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海记不清自己后来是怎么回到后台的了，拜两位歌手评委所赐，场面一度非常尴尬。他想自己铁定是没有办法进全国赛了，心情反而放松下来。
但他还是在心里恶毒地希望由浅也能发挥失常——由浅上场前他们两人相互击掌，白海毫不避讳地道：“祝你也失败。”
“……”
由浅愣了一下，之后还是回道：“……谢谢。”
白海笑了起来。
心里原本的挫败感在这次“失误”之后变成了好笑的心态，自己连正常发挥都做不到，更别提什么与队友同台公平竞争。说到底，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刻，舞台其实是自己一个人的战场，他现在输的是自己，不是别人。
这样想的话，心里莫名好受了一些。目前应该着眼于自己的提升，不过如果由浅失败的话，他还是会更开心的。
当然不论何时都履行着自己的“完美主义”的由浅未能如他所愿。
台上的评委对他表达着恰到好处的赞赏，宋宇翻了翻资料，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你也是布朗姆学校的？”
由浅不明就里地点了点头。
“那你和之前粉色头发的41号认识吗？”
由浅再次点了点头。
“哦，这挺有趣的，”她放下话筒，“我没别的问题了。”
由浅之后的选手还有二十几个，现场围观的人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他们还没等到陈付毅上场。
鹿仁嘉是紧接着由浅上场的，与泰太相同，都是自弹自唱，但明显要比泰太熟练太多，台风也很成熟，唱歌之余还有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的展示，不像是个十六岁还在读高中的学生。
他们之前只见过鹿仁嘉在班级里的表演，和学校新年庆典时作为配角的吉他手出现，所以没能感受到他的世纪水平。但透过话筒、简易的舞台——他对于环境和设备的适应与处理能力，相较大部分其他选手要优秀得多，能从他的身上看到过去的表演经验。
果然评委们也都不吝啬好评，称赞他的表演非常成熟。
陈付毅的出场要更后面一些——白海不能确定，这到底是不是因为陈付毅在第一轮海选时的表现更好。
他上场的时候，人群中突然冒出几个还穿着校服的女生，拉着印有他照片的横幅大喊加油，怎么看怎么像是临时逃课出来的。白海对此着实感到无语，僵硬地扯了一下自己的嘴角。
陈付毅的发挥更令人惊讶。
白海几乎能够断定他是在场选手中最有实力的一位了——现场的糟糕设备影响了一些效果，陈付毅的歌声与三十一世纪的白海也只缺少了系统的精致修音——并不是说音色方面有多么粗糙，是只少了一点点“绝对完美”，而这种与完美的差距是设备的问题还是陈付毅本人的原因，白海也不能断言。
评委显出了惊奇的神色，原本一直瘫在椅子上的那位，如今也坐直了身子。
“Amazing！”
——这是评委对陈付毅的第一句评价。
白海三人在后台面面相觑，发觉他们还是低估了比赛对手的实力。海选第一轮与第二轮的评委是同样的一批人，从他们对陈付毅表现的反应来看，白海猜测陈付毅在第一轮的表现并不如此次出彩——而这到底是有意隐藏实力还是发挥超常，却是不得而知。
“这届真的很有趣，”宋宇看其他评委都说不出话来，率先探着身子靠近了桌上的话筒，“或者说今年的B城很有趣。有很多年龄很小，但非常有天赋的选手。”
随着她说话，台下的几个女生兴奋地尖叫起来。宋宇似乎是对这样的场景感到好笑，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总之很期待你之后的表现。”
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表态了。
其他的几个评委都表示“很棒，没什么可说的了”，意味着陈付毅的实力得到一致认可，甚至已经提前确定地区二十强——也就是得到晋级全国赛的资格。
他规规矩矩地朝评委们鞠了一躬，“非常感谢各位老师，”直起身来后又望着人群说了一句：“不要逃课了。”
他面容温和，微笑着说出这句话来，台下扯着他的条幅的妹子几乎要昏阙过去。泰太表示这等人气羡慕不来，“唉，要是周末的话小石子儿还能过来给我们加个油什么的。”
白海瞥了他一眼，“等你达到他这个实力的时候再说话吧。”
“我在三十一世纪的时候比他强好吗！！”
“你也知道是三十一世纪的时候啊，你们的实力也差了一千年吧。”
泰太被白海这么一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顿时语塞。
白海接着装作不耐烦的样子埋怨起来：“反正我肯定是进不去了，还要在这里等你们两个听完结果，好烦啊。”
“呜哇……”泰太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却没有接话。
陈付毅后面还排着七八个人，歌唱实力都还不错，有一个唱跳风的选手比较抢眼，不过这几个人应该都是能进全国赛的。
所有选手表演完毕之后，几个评委又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讨论，四人之间似乎有些意见分歧，交谈得非常激烈。
最终的入选名单并不是由主持人来念的，而是宋宇。一百位选手站在舞台上，拥挤着、支着耳朵去捕捉每一个晋级的名字，宋宇念的很慢，声音很轻，不过透过话筒的扩音也足以让在场每一位安静等待的人听清。
她念的几个名字，白海都还有印象，算是实至名归。二十个名字念起来说快不快，说慢但也很快就念到最后几个。
“……陈付毅，由浅，泰太，几位高中生，恭喜你们呀。”
由浅和陈付毅会晋级已经是意料之中的事，白海庆幸着泰太最开始的小失误没有影响到最终成绩。他掰着手指头数，到现在一共十九位，既然把高中生都放在一起念的话，那么下一位就应该是鹿仁嘉了。
“最后一位晋级者。”宋宇抬头看了眼人群，白海顺着她的目光看到鹿仁嘉，后者紧张得捏紧了拳头。白海看他这样紧张还有些意外，不过最终人选水落石出前的煎熬是成功上位者的理应承受。
“最后一位晋级者，”宋宇停顿了片刻又重复了一遍，吊足了围观者的胃口，白海甚至能听见周围人倒吸凉气的声音。好在宋宇的声音温柔，语气倒也自然不做作，不会引起人的反感。鹿仁嘉旁边的陈付毅倒显得很轻松，一只手按在鹿仁嘉的肩膀上表示安抚。
这两个人有问题吧，白海心里想。
“白海。”
原本还在观察鹿仁嘉和陈付毅的白海突然被点了名，鹿仁嘉震惊地抬起头望向他的方向。两人对上了视线，白海瞬间像是被戳穿了什么罪行一般惊得缩了下脖子，猛地转回头来。
评委席上的宋宇站起来，直直地看向他，他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现场以他为圆心，四周散开了不满的议论声。
宋宇对他说：“恭喜，期待你今后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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