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可有相当的好胃口,她一连吃光了两桶爆米花,因为情侣套餐有两份,她吃光了自己的那份之后,又把江宇那份给吃了。这场电影,没有什么人,周围空空的。对于情侣来说,电锯惊魂实在是算不上好电影,它虽然可以算得上是恐怖片,但实质上还是惊悚片,十分血腥。虽然恐怖片可以让男孩们借机会握住女孩们的手,但是过于血腥的东西,心里总是不好受。远不如隔壁片场的《你的名字》卖座。
江宇看得有些汗颜,这片子按理来说应该是被和谐的,不知道今天电影院不知怎么就放出了这部电影。夏洛可在没什么人的环境里倒是显得比较轻松,一边撑着头,一粒一粒吃着爆米花。
她全程也没有怎么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大荧幕。江宇想,可能这也是她第一次在电影院看电影吧。这么推测,她和江宇一样,有点像是一个三线城市里来的土孩子,可却拥有公主一样的外表。江宇第一次对她的身世有了些许好奇,但夏洛可从没提及过。
电影随着一声“game over”结束。
夏洛可眼里充满了兴奋和惊奇,嘴里喃喃地说:“原来是这样,我这么没想到呢。”
走出影院后,她开始陷入沉思,肚子就开始“咕咕”地叫,江宇知道一旦她陷入这种状态,肚子总是饿的非常快。
有电影院的地方,总是很繁华,周围是一家大商场,这里不乏有吃的。
夏洛可的好胃口让她吃了两桶爆米花、一大杯可乐后,还吃下了一张披萨饼、三对麻辣鸡翅和炸薯条。
“我们这算是在约会吗?”夏洛可喝着可乐,忽然问。
“算吧……如果你认为的话。”
“那我们来合个影。”夏洛可坐到江宇面前,举起手机来了个自拍。
“啊?”江宇有些措手不及,长大了嘴巴看着她,夏洛可的发梢贴在江宇的肩膀上,镜头咔嚓一声照下了这个瞬间,看起来就像是江宇想轻吻夏洛可的脸,有点情侣大头像的意味。夏洛可怎么说也是个女孩,在镜头面前,自然就能摆出十足的美和诱惑,而江宇看起来就有些猥琐了。
“很好。”夏洛可迅速坐回对面,“我把这张照片发给小月樱看看吧。”
“你……想要什么……条件……”江宇察觉到了夏洛可目的。
“游乐园。”夏洛可说,“我想去游乐园玩。”
“这个时候,游乐园很多人的。”江宇看着夏洛可,她看完一场电影后,感觉似乎好了很多,不再那么害怕其他人了。
“我不怕。”夏洛可低声说,“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江宇心里忽然有点闷,他有种不太好的感觉,“为什么?”
夏洛可沉默了半响说:“下个学期,我要作为交换生去英国留学。”
“那怎么行!”江宇差点大声喊了出来,“你怎么能照顾自己。”
他知道的,夏洛可自理能力太差了,不爱整理屋子,喜欢乱丢东西,性子又怪,又喜欢乱发脾气,这样的人,谁受得了。
“舍不得了?”夏洛可笑着说。
江宇没有说话,过了很久,看着她说:“什么时候回来。”
“也许就不回来了,我在英国读大学。”
江宇觉得嘴唇有些干涩,他也没有什么权利说是不让夏洛可出国留学,只是心里隐隐有些难过了,下个学期,某个社团又会空无一人了。
他只能低声地说:“我们故事还没写完呢。”
“走之前,写完呗。”夏洛可看着餐厅透明的玻璃,窗外是往来不息的人群,“来这里好像快有三年了,还是第一次来这里,离学校真的很远啊。”
“你没有其他朋友吗?”江宇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但还是问了。
“我们算是朋友吗?”夏洛可说。
江宇点头。
“足够了。”夏洛可站起身,“我们去游乐园吧,我想玩个爽。”
地铁也可以直达游乐园,这真的是一个很方便的东西。现代交通技术确实很发达,有地铁、高铁、飞机,如果是在古代,想见一个人,你得翻过万重山,越过千条河,可能会一路千难万险才能见到某些人吧。现在只要一张车票,早上出发,也许晚上就能见到了。
现代交通也让很多人都拉近了距离,但它也能把人送的很远、很远,有可能是此生再也见不到的距离。
游乐场在假期的时候人确实很多,走到这里马上就能感受到人山人海的感觉。饶是如此,江宇和夏洛可还是选了几个项目玩。
夏洛可首选就是想玩鬼屋,她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说,她是坚定地无神论者,绝对不会被吓到。她确实也没被吓到,还笑的挺开心,江宇倒是一脸铁青,这未免太不给扮演鬼的工作人员面子了。
但夏洛可也不是没有害怕的东西,比如说,她坚决不玩云霄飞车,她听到云霄飞车上的尖啸就感到有点害怕,离得远远的,走到了旋转木马的旁边。
“哼,幼稚。”夏洛可看着旋转木马说,但她的眼神透着我非常想玩的意愿。虽然上面多是小孩子玩的挺开心的。
最后她绕了一圈,还是打算要玩一把。她打算偷偷的上去,但还是被售票阿姨叫住了。
售票阿姨说:“哇,好漂亮的孩子。几岁了?”
