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我放在这里了......"陆衡把从快件箱子里翻出来的衣服放在浴室和客厅的隔间里。
”...."浴室里的人影并没有回应他。
“可以问一句吗？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要知道，姬昌是周文王所以你的说法我不是很明白。”
“......"
"如果不方便说的话，那我就先出去了。“这估计是个偷跑出来又不想暴露自己的大小姐无疑了，看来还是要想办法和她的家人联系上——陆衡暗自打定主意。
但是这时里面的水龙头声音停了下来，姬玉那轻飘飘的声音传了出来:"我是阴阳师。"
”真的假的？就是那种在街头画个太极图给人算命兼职画符驱鬼辟邪的算命先生吗？“陆衡对这个不是很感兴趣，但是生在这个国家，没有谁不对这个略知一二的。
”你还在怀疑真假？实在是可笑。“浴室里的声音带着一丝轻蔑。"还有，不要把阴阳师和头打卦换钱的混为一谈。就好像把狼等同于狗一样。”
“这难道不是一样的吗？”陆衡在心里暗暗嘀咕，对方的口吻让他略为恼火，“不，常识告诉我，这种事实在是太过玄乎，我没办法立刻相信你的话。”
“那么，到底是谁帮你找到钥匙的？”
“我承认那一下确实很神奇，但是这个可能说明你和我一样只是乌鸦嘴而已。你倒是预言一下明天的彩票啊！”
“我不能占卜未来的。”
“哈？你这个阴阳师也太不专业了！？”
“无知的家伙……”里面的声音沉默了下来。开始以为自己惹怒了她，但是陆衡迅速听到了一连串“咕——”的声音。
“你饿了？”
“没有。”
“绝对是！”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让变态请我吃什么。”
“你还在计较这个啊……别说这个了，快出来吧，我在客厅里等着。”说完，陆衡出去了。
少女关上了水龙头，低头说了一句：“这种家伙，真的和‘混沌’有关吗？”
……
"真是的，本来以为一个清闲的下午，弄出这么多事，说到底还是乌鸦嘴害的，现在好了，饭点过去这么久了，还要带着个来历不明的大小姐下馆子。”陆衡走到一家略显老旧的街边餐馆，回头看看跟在身后一言不发的姬玉，“我说，这是第六家了，虽然样子不怎么样，但是过了这家，我也不知道这街上还能有什么能吃的了。”
跟之前几家一样，姬玉并没有理他，只是怔怔看着招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用不知道是对谁讲话的语气说道：”原来你也是有味觉的啊。”
“我说，这是对请客的主人该有的态度吗？还有，从开始到现在，你连菜单都没见过就断言哪里的食物不好吃，这是得有多挑食？”
姬玉径直走向店内： “我根本不需要看到或是吃到这里面的东西，就知道这家店铺是怎么回事了。顺便说一句，这不是挑食，是对味觉的必要精致追求。”
陆衡强压下“这不就是挑食吗”的吐槽，马上跟随着进了小吃店。
看来汉服少女姬玉，喜欢吃金华酥饼。现在摆在桌上的，是足足有十几个酥饼。
“你是把店里面所有早上卖剩下的酥饼都处理完吗？”陆衡呆呆地看着正在快速往嘴里塞金华酥饼的姬玉，“难道这才是你挑三拣四的原因吗？”
姬玉根本就来不及回答陆衡，只是在嚼东西的间隙鼓着嘴巴含糊不清地挤出几个字：“真正的美味是不分时限的。”
好不容易等到姬玉吃完，陆衡终于有机会插话了：“好了，疑似阴阳师的古代人姬玉，你说说看，你的那些什么五行法术和你来到这里的理由。”
“寻找名为’混沌‘的起源之物”女孩喝着店里免费提供的茶水，头也不抬地回了他一句。
“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陆衡觉得姬玉的回答完全没有意义，“说点有根据的东西，比如你哪里的，我至少好送你回去……”
“那我先问你，支撑你们的社会形态的核心是什么？”姬玉一副懒散得懒得回答的口气反问道。
“经济？政治制度？思想？”在连续几个猜想都被否定后，陆衡终于忍不住问了，“到底是什么？”
姬玉倒也没卖关子，直接给出了答案：“是分析学，就是你们说的现代科学，对一切事物进行拆开，一个一个部分地分析然后得出研究结果的学问，这个现实社会一切的运行动力，都来自于对这个世界的分析。”
......
