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尔斯自从担任斯兵塞这个边境小城镇的警备员以来每天都要在6点以前准时起床,即便今天是亚尔塔大陆上一年一度的魂息日也不例外。
这里是中立矿国格里昂那和世界霸国雷吉克斯两国国界边上的小镇——斯宾塞。
本来今天萨尔斯在8点整的时候可以从镇上杂货店老板手中拿到6个铁盒装的军用压缩口粮,他都已经准备好拿到口粮后坐在最近才花大价钱装修好的半自动伸展阳台上,一边欣赏吉克达米加的沙暴一边享受口粮搭配一瓶陈年威士忌。但不幸的是他的下属兼助手的爱德华在城镇周边巡逻的时候恰好逮住了三个正准备翻越边境铁墙的难民,在得知这一消息后萨尔斯不得不立刻赶到现场去执行警备队队长的例行程序。
在比人高出两个头的灰蓝色边境铁墙下,三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正抱着头蹲在地上,他们不远处的前方站着一脸愁闷的爱德华。
“老萨,这已经是第四次逮住偷渡者了。如果再有一次的话我们保准儿会被天汐局的那群家伙消除掉居民证,那时候就不是我们愿不愿意留在这鸟不拉屎又破又烂的小镇里了!”
“爱德华,我认为你该改改这老毛病了,别有事儿没事儿瞎嚷嚷,不然我看你一辈子真的会待在斯宾塞...别的废话不多说,赶快执行例行程序。”萨尔斯不耐烦地说。
爱德华咽了咽口水点点头,等他把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电磁步枪背回身后,挥手打开“边境法律”的粒子荧屏时,萨尔斯已经走到那三个难民面前把他们好好打量了一番。
三个人中有两个都是妙龄少女,虽然长时间不洗澡而变得油腻的头发和粗糙皮肤使她们看起来犹如三、四十岁的妇女,但以前在格里昂那首都勒兰伦的那段经历让萨尔斯能够一眼便看出她们的真实年龄,毕竟只要熟悉V.E系统的人都知道这套系统最有用且最擅长的便是伪装,但这伪装有一个缺陷——只要使用过V.E系统的人都能识别出其他人的伪装,这是这个系统存在的最大通病,因此现在很少有人会使用这种东西。
而一旁的那个男人正不安地四处张望,好像在这和平宁静的边境小镇周围会有像沙虫那种既恶心又危险的怪物出没一样。萨尔斯认为这个男人有点面熟,他想了想但还是没有认出他来,只好对他轻蔑地笑了笑。
“你是从哪儿来的?”萨尔斯问那个男人。
“勒兰伦的贫民窟......”
萨尔斯听后叫爱德华在可视电子资料上记了记,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是他们警备队执行例行程序的一种偷懒方法,一般来说一个完整的例行程序应该是由三个步骤组成,即:审问——脑透视——拷问。但是萨尔斯他们拍肩的这个偷懒方法其实就是跳过了后两步,只执行第一步审问。因为这样做他们可以节省大量的时间和能源,把这些多余的精力花在自己的事情上而不是审问几个偷渡的难民身上。
爱德华快步走上前用洪亮的声音向那三个人发问:“别像臭虫一样蹲在地上自卑了,赶紧给我站起来!然后向我报告各自的姓名、性别、年龄和国籍。”
那三个可怜的人被爱德华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小心翼翼地向他报告。
“你们难道没吃饱饭吗?还是说你们这些肮脏的下三滥天生就是这副穷样儿?!”
那个男人颤颤巍巍地向前走了一步,挺直腰板对爱德华说:“报告先生!我们确实没有吃饱饭,这三天里我们一共吃了两顿饭,其中一顿还只吃了半饱。而且不瞒您说,我们确实也是在贫民窟中长大的穷人,所以我想恐怕我们不能做得像您一样好,报告完毕!”
