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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第八章

圣德安尔的边缘,寸草不生堪称绝境。深溪幽谷、悬崖峭壁,春无花开,秋无果硕;冬日白雪皑皑,夏日碱地千里;无蝶舞蜂飞,无蝉鸣鸟啼。昔人曰:“神地,绝境乎。无神,更无人焉。”恶劣的生存环境,只有苍鹰野狼倚靠着凶残的本性,在荒芜之地生存。

物竞天择,弱肉强食——演绎出“最完美”的舞台。

从高处俯瞰,一条羊肠小径蜿蜒穿过山谷人,伸向无穷的远方,尽头便是禁地,小径上,堆满了阴森的白骨,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白光。

乌达和雅娜就来到了这样的地方。偶尔有几簇干巴巴的枯草,也仅能让亚鲁费力地咀嚼,暂时填饱腹中的饥饿。可人呢?雅娜试着用魔法将石头和草变成水和一些面包,她尽了最大的努力,将一根草勉强变成了干硬的面包,别的都失败了,乌达安慰道,别急,人要学会知足常乐,有块面包就行了。

一小块干硬的面包成为二人走下去的动力,他们互相帮助着,乌达牵着亚鲁走在前方,雅娜则坐在马背上,纤嫩的双手拂过亚鲁俊秀的鬓毛。其实她并不愿意坐在亚鲁背上,这样会给马儿增加更多劳累,但她也不愿走在荒漠上,炙热的黄沙会灼痛她的脚。太阳渐渐下了班,收工回家。当最后一道夕阳落下了山丘,整座大漠如施了魔法,温度陡然降低,冷风逼迫着脚下的野草。风虽吃散了酷热,但又如同残酷的剥削者掠走了大漠中紧有水汽。

乌达向雅娜借来笛子,闭着眼,一边慢步走着,从口中传来一阵激流,在戈壁大漠徘徊荡漾。有声似无声,二人忘记了饥渴,陶醉在一片寂静中。

乌蒙蒙的天,云开见月,地面披上了一缕薄纱,天空挂着一顶灰白的篷幔。

又是一轮明月,朦胧中,上面有她的背影。

许她是今日笛声中的梦境,在他的心中为他祝福。

雅娜轻轻地唱道:“在一片黄灰的土地上,有着难以割断的活力,变更的日月与星辉,荒漠中闪烁着我们的热情。月夜下点燃了希望,这是我们的凯歌,塑造着全新的传奇。人们正在等待,大家期盼着,让我领回梦想,让我们带回安乐,让大自然重返生机,让青春的绿草长满我们的天空……”

半晌,亚鲁不知何因绕着二人,时而嘶裂地喊叫,时而支起后足,让前足踢在半空,乌达纳闷地走近亚鲁,忽然发现在距离他们并不远的小沙丘旁,月下似乎有着一层白雾。仔细看来,又有一缕轻烟从丘下升起,还带着一陈急促低沉的碰撞……沙丘,掩埋着神秘,等待着挖掘。

雅娜安抚好亚鲁后,躺在大漠上,黄沙中留有太阳的余温,让人软绵绵地躺在沙地,舒展疲劳。

乌达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凑过去,说道:“雅娜,沙丘那边似乎有饮烟,去看看吗?”

乌达手指着沙丘,夜晚的黄沙盘绕着白烟,像一顶白帽倒扣在沙丘光秃秃的头上。一阵风吹来,这次,除了冷风,还带着一股神似饕餮大食的美味热浪,饥肠漉漉的肚子不听话地大声抗议,要求着主人不留余力的向食物进发。

这一切都冷饿带来的梦吗?

雅娜的神情颇为惊异,她小心翼翼的,不相信地闻着。

有胡椒的酸辣,有鱼肉的杂香,有更说不出的梦幻。

“快去吧!”雅娜欣喜的站起来,来不及拍去衣上的尘土,迫不及待地走到前头,像一只轻盈的小鸟。

“等等,也许那里的人并不接纳我们,”乌达略略思索,对雅娜说道。

“为什么?他们一定是好心人,当我们……”

“你太天真了”乌达打断了她的话,严肃地说:“当他们得知我们的目的时,他们会怎么想。把我们捆绑起来交给库娅神婆?以他们的能力完全可以,毕竟能在大漠生存的人本事不可小觑。”

