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着黄栩澈离开了房间，姬玉再一次开口了：“虽然态度不怎么样，但是确实没有敌意，有意思的小姑娘。”
“当然，虽然经常不知所谓地发脾气以及爆表的战斗力让人头皮发麻，但要是不可靠的话我也不会带你过来了……喂喂！小姑娘是怎么回事？！你明显更小吧。”
“我可是姬昌的女儿。就是你的祖辈在我面前也不过是小朋友。”
“那么，姬玉奶奶……你能告诉我，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哎呀！这是闹钟啊！砸过来很疼的啊！”
“总而言之，我们这些事，卷进来的人越少越好。正统阴阳师的力量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姬玉丝毫没有为对陆衡的投掷行为感到不安，直接继续了话题，“你也不希望她出现在战斗之中吧。”
“这是当然的啦！”陆衡理所当然地回应道，“话说，为什么阴阳师会那么厉害啊？说你们会占卜也就罢了，为什么还会法术！还有那个自称要回收你的人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
“这不算什么厉害，”姬玉摇了摇头，“先不说你们的科学实际上发展到了什么程度，就算从公开的知识上看，科学家们不也开发出了可以毁灭大部分人类的武器了吗？”
“阴阳术数只是神秘学的一个分支，除了已经消失的印加系统外，世界现存有东亚，印度，中东，非洲和欧洲五大神秘学系统，各个研究方式不同。”姬玉继续补充说道，“但是大方向都差不多，就是根据世界整体的变化推算出任何细节的知识，大众所熟知的占卜就这个，不过这也只是最初阶段。”
“那高级阶段是什么？”陆衡回忆起之前韩辞相的一系列表现，突然反应过来，“改造现实吗？”
姬玉点了点头：“这个比占卜确实要高一个层次，现实世界的变化会在占卜结果中显露出来，那么反其道而行之，在预设的占卜卦象中改变结果而导致现实世界的变化就是神秘学改造世界的基础。改造的范围和深度越大，对术士的能力和占卜形式的要求越高。”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从现实来看不可能吧。不然那么多占卜爱好者失误造成的后果怎么算？”陆衡觉得，虽然姬玉说得很有道理，但是漏洞也很多。
“你说得没错，理论上是这样的，但是在实际操作中很早就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使占卜结果逆转，这种人存在概率大约是千分之三。被称为关键人物，不仅拥有可以学习神秘学的天赋，而且自己本身对术式有一定的抵抗力。剩下的就是无关人物，他们的存在对于我们来说和天地草木这些环境没有区别。”
“这种设定不就是魔术师的天赋吗？”陆衡觉得，凡事提到先天性决定的类似超能力的东西实在是玄而又玄，“和现代科学那种‘无论是什么人，只要储备了一定的知识，就可以在设备的帮助下做成任何在科学范围内的事’的情况刚好相反呢。”
“这不是魔法那种凭空化的东西，我们遇到过这种超自然（姬玉显然是将神秘学也视为自然的）的情况，但是也没有办法解释。”姬玉纠正道，“而且从效果来看，占卜工具和形式只是次要的，占卜术式的关键在于占卜者自己对术式的掌握程度和自己心里推算的能力，几个门外汉凑在一起打卦根本就是连皮毛都沾不上边，更不用说对世界的影响了。”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开始和我对打的那个阴阳师也没有用很多道具。”陆衡之前还奇怪为什么韩辞相没有拿出一大堆铃铛，牛角，罗盘之类的东西。“那种强大的术式也只要心里想想就行吗？”
“怎么可能，风水学知道吧？地理事物的组合和景观会影响事物的阴阳属性，什么面水背山的地方会带来好运，山谷和洞穴阴气重之类的。只有根据一个地方的属性用八卦阵势进行适当的连接与组合，才能发挥术式的威力，如果这个时候你把卦象中的山夷平，那么建立在此之上的阵式就会失效了——当然这只是一个例子，实际情况比这个复杂得多。占卜工具本质上是为了弥补风水不足的替代品，而不是必需的……咳咳……”一口气说得太多了，姬玉咳嗽了起来，在接过陆衡递过来的水杯一饮而尽后，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说了那么多，我似乎也明白一点了，不过和我没什么关系吧，首先我根本不懂这些，其次我听那个阴阳师说了，我不是关键人物。就算我掺和，也没办法做什么吧。”