然后他又退回原位,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等待着爱德华接下来要说的话。
爱德华自打来了斯宾塞以后,除了萨尔斯没有谁能够让他这么难堪,虽然此刻这里除了他们5个人之外就只有呼啸的黄沙与沙尘暴即将来临前的一些预兆。但爱德华还是涨红了脸恶狠狠地盯着那个羞辱了他的那个男人。
当他准备戴上警备队防身用的磁力拳套向那个男人挥去的时候,萨尔斯赶忙制止了,并对那个男人稍稍鞠了一躬。
萨尔斯终于想起来那个男人是何方神圣了,他恭敬地说:“比斯文男爵大驾光临斯宾塞小镇,作为边境警备队队长我感到十分荣幸。如您所见,这里的居民并不是十分得多,而且条件设施也不是很好,还望您见谅。”
被称为“比斯文男爵”的那个男人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众所周知格里昂那是以丰富的矿产和奥扎集团超高的提炼矿石的技术才富裕起来,所以整个格里昂那境内并不是所有的城镇全都因此而繁荣起来,真正有大量军事活动和矿产贸易往来的只有那些拥有富足矿山资源的城镇,那些才是物欲横流的金钱世界。而像斯宾塞这种边境小城镇一般都只是农物耕作和畜牧养殖业的范围,更何况边境的沙尘暴还会严重影响农作物和牲畜的产量。
萨尔斯一直都以为像斯宾塞这样的小城镇,格里昂那政府——天汐局根本就不削一顾,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他也不会放弃在勒兰伦丰衣足食的生活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但是当他见到比斯文男爵的时候他意识到,自己从根本上就错了。
此刻,经过一番梳洗整理后,刚才那个灰头土脸的难民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穿着由高分子材料制造而成的蓝色礼服,行为举止得体优雅的格里昂那男爵。
“萨尔斯队长,虽然我知道你见到我以后有很多话想要说,但是我这次来只有一个目的...”
比斯文看了看站在萨尔斯旁边挖着鼻孔的爱德华。
“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单独谈谈。”比斯文严肃地对萨尔斯说。
他换了件衣服以后就像换了个人似的,开门见山地要求萨尔斯把爱德华支开,他这种性格仿佛从他们刚认识的那会儿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过。
萨尔斯并不想和比斯文单独相处,但爱德华却在这方面异常敏感,明明就是个连正经话都不会说的“傻子”而已。他没等萨尔斯开口就走出了房间,到楼下接客厅陪着刚刚沐浴完的那两位“难民”女士打发时间。
“萨尔斯队长,迫于时间问题我就长话短说。我们知道你曾经在勒兰伦干过什么事,而我们的人直到现在也在整个格里昂那境内搜索着你的踪迹。”
“那你为什么不......”萨尔斯带着少许吃惊的神色说,但却被比斯文无情地打断。
“我知道,我知道。你们速洛人不仅移动速度快,而且连心也跳动地这么快啊。”比斯文半开玩笑说道。
“你不必对我的到来太过于吃惊,我相信你在从勒兰伦逃走的时候已经看到了这个结局,但我还是不得不对你说一次——我们需要你。”
“你这个混蛋...那么这次你来是有什么事?拜托我去吉克达米加愉快地狩猎沙虫,还是说要我去西塞昂格带一个先星小妞回来?”
“听着,萨尔斯。首先,这次的事情事关重大,很有可能会影响到雷吉克斯与格里昂那今后的两国外交关系,你知道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我们必须确保这件事万无一失,所以才会来找你。其次,你说的笑话根本不好笑。”
“好吧,我知道了。”萨尔斯把双脚放到桌子上,跷着凳子摊开双手无奈地说,“你还是老样子,死板得要命,没有一点幽默细胞。”
“我没有幽默细胞的原因还是拜你的笑话所赐。”
接着两个人闲谈了一会儿,他们已经有4年没见面了,比斯文认为还是谨慎一点要好得多,于是把不情愿离开的萨尔斯打发回了房间,叫他明天再过来商量那件事,然后比斯文独自一人站在阳台上欣赏着斯宾塞的夜景。