“让我们祈祷他是一位好心人吧!”雅娜闪忽一笑,蔚蓝的眼睛有看不透的无穷乐趣。乌达涨红了验,无奈地耸耸肩,跟她去了。

翻过沙丘,眼前有一两顶油布帆搭建成的帐篷,它们的旁边有着一座由精糙石块打造的小房子,借助屋外火炉的光线,二人很清楚的看到——成捆的大木头,杂乱堆放的白、红色漆油、一根铁棒铁锹,还有数目不少的花布和干草,房子的主人是一位胡子花白,头发杂乱的老头。他穿着一件破旧发黑的衣裳,有好几好补丁,却补得零零乱乱。头上戴着一顶草帽,宽松的大裤子褪了本色,四处可见拳头大的洞窟。乍一看老头活像一位乌达曾见过的那种邋遢的老乞丐。多年不剪的头发从帽檐下钻出,掩盖了肮脏的容颜。

而所谓大餐呢?不过是一锅炖着野菜的粥。

老头走向火炉,拾着脚下的柴火,一根根丢进火炉,传来畅快的“扑哧”声。

在乌达的眼中,他就像大漠上的饿狼,难以接近,他壮着胆子走过去,将薇雅藏在衣中,努力谦恭地说道:“老爷爷,我和同伴不小心在大漠中迷路了,能在您老人家留呈夜吗?”

老头停下忙碌的工作,放下手中的柴火,上下打量着乌达,眼中没流露任何诧异。

“卡布伊族人?”

“是的”

“来大漠几天了?”

“十天”

“来干什么?”老头眼中闪过一丝警觉,但很快放松下去,眼前的人不过是个孩子。

“抱歉,不能说。”

“那么,对不起了。另谋人家吧。”

“可……”乌达一筹莫展。

“瓦罗……伯伯。”

老头手中的柴火忽地落下,他机械沉重地转过身,多么亲切的名字,似乎将他唤回了做人的本性。一道清亮的白痕从眼角划下,颤巍巍的口中重复一名话。

“瓦罗……瓦罗”。

“这是我的名字。”

他看到了眼前的少女,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老头不断地为自己鼓掌,他来到少女面前,感激地说道:“魔法解除了,我终于,终于……做回了自已,孩子,谢谢。”

“伯伯,十二年了。”雅娜的眼角也挤出了泪花,但她是微笑的,是开心地抽泣。

“你是……”瓦罗瞪大了双眼看着少女,尤其是那双蔚蓝动人的大眼睛勾起了他不少回忆。

“雅娜?对,十二年了,还能见到你。嗯,当年的小孩长成美人了。”

“不说了,一路上饿了吧!快进来,还有你,少年。”

瓦罗为饥饿的二人端上了野菜粥和烧野兔,还有大漠最具特色的菜肴——灰狼腿。雅娜顿时知晓了一个真理,饥饿时的饭菜等于天堂。

她一边向嘴中塞进一只野兔腿,咀嚼几口后,又向嘴中倒进野菜粥,狼吞虎咽通吃一顿,淑女形象彻底全无,不过这也没事,饥来吃饭,取其充腹,管什么吃相呢?

乌达的胃口并不好,至少在今天,疲倦的旅途使他空乏无力,公喝一口粥,便走出帐蓬与吃过饭的瓦罗坐在一起。

“吃不惯还是没胃口?”

“没心思。”乌达淡淡地回答道。

瓦罗听后大笑,“你才这么小,就会没心思?”

“你不懂”

“我若懂也不会落得如今这步田地。”瓦罗叹气,“我们从某种程度上是同路人。”

“不一样。”

“放轻松点,太疲惫其实是自已惩罚自已,也许这一点睦跟你不同。”

“可能吧!”乌达也笑道。

“是卡布伊发生了什么吧?”

“大事,足以毁灭圣德安尔。”

“哦!”瓦罗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该怎么办?”

“该怎么就怎么,既然毁灭,我们就应创造一条有希望的路。”

“有希望的路?”

乌达已经把也作为自已人了,他拿出衣中的薇雅,蓝色光辉在黑夜也绝不会褪色。

“圣物!”瓦罗张大了口,支支吾吾的说道:“你们,你……要……你……开启神殿,通往禁地吗?那是不可饶恕的,你懂吗?”

“唯有这一丝希望,才能拯救圣德安尔,迎接我们的黎明!”

“说得好!少年,青春就应该热血!”

二人达成共识,清爽地大笑一阵。

“不过你们还是得小心啊!禁地之所以是禁地,总有它的道理。”

“我明白。”

“对了,明天你跟去修风车吧!完了,给你看一件东西。”

“是什么?”

“去了才知道。”

“我答应。”

“嗯,好,那么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约定。”

不知聊了多久,乌达渐渐感觉到困意,炉火也灭了,帐蓬里,雅娜也早早上床睡觉,二人相视一笑,拥抱着夜晚的群星,在月光下合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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