两人走出了店面，慢慢地朝回家的方向漫步。现在正是镇上夜市最繁华的时刻，加上从外地赶回来过年的人群，这一地处西南的小镇，竟有几分不夜城的味道。
但是街道的喧嚣并没有影响二人的谈话，虽然陆衡觉得姬玉的打扮十分惹眼，但是明显没有人注意到她，甚至自己比她还要惹眼，致使姬玉有几次差点被没有注意到她的人撞到。
又闪避了一次，但是姬玉说话的语气并没有因此发生波澜：“之前说了从世界整体进行研究的学问——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神秘学，反其道而行之，不对世界进行解剖式的分析而是进行统一运算，理解世界方式的不同决定了两种世界观和发展方式。但是与分析学一样，关于整体的学问——神秘学也是分专业的，有阴阳师，真言师，占星师......即使是东方阴阳师，也分有风水，奇门和星象等不同方向，复杂程度不比现代科学低。”
“但是，总有一种是正确的吧，真理和谬误的划分是没办法含糊的，”陆衡像数学课上永远听不懂但又不想放弃的高中生一样一边皱眉头一边交叉着双手问道，“难道你想告诉我你们才是真理吗？”
“谁知道呢？虽然我很想这么说，但是想必你会有一大堆理由来反驳我吧，即使是你们所谓的科学家，也是有很多人承认有科学达不到的地方。”
“这种情况倒也真的存在，但这也就是说，在你们的世界观里，也存在有未解之谜？”
"比如说关于’混沌‘，被包括《易经》在内的许多书籍都作了推测，但是没有人知道它到底是不是真实存在或是性质如何。” 姬玉几乎不为人察觉地点了点头：“这也就是我只能从事最基本的占卜的原因。我本身因为先天性的术数天赋，被父亲和姜老头培训专门推算’混沌‘的，无法在其他的领域有什么发展了。”
“也就是说，你丢掉了自己所有的占卜天赋，去专攻一种连存在和作用都说不清楚，仅仅是名字听上去很厉害的东西，还自称为之努力了三千年？”陆衡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姑娘，这是病，得治！”
到这里，陆衡已经下定决心，今晚还是先让这个女孩子休息一晚，明天就带她去派出所查一查失踪人口之类的，这孩子古怪的服装和举止说不定可以让自己和她在网上小小地出一次名。也当是寒假里的一个谈资吧。
走过了镇上最繁华的小广场，陆衡瞟了一眼旁边的一个盲人算命小摊，这些人难道就是姬玉口中的“神秘学研究者”？
“我说啊，我因为经常乌鸦嘴命中过一些东西，所以曾经有过类似的想法，不过，人还是要适应他在社会上的位置的嘛。像是这样——”陆衡突然一手叉腰一手抬起，摆出了一个非常强中二的姿势“我其实就是这个世界的神！这种想法，我是已经没有了。不过像你这么详细的连世界观都构造出来的认真态度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姬玉脚步停了下来。陆衡一直往前走了将近十米才发现同路人没跟上，当他回过头来，发现姬玉站在对面，勉强可以透过人群看见他，眼神虽然依旧是那懒得有乏表情，但是还加上了怀疑和恍然大悟。
陆衡被这种看着白痴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不就是随口一句吐槽吗？至于吗？
”找到了。“姬玉缓缓伸出右手，指向正前方，宽大的袖子随着冬天的寒风摆动，给整个人增添了一丝神秘的美感。
”找到什么了？“陆衡下意识从身后望去，没有从对面正在等车流的人群中发现什么。”是你的错觉吧？“
”不，我找到了混沌了，”姬玉缓缓走近，“看来没有白来。”
“你不会说你们世界的未解之谜就在大街上就能找到吧？”陆衡有点生气，从刚才开始，姬玉一直在说些不着边际的话，再加上现在的表现，自己再相信的话，就不是她而是自己才是神经病了。
姬玉并没有理会他的诘问，而是继续走近，知道走到跟前，陆衡才发现她的手并不是在指着正前方。
“不可能出问题的，”姬玉第一次出现了不敢置信的表情，迅速背对着陆衡，举起手在面前似乎盘算了一会儿，再一个迅速而华丽的转身，”混沌，就是你啊。“
她的动作停下来的时候，指尖正对着陆衡的鼻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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