此时黑色的天空上除了互相围绕旋转的两轮半月外,天空上还布满了一个又一个小小的白色亮点,洁白无瑕,乍一看会让人产生“今天的星星好多啊。”的误解。不过那些白色的亮点却只是悬浮在天空中的小灯,因为在亚尔塔大陆上人们普遍认为在魂息日这天放飞白灯的话,才能使那些在这片大陆上去死的人们的灵魂的到永久的安息。
是的,今天是魂息日。而那个时候也同样是星罗布满天空的魂息日啊,艾米利。
几个星期前,萨尔斯在收看格里昂那环球新闻频道的时候发现了这样一则插播新闻:
据可靠消息报道,世界霸国雷吉克斯向有着“神迹之城”之称的加莱斯宣战,并使用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雷吉克斯对这次宣战呈积极态势,他们声称加莱斯曾向雷吉克斯驻加莱斯联合防卫军基地派遣间谍和特种部队,并与当地的驻联军发生了正面冲突,造成了15死60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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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则消息播出不久以后,就有谣言传出“雷吉克斯准备横跨格里昂那突入加莱斯”,并且呼吁人们尽可能地从格里昂那逃走,特别是格里昂那边境上的城镇居民。
虽然过后一段时间官方有关人士出面否定了这个谣言的真实性,但人民心里都十分清楚,只要雷吉克斯出动被称为“红色魔鬼”的那支机动部队,其所到之处必无一活物。
显而易见,雷吉克斯的恐怖已经在亚尔塔大陆上蔓延开来。
待比斯文与这两位随行的女士用完早餐以后,他们在斯宾塞选了一处风景稍好的地方进行昨天的谈话。
这个地方的视野很好,远远望去眼下是斯宾塞,前方全是黄沙漫漫的沙暴地区,越过沙暴以后便到了蛮荒之地吉克达米加,据从去过那里的人口中得知,那块土地上全是处于“重筑”时期的社会结构,完全无法想象在亚尔塔大陆上还存在着那样荒谬的地方。而向东望去,则是绿色广布的雷吉克斯人造绿洲,就像是天神力特赫斯亲手创建的杰作一样,使人不得不佩服这样的景色与技术。
“萨尔斯,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比斯文不满地问。
“在呢,在呢。不用管我,你继续说。”
比斯文摇摇头接着说:“我和身旁的这两位女士代表天汐局向斯宾塞警备队队长萨尔斯递交任务。”
萨尔斯的电子邮箱立刻收到了来自比斯文的任务提交信,他透过视网膜覆盖技术直接在眼球上进行了对邮件的查看。
“我想前段时间的那个‘谣言事件’你也很清楚,虽然官方进行的否定,但恐惧占据了大部分人的理智,根据调查结果我们统计出了这样的数据:整个格里昂那有超过30%的居民逃向邻国阿毕娜、雷吉克斯、加莱斯,甚至逃向吉克达米加的人都有!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上升,所以当局的人决定派5名外交官到格里昂那的周边邻国进行交涉。因此在她们抵达各国首都的时候我们要确保她们的人身安全。
“于是就找上了我?一个边境城镇的警备队队长?”
比斯文喝了一口放在桌上的气态酒精,向身后的一位女士示意她向前。
“萨尔斯队长,您好。我叫温蒂·玛格丽塔,是一名天汐局的外交官,也是你这次任务护送的对象。”
温蒂对萨尔斯甜美地笑了笑,白金色的长发搭在双肩上,就像是白金色的瀑布飞流在冰川之上一样,白皙的皮肤在阳光的照耀下宛如白玉,楚楚动人。
真见鬼,萨尔斯暗自想着。毕竟从3年前他妻子出车祸死了以后他就一直没和女人交往过,更别提这次在温蒂安全抵达卢尔时克苏之前要与她形影不离,这简直要了他的老命!
“就我和她两个人去?”萨尔斯用手指了指自己与对面向他保持微笑的温蒂。
“你还想得真美!你必须带上爱德华和你们一起去,他可以监视你们并随时向我报告情况。”
“老萨,不好意思。虽然我知道你很久没碰过女人了,现在一定是如饥似渴吧。不过这次就请你忍一忍吧,毕竟...”
萨尔斯不等他说完就脱下自己的鞋子使劲向他扔去,“蠢蛋!有女士在场的时候还能说出这样不害躁的话我看也只有你了,滚一边儿去玩儿蛋!”
因为这两个人的一唱一和,一旁的温蒂和另一位不知名的女士也顾不上矜持大笑起来,萨尔斯穿上鞋子,一把夺过比斯文手中的椭圆形金属盒,“这次我就看在两名美丽的女士份儿上给你个面子,不过完事以后你要答应给我勒兰伦的上级居民证。”
“嘿!你不过是个区区警备队队长而已!”比斯文反抗着。
“那我以前在勒兰伦是干什么的你应该知道吧?”
