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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利益

第二章:利益

清晨,我迷糊地眨巴眨巴眼睛翻身坐起,看见我正躺在自家的床上,纯白的被单盖在我的身上,外套正挂在衣架上,似乎一切都毫无异常。我以为昨天碰见的神只是我的幻觉而已,接着晃了晃晕晕乎乎的脑袋,准备起床刷牙洗脸。

我正翻身之际,发觉自己的脚被什么压着。掀开被单一看,一头白发的萝莉正在我腿上睡得正香。她没穿丝袜,露出那小巧柔暖的双腿胡乱放在床上,用头压着手当枕头用,躺倒在我的胸口,口中似乎还有些口水在哗哗往下流着。显得十分惬意。

“口水!”

我忽然想起她正把口水往我身上滴着呢!赶紧推开她,站起身来用桌上的纸巾擦拭衣服。

床上的小萝莉被我推开后似乎清醒过来了,用沾染口水的手揉了揉模糊的眼睛,二条腿横放在床上打哈欠,萌萌哒的样子引人犯罪。

我边擦衣服边看这个身着古怪白色连衣裙的萝莉究竟是人是鬼,可惜她不属人类,也不属鬼怪,她是个神!

“啊~~~”

“神大人,您昨天不是黑头发吗?怎么成白头发了,还有您后面的两条无色的纱布呢?”

虽然及其惊讶,我还是不由自主地毕恭毕敬的问着神大人。

神大人有些惊异的看着我,接着无奈的笑着说:“喂!人类,你这记忆力也太厉害吧!我明明都篡改了你的记忆。把我改为一同与你生活13年的妹妹了,可你还是能记住我是神,你这逆天的记忆力,我是真的无语了。”

我确实认为我的记忆力是十分强大的,因为从小至今我所看过的书都能永远的记住它们的每个情节、每段话,有些让我觉得有趣的书我甚至可以记住每个字,就比如‘太宰治’写的《人间失格》让我感到那时日本人心中的黑暗极其可怕,令我记忆深刻。直至今日,只要我想一想,我就能把其中的每个字倒背如流。可没有想到的是,这强大的记忆力居然能够强过神,让我对神口中的‘天’十分地感激。

“妹妹?你真的很奇怪耶!茉莉儿!妹妹难道可以和哥哥睡在一张床上?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奇怪我的嘴怎么不由自主地喊起了神大人的名字,难道是因为茉莉儿没有篡改到我的记忆,而是篡改了我身体,致使它不再受大脑控制吗?

我虽然对自己的身体无故不听指挥感到奇怪,但对床上的茉莉儿更觉奇怪。

她羞红着脸,扭扭捏捏的样子十分可爱。

我以为她也被控制了,假意关切的问:“茉莉儿!你怎么啦!”

我这时才确定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因为我刚才准备恭维的说:“神大人!你怎么啦!”

可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呼喊神大人的名字。我以为神大人会因为我没有用毕恭毕敬的态度与她讲话而生气,所以提早做好了被她惩罚的心理准备。

可床上的神大人却扭扭捏捏地柔声说道:“我……我还从没有被人叫过名字呢?原来被人喊名字是这么美好的事情,真羡慕你们人类呢!”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个美少女神灵,心里想着:“难道连神都喜欢交朋友的那套虚假的把式吗?真是够奇怪的,这个世界!”

我觉得这个愚蠢的神已经不再需要我低声下气的恭维她了。因为她根本不喜欢被人恭维,并且我现在的身体再也无法恭维她了。

“茉莉儿,现在起来刷牙洗脸好吗?”

我觉得茉莉儿现在十分肮脏,满手沾沾呼呼的口水黏在细小的手掌上,手掌还按在我的被子上,那场面确实有够恶心的。

“好呀!好呀!”

如果不是听见茉莉儿前面说了自己喜欢被人叫名字这种奇怪爱好,我一定会又一次觉得她是被控制了的。这么喜欢撒娇的人不是妹妹而是神的话,即使是其他神也一定会认不出这个小女孩是自己的同类的。

趁茉莉儿刷牙之际,我在落地镜前观赏我的容貌,非常的帅气!一头银发飘逸,一张瓜子脸俊朗,一个尖下巴无须。总之就一个字,“帅”!

