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北走到原来的落地窗前，现在他的脚下已经是一片狼藉，整个玻璃窗面已经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荡然无存。脚边的家具也都化作了碎片，呈放射状散开，一直到刚才他站的地方像是被一面墙阻挡一样地排成一条直线。地毯和沙发的木头残骸上的明火已经熄灭，散发着一股焦臭难闻的气味。
但是李星北完全不在意这些，他摆了摆手，驱散了眼前的黑烟，朝着楼下望去。这一下爆炸吸引了不少人聚拢过来围观。他只四下看了看，就转身回了屋内。
“太保，”站在内侧的黑衣人头目走上前来，对李星北说道：“我已经让属下人都追上去了，应该不久就会有结果。我们要不要趁着现在赶快离开，消防人员马上就要到了。”
“我知道了，”李星北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了一句：“你不跟他们一起去吗？”
“我还是留在太保大人身边听用好了。”黑衣人回答道，“我想借这个机会和您商议一下韩太卜的定罪问题，毕竟您开始提出来的这些罪名都没有真凭实据。”
“你居然还想着找证据？态度挺认真的嘛。”李星北看着卫巫小队的头目，有点惊讶，“这样也好，干脆这个责任由你来负吧。”
“我负责？什么责任？”头目一时摸不清楚头脑，茫然地看着李星北。
“当然是纵火焚烧房屋的刑事责任咯，”李星北解释道，“警察等一下就到了。”
说完，没等黑衣人头目开口说话就站立不稳倒了下去。他并不是被绊倒的，而是似乎有什么力量将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都摁倒在地上，不仅没有办法动一根手指，连发出声音都极其困难。他用尽全力别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不远处的李星北，张了张嘴却只有口水流到了地板上。
“只是十倍重力而已，我还特意设置了不压迫你的内脏和血管，”李星北走近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卫巫愤怒的眼神，“协助我抓韩辞谅只是你们任务的一部分吧，还有就是秘密监视我对不对？”
说着他打了一个响指，趴在地上的卫巫队长咳嗽了几声，又能说出话了。
“想不到你真的是内奸！”卫巫队长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来，“难怪太师和太傅怀疑你为什么要这么兴师动众地来抓韩太卜。”
“你很忠诚，”李星北突然笑了，“简直比得上我那个笨蛋师兄了，可惜都是些不识大体之人，不能为我所用。不过嘛，现在你的人都在师兄那里忙着，没人妨碍我干正事了。”
“你挑拨我们有什么目的，出卖组织和天子吗？亏你还是三公之一！”
“组织早就已经堕落了，根本轮不到有人来出卖，可惜里面的人都看不清楚大势。”李星北慢慢蹲下来，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对卫巫队长说，“至于天子，那就由我照顾吧，太庙把这一股力量收藏了这么久，是应该交出去了。”
说完，李星北伸出手搭在黑衣人的鼻子前，一股黑雾从指缝里喷出，钻进了卫巫队长的口鼻。后者立刻翻了翻白眼，失去了意识。
“这样，你就真的是被大火的浓烟熏倒的纵火犯了。”
李星北站了起来，走出了套房的门，来到走廊上。他四周看了看，整个走廊里没有行人，应该是火灾警报响起以后都跑了出去避难。走廊的吊灯全都熄灭，应该是紧急断电。过道里只剩下寥寥几个消防应急灯继续亮着，似乎这一层楼里活动的人只剩下了他。
李星北沿着过道向楼梯间走了一会儿，在离楼梯间拐角不远处停了下来，虽然正常人借助应急灯的灯光观察不到什么，但是李星北不同。
“大小姐你居然主动到这里来了，”李星北对着拐角的墙壁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的房间出了点混乱，不能招待你喝茶。”
“现在不是说这种事的时候，”墙壁后面传出了一个少女的声音，随即李星北就看到了转身出现在他眼前的姬玉，“你等这一刻等了很久吧？要是我不来和你做个了断，恐怕也对不起你那被你陷害的同门师兄弟。你足够聪明，只是太不温柔了。”
“惭愧，”李星北慢慢地走近姬玉，直到必须低着头才能看见她时才停下来，“我能不能把大小姐你刚才的话理解为你愿意跟我走？”
“除了这样，我还有得选吗？”姬玉没有抬头，自言自语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红头发的年轻人满意地点了点头。
……
陆衡发现自己又一次“附身”到了某个人的身上，但是他并不知道是不是之前那一个人，因为场景已经发生了变化。他坐在一张办公椅上，面前是一个U形的会议桌，另外几个穿着正式的男男女女分坐在他的身侧，齐刷刷地看着自己，而他们的目光中，有的是疑惑，有的是不满，有的则是慌乱。陆衡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位置似乎是整个会议的核心。他依然无法操控这具身体，任由其主人扫视两旁，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是你们最终的看法？”拿起手中的纸扬了扬，“陆衡”高声问周围的人，“你们就这点出息吗？！”
“一号，这是最合适的了，”一个肥胖的男人忍不住低声说，“二号和三号保证，这个系统运行起来不会有任何问题，所以……”