一听这话,比斯文立刻闭上嘴,并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转头死死地盯着窗户。
“既然知道,那废话就不要那么多,我们明天就准备启程。温蒂小姐,请你今天晚上好好地睡一觉,吃一顿饱饭,因为从这里到卢尔时克苏可不容易。”
说完,萨尔斯一股脑儿地把金属盒里的气态酒精照着喉咙灌了下去。
吉克达米加是位于格里昂那东边的邻国,虽然在名义上它被各国承认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但实质上吉克达米加还只能算是原始社会,除了强盗、亡命匪徒以及各种赏金猎人以外,没有人愿意踏上它的土地。不过,萨尔斯他们算是一个特殊的例子。
萨尔斯一行人的目的地是雷吉克斯的首都卢尔时克苏,但是当他们走到格里昂那和雷吉克斯的边界时,突然接到了雷吉克斯边防军的警告通知,要求他们马上从两国的边界离开,不然他们将会进行武力驱逐。
对于萨尔斯他们而言,既没有通行证件又没有关系人来帮他们引路,况且他们现在的首要目标是安全抵达卢尔时克苏,自然经受不起这样的风险,只好重新计划路线。
最后他们一致决定从吉克达米加绕道走向雷吉克斯,虽然这条路线上他们回避了正面与雷吉克斯边防军进行冲突的危险,但吉克达米加里不可预知的危险因素又在一步步靠近他们。
他们在突如其来的沙暴冲击下迷路了。
天上的黄沙犹如发疯了似的黄蜂一样猛地扑向萨尔斯三人,而脚下的沙漠也好像是沼泽泥潭一般,每当他们把脚踏进沙漠之中时,稀疏的沙粒便向下滑落,制造出一个足有两只脚大小的坑洞。
“该死!老萨,我们需要找到一处坚固的沙壁来进行休整。”爱德华在呼啸的风声中扯着嗓子向萨尔斯叫喊着。
萨尔斯自然也明白,在现在的这种环境中继续走下去不是明智的选择,但是在刚才的沙暴震动中他们失去了最后一架沙壁辨析仪和与比斯文联系的通讯器,那是他们唯一与外界沟通的机器。
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再往前走一些,爱德华!如果你还算是男人的话就给我在坚持一会儿,都说了别没事儿就嚷嚷。前面不远处绝对有一两个沙壁,相信我!”
此刻的风向已由东北风转为西南风了,在刚才吹来的沙砾中有一两颗红色的沙壁石子达到了萨尔斯的脸上。
这一定是从沙壁上吹落下来的,由此他断定在前面10米之内一定会有沙壁,只是他不知道他们能否有机会到达那里,毕竟在这种情况下正常人的可视距离也就只有3——5米,虽然特亨格人能用他们的机械眼睛看得更远一点,但是他们三人之中没有一个是那种机械怪物。
他们又接着继续走了一会儿,爱德华几乎快要对这无尽的沙漠绝望了,但在沙地上晃了晃后他突然大叫起来:“我看见了!我看见沙壁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萨尔斯隐隐约约地看见了一个弯曲的黑色轮廓,那大概就是沙壁。以前萨尔斯因为某种原因曾来过吉克达米加的荒漠上,那时候的沙壁还只有5米多高,不料现在都已经变得足足有10米之高了,真不能想象吉克达米加的沙尘暴究竟肆虐了多久,估计最早从“重筑”时期就有了吧。
“你们现在原地等等,我先过去看看情况。鬼知道那沙壁中会藏有什么东西,如果不留心的话,那到时候我们只有成为蛮卡密比强盗的俘虏或者是沙虫营养液的份儿。”萨尔斯朝爱德华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随时警戒周围的情况。
到了沙壁前,原先朦胧的黑影变得清晰起来,一个红色的弯曲岩石呈现在萨尔斯面前,就像是一个被挖空的红色水果一般,这沙壁大概可以容纳7、8个像他一样可怜兮兮的沙暴受难者。
突然,他感觉到身后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立刻掏出了放在腰间的电磁手枪,贴在沙壁上等待着那个不速之客的到来。
但是他失算了,萨尔斯靠着的沙壁被重重地轰出了一个大洞,而那个洞口中黑色的铁手还散发着阵阵蓝色的微光。
萨尔斯被先发制人了。
他定睛一看,虽然无法非常清楚的看出铁手上的纹路,但他大致可以断定那是钛锡结晶,一种只会在格里昂那才会出产的高硬度天然结晶。
这种结晶在亚尔塔大陆上的强度仅次于瓦哈尔钢,目前还没有任何雕刻、磨损、破坏此材料或者合成的方法。照理说这种结晶不应该出现在护手上面,而且一般人也拥有不起这种高昂的东西,但...难道是军队的?