夏洛可僵住了,举起手说:“小学六年级!”
“哈?”陪在她旁边,假扮是她哥哥的江宇脸也些红了,虽然她这个萝莉体型这么说是完全没问题,但她真的就这么说了,明明是已经是个高中生了。
女孩果然还是喜欢什么芭比娃娃的城堡和旋转木马么,夏洛可非玩不可。
江宇就坐在旋转木马上,上下摇晃的小马周而复始地旋转。
夏洛可是充满了憧憬和兴奋地目光,虽然江宇不觉得这又什么好玩的,但好像坐着坐着就有种挺开心的感觉了,这种感觉可能叫作童真。
一路玩下来,天色渐晚。
最后一个项目,是摩天轮。夏洛可特意留在天暗来晚,她在手机上查到了,晚上摩天轮身上会有霓虹灯,这是白天看不到的,她特意等到了晚上再坐。
他们坐了一个双人舱,摩天轮慢慢悠悠地上升。
夏洛克抓住护栏,眼睛盯着观光窗外,像是整个城市在慢慢升起,渐渐地窥见它的全貌。足足有十分钟,她一动不动,仿佛完全没有感到时间在流逝,只是静静地看着外面,霓虹灯在外面闪动,五光十色的流光,像是柔和地线条在描绘她的脸颊边缘。江宇只能看到她的侧脸,精致地有些不真实,像是某个动漫里的美少女手办。
摩天轮升到最高处,天地幽蓝,像是高坐在云端的神明,俯瞰芸芸众生。前面高楼大厦无数,像是一把利剑要刺破苍穹,光华流转。
“谢谢。”她轻声说,“这是我第一次来游乐园,坐旋转木马,坐摩天轮。这样开心的日子,以前没有,以后可能也不会有了。”
江宇一愣,他还没说什么。
夏洛可接着说:“我不住在这个城市,我是从另一座城市来的,比这里小得多……没有这么多人,也没有这么多大楼。”
“其实我也差不多……”江宇不知道要这么说下去,为什么忽然气氛有点凝重。
“其实我的家境很差,住在一个老式小区,里面都是一些养老的老头老太太,比较迷信。”夏洛可转过头看着江宇说,“我的爸爸不是很会赚钱,就经常和朋友做一些小偷小摸的生意,他被朋友怂恿去盗别人家的墓了,然后据说是拿回了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没过几天就在家里上吊死了。”
“什么!”江宇不是没有听过那种灵异的故事,但他认为绝对部分都是假的,可是这次是夏洛可亲口说的,她没有理由要骗江宇。
“我也不相信这种东西。”夏洛可冷笑一声说,“后来我知道,其实那些东西都是爸爸偷偷拿的,后来被人发现,上门逼要,爸爸虽然把东西还给了他们,但他们还是把爸爸给逼死了。”
“为什么不报警?”
