高中，还能玩得起乐器，家境算得上是很不错的了，想不通王秋楠为什么要去打暑假工。在她的想象里，王秋楠应该是那种神秘的深闺小姐，出身名门，一身高档名牌，身后粉丝遍地。
但随着王秋楠这么一说，陈玲杏又想到另一个版本的故事，出身贫寒又要坚持自己的音乐梦想，而在暑假依然坚持不懈打工的坚强少女，也是楷模一样的偶像人物！
“是打什么样的暑假工呢？”陈玲杏想，她也要和偶像一样去做一样的工作，体会她的勤奋努力的心情。
王秋楠欲言又止，“在电影院……卖爆米花。”
“哎……”陈玲杏还想，应该是什么高级餐厅的服务生之类的，穿着好看的制服，为客人点餐上菜，不算丢面子，看起来也很有档次的工作，“要是他们知道是小秋在卖的爆米花，那爆米花应该卖的贵一点。”
“已经卖得很贵了。”王秋楠笑笑。
陈玲杏还想说些什么话题，继续加深感情的时候。
广播声响起了，这是一条全校广播，只要学校里装了广播音响的地方，都会放出来，几乎每个教室都会有，轻音社的社团教室也不例外。
“高二（三）班的江宇、洛月樱马上来一趟教务处。”广播报了三遍，非常紧急的的那种。
轻音社的练习的少女们，听到广播停下了琴声，等到广播之后又继续练习，这则广播和她们没有关系。可能是什么学生犯了什么错才会被叫到教务处吧，只要没被叫到自己的名字，这则广播和大多数人都是无关的。
陈玲杏等到广播结束后，想继续和王秋楠说点什么，却从身边感到了一股寒意，她看到坐在一旁的王秋楠阴沉着脸，仿佛是完全变了一个人的样子。
她里紧张起来，难道是自己刚才说到了王秋楠的痛楚？她虽然不愿意去电影院那样的地方打暑假工，但也完全没有歧视王秋楠的意思啊，难道是被误会了！
“对……对不起！”陈玲杏赶忙道歉，“那份暑假工一定很难吧。”
王秋楠一愣，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稍稍平静下来，对着陈玲杏微笑说：“不是。我今天有些不舒服而已。”她捂着肚子。
“这样啊。”陈玲杏松了一口气，“那你的休息一会吧。”
王秋楠低头思索了一会，站了起来和指导老师说：“老师，我去一趟厕所。”
指导老师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等你回来一起练哦。”陈玲杏说。
王秋楠笑着点头，走出社团后，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变得冰冷，转身向着教务处去了。
“不就是一个动漫社吗？办给你看就是了。”远处少年的声音传来。
王秋楠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停住了脚步，站在楼梯的拐角处，静静地看。
“真的吗？”洛月樱激动的心情涌了出来，不敢相信江宇的态度，一下子就转变了，站到了她这一边。
“我不会骗你的。”江宇自信满满地说。
王秋楠冷冷地笑了。这个瞬间，江宇正要带着洛月樱走上楼梯，赫然看到了站在拐角口待立着的王秋楠，吓了一跳，竟下意识地拉住洛月樱，把她护在身后。好像他面前这个人是个坏人，要吃了他的女孩似得。
洛月樱还没看清是谁，发生了什么，一头撞到了江宇的后背。
两人目光仅对视一眼，王秋楠就迈开脚步和江宇错身而过，脚步声不急不缓地远去了，却格外地清脆。
“怎么了？”洛月樱问。
“没什么。”江宇摇了摇头，对着她说：“我们去找顾问老师吧。办一个社团还需要很多东西……”
江宇一边走上楼梯，一边和洛月樱讲解。
洛月樱听得似乎非懂，但她根本也不在乎，她心里想的是只要和江宇能一起就行了。
到了教师办公室的门口，江宇想带洛月樱一起进去，但她有所抗拒，不想进办公室。
江宇叹了口气：“那你在这里等我，不要乱跑。”
洛月樱点头，乖乖地站在了墙角，江宇敲了敲门，进了办公室后，她就静悄悄的，不引人注意。
一阵脚步声又渐渐走近她。
洛月樱缓缓抬起头，眼前的是一张美丽而清秀的笑脸，那个笑容真诚而热切。
“你好。”王秋楠的语气十分自然，仿佛是已经认识的老熟人了。