带着疑问萨尔斯侧身走出沙壁,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留着短发并穿着带有雷吉克斯特种部队红色铁锤徽章黑色特种服的年轻男子。
“你不是蛮卡密比人?”黑衣男子惊异地问。
“当然不是,难道你是吗?我只不过是一个被沙暴折磨得不成人样的可怜旅行者,本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避难的地方,还以为我可以一个人清静一下,结果不知道是谁活生生地就把沙壁轰出一个大洞来。”
黑衣男子的目光落在了萨尔斯手上的那把锈迹斑斑的电磁手枪上。
“喂喂,你什么意思啊?你以为我这把已经生锈了3年的电磁手枪会威胁到你的生命吗?开什么玩笑,我不过是出于正当自我防卫的理由才掏出来的,我连地上的老鼠都打不中好不好!”
萨尔斯瞪大了眼睛,做出令人感到夸张到极点的表情。
“好吧,我相信你说的话。不过首先还是请你把枪收好,万一走火了...”
“我知道,我知道。”萨尔斯边挥手说边把手枪收起来,“那么阁下,敢问尊姓大名?”
“文森特,除此之外的信息出于对任务和个人的缘由我无法向你提供,还请见谅。”说完就靠着被他打穿的那个洞口坐了下来。
“老萨,你没事吧?”爱德华急匆匆从沙壁背后跑过来,温蒂也一颠一颠地拖着行李走过来。
“如你所见,除了身旁被文森特先生打穿的沙壁,我们都很好。”
“他是谁?”温蒂放下行李后问萨尔斯。
文森特转头看了一眼温蒂,就像看见了很丑陋的东西一样,他撇了撇嘴转回头又继续看着沙壁外呼啸的沙暴。
“我也不知道,他叫文森特,看样子像是一个当兵的,关于他其他的信息出于任务和个人缘由不方便告诉我们。没办法,眼下我们首先要想办法顺利躲过沙暴的侵袭,这些等我们完好无缺地出去以后再讨论。”
“可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就这样一直等到沙暴自然停下来?我听人说这里的沙暴好像就没有停过的样子。”爱德华边拍去衣服上的大量沙土边说。
萨尔斯用手托住下巴想了想,现在我们不仅丢失了在荒漠中生存的仪器,而且又碰上了一个雷吉克斯的特种兵,情况非常棘手,我们不知道那个特种兵为什么孤身一人来到吉克达米加的荒漠中,但看得出来他很警惕蛮卡密比人,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点来甩掉他。
“文森特先生,在你看来怎样才能在这荒漠中生存下来?”萨尔斯面带微笑地询问文森特。
“找到可以躲避沙暴的沙壁,躲过蛮卡密比强盗的巡逻队伍,有一份荒漠地域图以及确保有充足的食物水分补给,然后默默地向父神伊米弗斯祈祷,希望沙暴带来的毁灭不要变得太糟。”
“也就是说我们只符合一点,完全没有生存下来的希望。爱德华,你怎么看?”
“我?恩...我认为只要有水和食物,然后怀着坚韧不屈向前进的意志力就可以走出这里。”
文森特对他鄙夷地笑了笑,用手抓起地上的石子使劲朝沙暴中扔去,石子犹如被水打翻的孤舟一般,一进到沙暴中便没了踪影。
“很好!”萨尔斯笑着对爱德华鼓了鼓掌,“既然连你都这么想,那我认为我们绝对会在这片吃人的荒漠中生存下来。文森特先生,要不要来见证我们创造的奇迹?”
“世界上没有奇迹这一说法,有的,只有人们在绝望中亲手建立起的希望。虽然我还有任务在身,但在这么大的沙暴中也不好孤身一人行动,而且你也已经邀请我了,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希望这会是非常有趣的旅行,萨尔斯先生。”
文森特说着就站起身来,伸出手与萨尔斯相握。
“萨尔斯先生?哈哈,你还是别这样叫我,总感觉我是你的长辈一样,怪不舒服的。别看我脸上这么多皱纹,其实我只有28岁。”
文森特苦笑了一下松开握住萨尔斯的手,指了指自己,“你认为我有多少岁?”
“大概20出头。”
“其实我已经40岁了。”
萨尔斯瞪了瞪眼睛,转头看了看爱德华和温蒂,他们俩也一副吃惊的样子朝他耸了耸肩。文森特狡黠地笑了笑,转身坐回地上。萨尔斯收回吃惊的表情,清了清嗓子,一脸严肃地对文森特说:“文森特先生,你说的笑话根本就不好笑,请你以后务必别再说笑话了。”
萨尔斯他们在沙壁下面休息了足够久的时间,久得甚至让他们听着沙暴的呼啸声打起盹儿来。一觉醒来后,爱德华觉得肚子饿了,便伸手打开背包,想要取一点速食面饼来填饱肚子。
“噢,老天!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的恶作剧吗?愿伊米娜斯保佑我们这群可怜的沙暴受害者......”