我虽然不大在意自己的容貌,可我得伪装自己,让那些讨厌的警察在我身上找不出破绽,因此我在学校是全能的人,在家却是阴暗的少年,这也是我感觉生活无趣的原因之一。

这所房子是我以前与父母一同居住的,所以每次看见房里父亲倒下的地方,总有些后怕。因为人是天生的胆小鬼,而人能勇敢起来都是后天环境所致。我并没有经历过那种环境,所以我从骨子里还是个怕这怕那的胆小鬼。

小时候,家庭本来是十分和睦的,一家人虽然贫穷,但过得非常充实。那时我似乎是5、6岁的样子,我的父亲是非常温柔的,他总是坐在椅子上捧起书本念给我听,而当他念的时候,我总是要躲进他的怀里听。他就那么慢慢悠悠的念着,我就那么慢慢悠悠地记着,并不时问他一些字词的意思,他都会合理的解释给我听。母亲就总是会选择在这时候打扰我跟父亲,她总是以吃饭为理由来拆散我和父亲的小空间,每次这样我都会感到不悦,赖着父亲继续念书给我听,父亲这时就会温和的笑着安慰我,并对我念他骗了我几百遍的话:“人是铁饭是钢,我的小明不吃饭,怎么有力气听爸爸给你念书呢?”

虽然是骗人的话,我却总是不由自主地甘心受骗,并且还会极为满足。

可惜的是,我上小学后,我的聪明头脑逐渐显现出来,我即便不努力也能把那些想超越我三好学生的信心逐渐打压殆尽,因此我那时便没了朋友,因为好学生妒忌我的成绩,坏学生藐视我的成绩,致使我除了看书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事情可干了。

我的父母也利用我的成绩狠狠捞钱,一些私校校长因为喜欢攀比比他们高级的学校,纷纷出钱来买我读书,校长们总是将我当做学校的宣传牌,为吸引更多学生来学习。一次,有一个出手阔绰的高等私校校长,出钱更是将近100万来买我去他创立的学校读书一年。

因此我恨我的父母,恨他们把我当做摇钱树。我恨我的父亲,他总是以毕恭毕敬态度对待我,我做错什么事情他都没有骂过我,一次,我刚刚在新学校交到朋友,父亲便要我转学,因为别人出了更高的价钱要‘买我’,父亲便这样把我当成物品卖了。我对此十分生气,哭喊着不去新学校,可父亲并未对此生气,只是板着脸,弯着腰,一直在一旁只鞠躬不说话。我非常讨厌他这种做法,他明明可以打我一顿后把我强制性地送去学校,可他却一直在恳求我。

难道他是考虑过打完我之后,我会在悲愤难当之际选择自杀吗?我难道在父亲眼里只剩下这条命了有些价值吗?

那时我还是十分关爱父亲的,我怕他一直弯着腰会闪到腰,便只能含泪同意了。我讨厌这样的父亲,我在他眼里只有我身上带有的经济价值存在,而没有我这个人的存在。看来金钱的确会改变人的性格!人的心态!人的命运!

我也恨母亲的软弱,父亲每次将我当做物品‘卖’了出去时,我母亲是不会出来阻拦父亲的行为,因为他不敢违抗父亲。她只是一味的关爱我,以此来弥补她犯下的罪。我讨厌这种关爱,我将这种关爱看作对我的蔑视、侮辱!