“爸爸确实是自杀的,而且盗墓本来就是犯罪,又该怎么报警?”夏洛可摇了摇头说,“我并不喜欢他,整天游手好闲,年轻的时候骗了妈妈才生下了我。他死了,就死了,虽然妈妈哭得很伤心,但我没有哭。可是……没过几天妈妈也死了。”
“怎么会……”江宇被压住了一口气,不能呼吸。
“她也是被人逼死的。”夏洛可语气很淡,可里面藏着很深的怨恨,“就在爸爸死了那天,楼道口的灯突然坏了,忽闪忽闪的,有不少小区里的居民都发现,每次遛完狗带它回来的时候,到楼道口狗都会狂吠,特别害怕,不肯进去,强拉着进去以后狗还会哀嚎一声。于是小区里就传开了,说狗看得见不干净的东西,前几天某一楼的谁谁死了,现在估计是回来作孽了之类的。他们逼着我们离开,在墙上贴各种乱七八糟的纸符,往我们家砸石头,泼狗血。最后,妈妈实在受不了……”
江宇沉默了,他感受到了夏洛可身上透出来的悲痛。
“妈妈死后,他们说我命相克人。”夏洛可又是冷笑,“这事情终于惊动了警察,还有各种媒体来采访调查,他们最后发现,是年久失修,地下埋的电线露出来了,所以灯接触不良,忽闪忽闪的,而人穿着鞋感觉不到,但狗每次从那过的时候都会被电一下……”
“这……太过分了。”江宇沉默许久说。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夏洛可闭上眼睛,“只怪我当时太笨,什么都看不出来,所以我想成为一名侦探,像福尔摩斯那样。”
“对不起……”江宇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说,但他却不知道现在到底要说什么才好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夏洛可要说出自己家里的事,这本是藏在心里最痛苦的东西,并不值得分享出来。他觉得自己窥探到了夏洛可的秘密,心里非常愧疚。她其实可以不说的,江宇也不该听。
夏洛可侧着头,没有表情。
沉闷的气氛下,摩天轮很快就到了地面。
江宇口袋里的钱也花光了,他们在路边随意地吃了一些小吃,踏上了返回学校的路。还是坐地铁,但到地铁站还需要一段路。
一路有风来,夏洛可的裙摆飞动,手放着身后,看着人行道上的地砖,踏着高跟短靴慢慢地走,她头发不长,在风中缓缓地飘动。
江宇记得和她第一次见面时,夏洛可还是短发,现在已经是披肩的头发了。时间过得真快,恍惚间好像就过了一年了,原来他和夏洛可已经认识了一年,可他的感觉里,好像就是在昨天,关系像是不陌生也不熟识。
这种感觉很淡,却很平和。校园生活好像就是这样,没有什么惊心动魄的谋杀案,没有什么神秘诡异的灵异事件,不刺激却很愉快。
夏洛可停在一家花店面前,看着那一朵朵花儿,忽然止住了脚步。
“要买花吗?”江宇问。
夏洛可摇了摇头,“你养的那个勿忘我是在这买的吗?”
“嗯。”江宇犹豫了片刻,点头。
“你还在想叶雪嘛?”夏洛可说,“如果说勿忘我代表叶雪,那小月樱一定是樱花了。”
“我只是培养兴趣而已……”江宇想为自己找借口,“养了三年,就是石头也会有点感情了。”
“你觉得我像什么花?”夏洛可问。
江宇左右扫了两眼,随口说:“玫瑰吧。”可爱又有点扎人。
“诶,我倒是觉得自己像昙花。如果我明年要是走,你可以养一盆试试。”夏洛可打了个响指,“不过既然你说到玫瑰,我也是不介意你买一朵给我的。”
“你想要就直说嘛。”江宇看着价格,“不是情人节,价格不算高。”
“看你那个小气的样子。”夏洛可挑了一朵拿在手上,“到了情人节,我送你巧克力好了。”
“你是在暗示我什么吗?”
“要是小月樱没回来的话……”夏洛可转过头,盯着他的眼睛,“就当是代替她送给你了。”
“好啊。”江宇倒不觉得她真会送,一脸无所谓地说,“到时候不许赖账。”
“约定好了。”夏洛可拿着那朵玫瑰,一蹦一跳地往地砖上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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