爱德华大声嚷嚷起来,以至于把文森特都弄得不耐烦了,“爱德华先生,什么事情能让你这么激动?不妨说来听听。”
“你自己看吧......”爱德华举起本来是被食物填得满满当当而此刻却空空荡荡的便携背包,并在文森特的面前晃了晃。
温蒂在迷迷糊糊的睡梦中被他们吵醒,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说道:“怎么了,这么大声的说话是在讨论什么吗?”
“恩...这算是荒漠中常有的事。小姐,把你吵醒了真是不好意思。”文森特对温蒂道歉。
温蒂笑着摆了摆手表示不介意,“叫我温蒂就好,您是叫文森特,先生?”
“是的。”文森特答道,然后把头转向爱德华继续对他说:“你有听说过关于‘吉克达米加的神偷’没有?”
“没听说过,是讲蛮卡密比强盗的吗?”
“当然不是,你认为体型硕大、动作缓慢的蛮卡密比人配得上称为神偷吗?我看他们应该能配得上狗屎这个称呼。”
温蒂并没有询问文森特为什么一说到蛮卡密比人就有这么强烈的排斥感,反而是用手盖住嘴笑了起来。
“‘吉克达米加的神偷’?”萨尔斯从刚才就一直没有加入到对话中来,因为看见爱德华和温蒂进入梦乡后,自己和文森特也有些犯困,为了不在睡梦中被蛮卡密比强盗逮住,他决定担任站岗者。
“是不是讲在吉克达米加的荒漠中有一种专门以偷窃旅行者为生的人型鼠类?”萨尔斯问。
“恩,没错。”文森特答道,“那种人型鼠类叫做偷窃沙鼠,本来应该是居住在门达和北面的黑死之地上,但没有谁知到它们什么时候迁徙到吉克达米加的荒漠中,而它们最擅长的偷窃方式就是在人类意识游离的时候下手,大多是在我们睡觉、站岗、绝望、发呆等情况下手。”
爱德华把背包放回地上,沮丧地说:“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已经没有食物和水了,我们在沙暴里连2个小时都活不到,更别说走出这片该死的荒漠了!”
“别太悲观了,说不定文森特先生和萨尔斯队长能想出什么解决办法来。虽然我也想尽一份力,但我却是个连勒兰伦都没有出去过整天办公桌前坐着的外交官,想帮忙也帮不上什么......”温蒂拍了拍爱德华的背,自责地说。
萨尔斯最不能看见女人在自己面前可怜兮兮的样子,想当年他的妻子就是用这招把他给迷住了。而且身为男人,居然让女人露出那样的表情来,实在是太没用太没面子了!所以他赶忙面带微笑地说:“温蒂小姐,你不用自责。本来这些是就是我们男人来想,你乖乖地跟着我们,然后顺利走出这里就好,别的不用想太多。”
温蒂苦笑了一下,“谢谢你,那么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请不要放弃一丝生存下来的希望,或许我们就会被那微不足道的一丝希望所拯救。”
茫茫的黄沙在荒漠中翻卷,厚厚的沙尘一次又一次地向着萨尔斯和文森特袭来,每一次沙暴向前推移几米,他们都不得不硬着头皮与沙暴所带来的大量沙尘迎面相撞,艰难地在沙漠中迈开步子前进。
沙暴的呼啸声中突然夹杂了沉重的金属碰撞声,文森特出于军人的直觉赶忙给萨尔特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停下来。这本应该是军队里才会用到的专用行动手势,但萨尔斯只是点点头就停了下来,文森特感到很诧异,觉得这个人的来头非同小可,不能轻视。
空气中弥漫着沉默,两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出声儿。不远处有一队缓缓移动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野之中。
这队人马带头的是一个巨大的蛮卡密比人,苍白的头发在黄色的空气中隐约可见,这是一位年长的蛮卡密比强盗,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对着后面的人发号施令,这使他上去就像是其他人的首领一样。