“你这话是在讽刺我吗？”姬玉似乎对陆衡的说辞非常不满。“你还怀疑我认为你是‘混沌’这件事是没有根据的？”
“倒也不是说怀疑，”陆衡当然知道是自己自作主张阻拦阴阳师的，不过看起来好像真的作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但是照你这么说，我今晚交手的对象其实挺强的咯？”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击败的是一个太卜级别的阴阳师吧！”
“这……有可能是运气好罢了……”
“在阴阳师连续半个小时的攻击下，不仅生存下来了，而且之收到了一点皮外伤！”姬玉的音调一下子抬高了很多，眼睛也变的炯炯有神，盯着陆衡，“你知道这种先例是多少吗！？”
“很少？一次？两次？”
“没有！即使上溯到神秘学的发源，也没有一例这种情况。”姬玉摇了摇头，“这已经不是用运气可以解释的了，只有最优秀的神秘学者，才可能通过技术达到这一点，你认为这个样子的你还会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吗？”
“那我究竟是怎么回事？”陆衡并没有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变化，就算在今晚的战斗中似乎过于兴奋了一点，但那又怎么样，肾上腺又不是白长的，“不是已经说了我不是关键人啊。”
“目前通用的判断是否关键人物的方法是看其对特定的术式有没有反应，结社应该是看见你没有反应就作出了判断。但是……我之前说过了，你是混沌。”
“又是这个东西！混沌怎么了，我是得背负着斩杀恶龙的责任还是应该去拔出哪里的石中剑！？况且，貌似其他的阴阳师对混沌不感兴趣吧！”
陆衡说的，是之前韩辞相对姬玉的态度。
“没错，因为在正统的记载中，混沌确实只有一个‘世界诞生之前的状态，其他不明’的定义，主流也认为这种东西和现在不是很相关。但是不代表没有人研究它。之所以没人对它感兴趣，是因为在传说中，混沌是完全无序的，任何的规则在它面前都不成立……”
“我大概了解了，既然是完全无序的话，没办法占卜和影响自然不受欢迎。那你为什么要研究这个啊？”
“现今的占卜已经可以把误差缩小到个你们的微观物理一样的地步了，但是误差始终存在，因此有理由相信，是某种无序的东西形成了干扰，翻遍所有书籍，就只剩下一个混沌了……”
陆衡听到这里，突然也产生了和韩辞相一样的想法：如果某个科学家几十年如一日，研究为什么科学试验里会有误差，一定也会被稍有常识的人们视为白痴吧：“那么，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当我推算到和你相关的东西的时候，误差大得超过了我的想象，无论得出的是什么结果，实际情况往往都不同。”姬玉叹了口气，“你说你是乌鸦嘴，可是你不知道，你所谓的乌鸦嘴居然对世界的运行产生了干涉！我想不出除了混沌，还有什么可以如此践踏神秘学的规则。”
“这算什么！即使是我，也有愿望没发实现的时候吧。”陆衡跳了起来，他终于哭笑不得地发现，自己成为“被选中的人”的理由居然如此搞笑，“你让那些英雄们情何以堪啊！”
“所以我要观察你啊，不然我从组织的驻地跑过来为了干什么？直到我把你研究得一清二楚，我是不会走的。”说完，姬玉迅速躺下，拉上了被子。
“组织？你前面说过你是一个叫‘太庙’的组织的成员吧。那是什么？”
“这个国家最大的阴阳师结社，掌握了整个东亚百分之七十的神秘学资源。”姬玉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回答。
“那么应该通知你的组织，让他们派人过来保护你吧，就只有你和我，我会很困扰的……”
“不必了，就是通知了，他们也只会和主流一样认定我在干无聊的事而把我带走，我可不想前功尽弃！”姬玉翻了个身，背对着陆衡补充了一句，“而且他们也派人过来了，实力不俗。”
“哦？在哪里？我们要不要和他接头？”
“不必了，就是接头也没什么好结果。”
“什么意思？”
“那个人已经被你暴打了一顿，现在应该也在疗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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