“嗯。”洛月樱没有多加回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她并不善于和其他人口头语言上的交流，说话的声音很轻微，虽然在其他人眼里看起来像是大小姐一样高傲的摆架子。如果是用手机打字交流的话，她也一定会热烈的回应。
王秋楠并没有多加在意，双手合在一起，像是拜托的样子，“听说，你想办动漫社吗？”
“嗯，对的。”洛月樱点头。
“我也很喜欢动漫。”王秋楠拉住洛月樱的手，很亲切地说：“可以让我一起加入吗？”
洛月樱神色上有些犹豫，她并不是会隐藏自己情绪的人，她想建立动漫社只是想和江宇在一起，让他想起曾经他也很喜欢动漫，记起在网上的某个角落，有个叫作“小白君”的ID在那里等他。
为了让脱宅的江宇，再次回到那个美好的地方。承载了太多的回忆，就不能轻言放弃。
这是洛月樱的心事，也是她的秘密。她也认为社团有两个人就足够了，但是江宇刚刚跟她说，社团最少也要五个人才能建立。
可难得来到高中就碰到一个也喜欢动漫的女孩，让她觉得原来喜欢动漫的人也是遍布各个角落啊。
“如果很为难的话，就算了吧。”王秋楠看到洛月樱犹犹豫豫的神色，笑了笑。
“不是……”洛月樱是个想拒绝，也不懂拒绝的人。
“哪可以吗？”王秋楠压住了墙壁，做出像“壁咚”一样的动作，把洛月樱圈在了怀里。
洛月樱满脸通红，这个姿势，就像她被男孩告白了一样，可对方也是很漂亮的女生。但王秋楠的美，属于俊美的一类，细看之下是英气逼人，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清澈而又身边不见底眼睛，肤色晶莹如玉。
洛月樱是属于可爱动人的萝莉型，总透出一股柔弱，和王秋楠截然不同。
“好啊。”洛月樱扭过脸，“可是现在动漫社还没有建立，而且还有……一个人……”
“江宇同学对吧。”王秋楠声音低沉下来。
“诶？”洛月樱心里一震，左右闪躲着眼神，像是被人窥探到了心底最深的秘密，“你也认识他吗？”
“当然了。”王秋楠按住胸口，隆重地介绍自己一般：“因为我是他的女朋友啊。”
“这样啊……”洛月樱灵动的眼神，刹那间失了神色，缓缓落下，她的心忽然像是被揪住了一般，疼痛起来，“咳咳……”
洛月樱咳嗽了两声，她的心是真的痛，因为她出生时就带来的心脏病，注定她的生命美丽而又短暂。
“不过，只是前女友。”王秋楠又说。
洛月樱愣了一下，黯淡下去的眼神又亮一下，她抬起头看着王秋楠。
“我没有别的意思，是真的想加入动漫社啦。”王秋楠收回按在墙壁上的手，缓缓退后，“不过，我还在轻音社，可能要过段时间才能来。你们要加油把动漫社建好才行哦。”
她挥了挥手：“那我要先走了，下次再见吧。”
洛月樱看着王秋楠离去的背影，忽然说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王秋楠。”她转身，回过头，语气淡淡地，“不记得我了吗？我们聊过的，小白君。”
她直接点出了洛月樱在网络上的身份，她们第一次说话，确实不是今天，而是跨越了高中、初中。在那个补习的小屋内，江宇正在做功课，王秋楠用他的手机和他的身份，在网络上，悄然和洛月樱说了什么。
那正是江宇在动漫圈子里忽然消失的一天。
洛月樱不敢置信地看着王秋楠：“是你！”她心里隐隐有什么事情明白了，但还是不够清晰。
王秋楠没有回答，转身离去了。
这时，江宇也从办公室里出来了。
“咳咳……”洛月樱咳嗽了两声，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江宇赶忙跑到她旁边问。
洛月樱摇头，“那个动漫社……可以吗？”
“当然可以了，不过要下次月考及格才行。”江宇高兴地说。
“好难。”洛月樱对建立动漫社的决心忽然有些动摇了。
“现在离月考还有一个礼拜的样子，我帮你补习一下肯定没问题。”江宇把手伸给洛月樱。
洛月樱看着王秋楠离开的方向，一只手握紧了拳头，一只手拍在江宇的手上，轻笑着说：“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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