那是萨尔斯听不懂的蛮语,这种语言就像是恶心的醉鬼发酒疯时说的话一样,根本没有一点语言的逻辑,不管别人是不是这么认为,反正他是学不来,而且也不想学。
紧跟着头领的是一个身材较首领稍小的年轻蛮卡密比人,他正用一串铁链拉着4个衣着不整的俘虏,每当后面的俘虏一掉队,他就会狠狠地扯一下铁链,迫使那些俘虏动起脚步向前走。
最后垫尾的是一个身穿红色绒毛皮衣的升格斯人,正拿着一把巨大的刀片状的武器左摇右摆的走。
升格斯人是雷吉克斯经过改造后的强化人种,一般是为了军队而特意制造的,但有一些失败品不能投入到实战中去,雷吉克斯的官员只好那那些失败品放逐到吉克达米加的荒漠之中。就比如说眼前的这一个升格斯人就是典型的失败品,他满脸都是强化过程中遗留下来的红斑,本应该是怒火一般的红色头发却犹如枯萎了的火烈花一样,在红色的发丝中夹杂着许多白色的头发。一般来说失败品比正常的升格斯人更容易衰老,本来升格斯人的寿命就不长,他们只是作为武器而被制造出来并投入到战争中去,被军人们称为廉价的“牺牲品”。
当那支蛮卡密比强盗将要淡漠出萨尔斯的视线时,文森特转过头来打开了手上雷吉克斯特种兵专有的立体可视卫星地图。“嘿!我就知道你留有一手,你怎么能在沙壁那里的时候骗我们?这不公平!”萨尔斯抱怨道。
文森特并没有理睬他,只是撇了撇嘴,然后用手指在卫星地图上戳了几下之后就把地图关闭了,起身拍拍衣服上的土,“彼此彼此,我只是没有把雷吉克斯特种部队的技术透露给无关人士而已,这并不算什么。而你,萨尔斯。”
文森特走出几步之后突然转过身,“你隐瞒了很多东西,不仅仅关于你到底是不是一个旅行者,而且还要涉及更多的敏感问题,你身上有太多刻意隐瞒的东西,不过我也不想去深究别人的隐私,所以我在这里警告你,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不然别怪我...”
文森特刻意拉长音调,强调他对萨尔斯的警告是很严肃且正经的。然后他转身朝刚才那支蛮卡密比强盗走的方向走去。
萨尔斯深吸一口气,自嘲地笑了笑,接着跟上了文森特,在他后面问道:“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制定好了计划,我要跟着那支蛮卡密比强盗到他们的营地去。虽然很危险,但对你来说这应该不成问题,而且营地中或许还有你们正朝思暮想的食物和水。”
萨尔斯打了一个响指,“这听起来不错,我们立即出发吧!”
然后他就自顾自地走到了文森特前面,一边跟着没被沙暴吹散的脚印一边哼着小曲儿来打散空气中危险的气氛,文森特在后面一言不发地也跟了上去。
萨尔斯和文森特跟着蛮卡密比强盗在沙漠上留下的足迹小心翼翼地来到一个沙丘盆地上,这里四周虽然没有什么荒漠中特有的植物和动物,而且沙暴依然肆虐着,但是这里却充满着蛮卡密比人身上特有的那股浓重的骚臭味儿,当他们还没走到沙丘上时就已经闻到了。
看来他们来到了一个大型的强盗前哨战前面。
文森特用小型红外线望远镜环顾了一下营地周围,在通向前哨战的主干道上面分布着5个全副武装的蛮卡密比强盗和大大小小简陋的电子仪器,不仅巡逻的强盗会妨碍他们的潜入,而且那些看起来简陋的电子仪器对于没有任何装备的萨尔斯来说也是致命的威胁,凭借文森特一个人是不可能硬闯进去的,即使闯进去了以后,当他面对大量强盗的时候他一个人又能做什么,这可不是在市面上供无知小孩读的英雄故事里,而他也不会是个人主义的英雄人物。所以他们必须制定出另一个潜入到营地里面的计划。
文森特收起望远镜把见到的都告诉给了萨尔斯,“我们必须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既能悄无声息地进入到营地里面,又要能全身而退。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
萨尔斯想了想,他既没有文森特那样齐全的装备,也没有任何的防护措施,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棕色风衣和黑色牛仔裤,以及一把常年没有维护的电磁手枪。这样的装备他可以干嘛呢?