「犯下罪的人有罪,而包庇犯罪的人也是同罪」,我在这个国家的法律中习得这条规则,并将自己的父母看成罪人,对他们冷眼相待,他们却不能反抗,因为我有威胁他们的资本,而他们没有……

后来,我逐渐发觉自己成了一个‘犯罪者’,我的罪即是——将父母当成人偶来对待,从他们身上吸取的我需要的利益。

就这样,我不再将他们看做是我的父母,而是将他们看作做我的利益共同体,我们各取所需,各自从对方的身上吸取利益,满足自己。

我认为我这样做只是为了维护平衡而已,并未有任何过错,如果只让他们从我身上汲取利益的话,我总有一天会被吸光利益,接着被他们丢弃,然后在那个不知名的巷口死去。这些是可能的,因为在金钱面前,亲情只是连廉价品都的垃圾。我得为自己着想!我得拥有自救的资本!我得活下去!我的心如此呐喊着。

我因为生活所迫,心开始从那个时候变得肮脏黑暗,我必须学会使用各种阴谋诡计从父母身上捞取将来逃跑的资金,以骗、偷、夺等方式存钱,为将来做准备。而小时候那个泥房子早已变成瓦砾,连同我美好温馨的家一同埋葬在瓦砾下了。剩下的这栋华美的别墅,成了我与父母相互捞钱的住所,相互施展阴谋诡计的地方。我与父母的战争就是从这里开始的。

我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发现自己的眼泪正哗哗的流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心竟然如此悲伤,可我却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痛楚,难道因为我的心对痛已经有了抵抗能力了吗?还是心,痛了N次了,已经感觉不到痛是什么滋味了吗?我很不解。

我赶紧擦干弥留在眼角的泪,熟练的拿出老妈常用的平底锅,用老妈教我的方法煎鸡蛋,做早餐。

我把煎好的鸡蛋端到茉莉儿面前,只见她尝了一口后,就兴奋地手舞足蹈,乱拍桌子,直呼‘美味’!我见她如此兴奋,也就欣慰的笑了。我用两块面包夹着半生半熟的鸡蛋,用西洋式吃法小口小口的吃,这似乎已经成了我的习惯。而茉莉儿却没有我这么斯文,她大口吞掉鸡蛋,并撕咬面包,吃饭犹如一个毫无顾忌的‘乡巴佬’。我有些接受不了那样野蛮的吃法,便用手抓着她的手,教她怎么正确的吃掉桌上的‘面包鸡蛋’。而她也不反抗,像个孩子似的认真听着我讲解相关的知识。

我发觉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只是脑中一直蒙闭了这一幕。当我想起来后,只发觉眼泪有止不住的往下流,滴在面包上,滴着鸡蛋上,滴着茉莉儿懵懂的脸上。我终于想起了那段一直被我封存在内心深处的“家的记忆”。

“人类!喂!人类?灵清明!你没事吧!”茉莉儿大声喊着我。

“没……没事了,赶紧吃吧!我要准备去学校了。”我使劲擦拭自己止不住的泪水。

“灵清明,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如此难过,可如果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很多的,不至于憋坏了身子。这不是你们人类常说的吗?”

她像位仁慈的母亲母亲一样,用温暖人心的声音驱赶我心中的苦痛。

我趴在她柔弱的却温暖的怀里,痛哭流涕。她也用橄榄枝般的细腻小手抚摸我的背部,并用额头靠着我银白的短发,细细听我的心发出的痛苦的悲鸣。她在这时显得那么温柔,那么可爱,那么令我依赖。

这是我由生以来哭的最惨的一次,以前我不能哭,我得坚强地与父母作斗争,至于我不能在父母怀里哭泣,后来甚至连在厕所哭泣的资本的没有了。我深信自己已经没有哭泣的地方了。我只能阴冷坚强地看待自己,而不能软弱无力地看待自己。我便散失了‘人的本能’中的一样能力,那就是哭泣!

“抱歉,让茉莉儿看笑话了。(让神大人看笑话了)”

虽然身体不自主地说错了,但我真的很感谢这身体能让我真实地说出她的名字来。我在身体上(囧,请不要误会……)已经把这个小女孩当做自己的家人了。

嗯——

“好了,我该上学去了,再见了茉莉儿。”

我向呆坐在地上的茉莉儿再见。

我走后,茉莉儿依然呆坐在地上。她正在舔着手指。口中还念念有词地说:“你知道吗?灵清明。你的眼泪已经苦到让人的味觉难以忍受的地步,即使是神,也只能尝出这泪水中隐含着的一些悲催的物质。灵清明?这个可怕的人究竟经历过什么!”

(36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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