“你少给我打马虎眼！”不等胖子说完，陆衡这具身体的主人，叫“一号”的，立刻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吓得胖子立刻将脑袋缩了回去。
“诸位，自从逃脱敌人的追捕整整三年了，我们中间难道有这么多人忘记了是谁救我们逃出生天的吗？”一号的声音响彻整个会议室，他指着被他摔倒桌面上的那一沓纸，“你们知道你们在干什么吗？这是忘恩负义，这是背叛！”
“我们考虑了这一点，她仍然有自己的意志，”胖子旁边的一个中年人说话了，“这样不仅对她无害，而且也有利于我们。如果这个方案付诸实施，那么我们将从此不再躲藏流浪于人群之中，而是会拥有自己的根基。这样不仅敌人无法摧毁我们，甚至在相同的阵营里，我们也将会是最强大的那一支。”
“剥夺一个孩子作为人的权利？”一号冷笑一声，“难道没了她我们就活不下去了？这还会助长我们中一些人的依赖心理。你们要这么做，不如去投敌。我倒是听说他们有不少人体实验的项目。”
“一号！”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你怎么能这么质疑二号和三号的努力呢？”
“那好。”一号也不废话，“叫他们两个来当面和我说。我不管他们现在还在测试这个方案什么的，我现在以一号的首席名义否决你们的提案，把我的决定告诉二号和三号。”
“一号，三思啊！”好几个人都抢着反对。
“既然你们还当我是一号，那就照我说的话做。”
陆衡附身的“一号”站了起来，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完全置后面众人“如你所愿”的声音于不顾。
陆衡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在一个房间外停下，似乎这里是一个度假酒店。他来不及多想，就看到自己伸手打开了门，走了进去。
“啊，你回来了？”陆衡听到了一个轻快的呼唤声，是那种很能鼓舞人心的女孩的声音，让人感觉就像阳光一样。
陆衡看见了眼前的少女，只见一个长得像是姬玉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走到他的面前，抬起头微笑着看着他。这让陆衡心里油然升起一股暖流，甚至都能感到这具身体的主人那疲惫的精神为之放松。
这个时候，陆衡感到自己似乎读取到了这个身体主人的想法，他隐约看见之前自己回忆到了那个梦里的场景：一个人闯进包裹着少女的球体的房间，而眼前的少女和球体里的那位就是一个人。
“是吗？”一号伸出手摸了摸少女的头，露出了被感染的微笑，“在这里怎么样？没有受委屈吧？”
“嗯！”女孩点了点头，高兴地说:“这里的人对我都很好，我也很听话，这里是个好地方呢。”
“是啊，”一号的语气带着点感慨，不过他迅速镇静了下来，说道：“准备一下，我们要走了。”
“这么快？”少女问他，眼里流露出一丝疑惑。
“对，越快越好。”一号点点头，他坐了下来等着少女收拾东西，“这也是为了保护你啊。”
“好的，”女孩虽然没有听懂他的话，却还是笑着按照他的话去做了。
“如果当初没有把你从那个球里解放出来或许还是一件好事吧。”一号略带悲哀地喃喃自语着，都让陆衡听了个真切，“不过就是一死而已，总比生不如死强。”
现在陆衡基本能确定眼前这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就是姬玉，他感到无比震惊，原来扑克脸真的也有如此单纯可爱的时候吗？
但是他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多久，突如其来的爆炸声传来，房间大门，墙壁，窗户甚至还有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都爆炸开来。数不清的武装人员从烟雾中走出，有的用枪支，有的只伸出一只手，全都指着自己。这个时候他才发现，整个房间里已经挤满了人，只有他和少女的附近刘有空地。
“你们在干什么？造反吗！？”陆衡感到自己附身的人已经怒不可遏了，“我是一号，是你们的领导者！”
“不，我们将会有新的领导者。”一个声音传出，一男一女穿着白大褂，从围困他们的人群中走出，对着一号说，“只有她有能力成为我们的领袖，而我们，只需要好好辅佐她就行了。”
“你们为了推行这个计划居然敢发动叛变！”一号冷冷地说，“为了获得一个稳定的隐藏结界就把她献祭出去——她甚至都不是我们的正式同伴！”
“但是只有她的能力可以作为我们结界的核心，”女人走向前说，“这不是献祭，是融合而已。”
“我看来有必要教你怎么尊重别人。”陆衡忽然感到有什么力量在身上汇聚，似乎一号正在准备战斗。而周围的武装人员也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武器或是手臂，像是要第一时间反击一样。
“不要！”就在这时，少女挡在了中间，对那一男一女说：“我和你们走。”
“你！”一号吃惊地喊了一声，但是女孩并没有回头。
“果然人家还是要比你通情达理一些。”旁边的男人笑了一下，随即向少女鞠了一躬：“那么从此您的名字就是……”
陆衡并没有听清楚他接下来的话，因为他感觉自己脑袋上挨了一下，然后他就睁开了眼睛。
看见了满是怒容的韩辞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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