“你看我的装备这么差,应该不能潜入到营地里面去吧,如果被发现了我必死无疑。我看这样,我刚才用肉眼看了看,发现在营地东南边有一处皮帐篷,这种东西现在很难在城市里面看见这种,我认为喜欢那种老古董的只有老一辈的蛮卡密比强盗或者是关押俘虏的地方,你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食物储藏室。”
文森特思考了一下,然后用手指在沙地上画出了一个营地的俯视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够画出战略地图的应该不是普通士兵,萨尔斯暗自佩服文森特的能力。然后文森特略微地在沙地上描绘出了行动路线,“按照你说的我前去皮帐篷寻找食物储藏室的线索,那么你就应该在后方接应并替我断后。这里是能够躲过巡逻强盗的路线,你就照着这条路线走。”
“你怎么知道那些就一定是强盗会经过的地方?”萨尔斯怀疑文森特是想要趁机作乱。
文森特看着萨尔斯沉默了一会儿,“听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般人都会有你的这种反应,这种正常的自我防卫意识固然很好,但是你应该用脑子想想,在沙暴中我一个人潜入强盗营地然后趁机除掉帮我接应的人我会得到什么好处?”
这只不过是萨尔斯装傻让文森特放松对他警惕的一招,不管怎么说萨尔斯好歹以前也是“沙虫猎人”公会的首席行动顾问,这种常识性的东西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恩,听你这么一说也对,不论如何我们还是一条贼船上的人啊。”萨尔斯尴尬地笑了笑。
文森特在距离营地不远处的一块大砂岩后面启动了V.E系统,他黑色的连体紧身衣逐渐的变得透明,在他的衣服上厚厚的笼罩了一层光学迷彩,光学迷彩反射着周围的各种色彩和事物以便使文森特融入到环境当中来蔽自己。
他按照自己计划的那样巧妙地躲过了蛮卡密比强盗的巡逻人员和对他来说够不成任何威胁的电子守卫,悄悄地来到了位于营地东南方的皮帐篷后面。
“喂,喂,我是W,听得见吗?我现在已经到达皮帐篷后面。”文森特对着手上的通讯器小声地说。
“收到。”萨尔斯此刻正蹲在营地西北方向的栅栏后面,他晃了晃手中的便携对讲机,“趁他们还没有搞出什么意外情况之前赶快解决了。”
文森特对萨尔斯的这种口气感到很不舒服,但是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和萨尔斯闹翻脸,毕竟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
“收到,W完毕。你随时做好准备,只要我查出食物储藏室的位置就会立刻向你的对讲机发出干扰信号,那个时候你必须尽快赶到皮帐篷后面来接应我,他们也不是吃素的。”
“知道了。”萨尔斯关闭了对讲机,摆弄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继续蹲在那里等待着文森特的信号。
文森特竖起手指贴在皮帐篷的牛皮表面上,从牛皮表面上对着头顶的位置自上往下地轻轻划了一下,在划的过程中他手指上的黑色胶皮闪出了微弱的蓝光,牛皮轻而易举的就被无声地切开了一条大口子,他侧着身子进到帐篷里面去了。
刚进帐篷,一股恶臭便扑鼻而来,文森特不得不用手挡住鼻子一面自己的呼吸道遭到病菌的感染。环顾了一下四周,帐篷里面七零八落地躺着或者蹲坐着的俘虏们,这些人看样子有的是在旅行途中遭到强盗的袭击,有的是在运货的时候被袭击,或许还有一些因为追求刺激而被逮住的年轻人。
这里的人们可能是因为蛮卡密比强盗对他们进行虐待或者其他什么的而神情涣散,一个二个就像是已经失去希望的活死人一样,毫无生气的在那里一动不动。而在这群活死人当中有一个人与众不同,他有着金黄色的头发,不屈于命运的眼神,虽不算平整却干净的一身白衣服,他正傲然站在这群人当中。
文森特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后小声说:“布里姆长官?”
“啊~原来使文森特,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个金发青年转过身高兴的说。
“我从基地收到了新任务,长官。而且我也很想知道你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还不能死在这种破地方,现在请马上跟我离开这里。”
“我还不能死吗......”
“长官?”
“没事,走吧,估计还有人正迫不及待地等我回去呢。”
对于其他的人,他们不能为他们做什么,因为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放弃了希望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既然他们已经做好觉悟放弃了希望,那么就不能干涉他们的决定。
当布里姆和文森特准备转身从那个小洞溜走的时候,一个蛮卡密比人突然掀开了帐篷的帘子从外面走了进来,看样子他是准备好好“戏弄”一下这些人之后就去睡个好觉,但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那个他最想玩弄的人偶准备逃跑,随即他就立刻掏出腰间挂着的牛角轻轻吹了一声,并且叫喊着文森特他们听不懂的蛮卡密比语向强盗同伴呼着,不一会儿整个营地里便充斥着嘈杂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吼声。
他们在关键时刻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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