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阴冷的洞穴中,石壁上挂着的煤油灯发出亮光。
空气中除了苔藓和泥土的气味以外,还带着一股很特别的气息,很多穷凶极恶的亡命之徒身上都会有类似的气息,就好像你能洗掉粘在双手上的血迹,但你永远也洗不掉伴随着血迹而来的罪恶。
如果说每一分的罪恶气息都是只鬼魂的话,那么这条隧道里弥漫的罪恶气息,浓得简直就像是百鬼夜行。
雷克斯独自走在这条狭长的隧道中,比起洞穴入口处浑然天成如羊脂般温润光滑的岩石,这周围的石壁上都有着明显是人工开凿过的痕迹,凹凸不平的岩石表面锋利得可以轻易划伤手指,就更别说墙壁上挂着的那些煤油灯了,如果地面上再多条锈迹斑斑的铁轨的话,那这里毫无疑问可以说这里就是个废弃的矿坑。
老实说雷克斯非常不喜欢在漆黑的隧道里穿行,大约在七年前他曾经有多类似的经历,而且那次显然是给他留下了相当糟糕的印象,以至于每次经历类似的事情时都会感到很难受,那如同心理创伤一般的往日场景都会在眼前一点点地浮现,宛如一个伴随着你度过了漫长时光的噩梦。
煤油灯不亮的鹅黄色灯光照在隧道壁上,石壁上的一些裂缝处在哗哗的流水,看样子大概是附近的哪条地下河里渗出来的水水质清澈透明,没有一点杂质,而且冰冷刺骨,除了行走时脚下的碎石地面不时发出轻微的声响以外,这里连只耗子的叫声都没有,仿佛整个空间里面似乎就只有他一个活物,唯有煤油灯的灯光能够让人感到一丝的温暖。
但这对于雷克斯而言却有点多余,实际上即便是闭上双眼,雷克斯也能够透过运用听觉和皮肤对空气振动的感应,以普通人根本就无法觉察的动作在洞穴中穿行,就更遑论能够他作为一名擅长刺杀的神枪手,多年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所练就的黑暗视觉,因此周围的灯光也最多只能增加他被敌方发现的几率罢了,不过雷克斯并没有因此将墙壁上的那些煤油灯熄灭,因为这样做结果反而会更加容易被发现。
每走几十米或者在遇到岔路口的时候,雷克斯都会用地上的小石块做一个很不起眼,而且只有他自己和同伴才能够看懂的记号,这是为了其他的团员在经过的时候都能够顺着记号找到他,一路走来雷克斯发现了不止十个隐藏起来的机关,其中有两个布置巧妙的结界甚至让他都觉得有点麻烦,但凭借着对危险的强烈感知和敏锐的听觉,要找到这些机关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虽然全部解除稍微要花点时间罢了。
在走了将近十五分钟后,前方的隧道好像渐渐宽阔起来了,雷克斯来到了一个比起之前的隧道而言相对较大的空间里,四周也都不再是完全的石壁,而是由红色的砖块堆砌而成的墙壁,如果要形容的话大概就是个简陋的大厅。
在这座位于亚格里斯山地下的大厅里,随处可见曾经有人活动过的迹象,雷克斯甚至在角落里发现了半截断掉的刺刀,以及上面沾着灰尘和点点血迹的水手帽,看样子是某个在这里惨遭毒害的商船船员留下的遗物。
“抱歉,我来晚了。”雷克斯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着,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愤怒,因为他知道在这个时候只有冷静的头脑,才能够帮助他顺利完成任务,过多的个人情绪也只会害死自己和同伴。
脚步声从对面的隧道中传来,听声音好像来的人不少。
“分头行动吗?我可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石柱,雷克斯从腰间的枪套中拔出两柄巨大的银色的手枪,那显然是两柄经过特殊改造的手枪,握柄处使用了雕花的乌木镶嵌象牙,展开双翼的炽天使位于握柄的正中,枪身上刻有花体的古罗马尼亚文“悲叹之星”与“荆棘王冠”。
十几秒之后,三十七名各自拿着擅长的兵器与枪枝的空贼,从隧道中鱼贯而出。
“刚刚收到消息,有艘罗马尼亚来的运金船马上要经过附近,那艘船上可是装着满满的黄金啊!要是能抢到的话就可以好好享福了。”一副典型的暴徒语气,说话的空贼是个膀大腰圆的巨汉,浑身布满了疤痕的肌肉看起来分外狰狞,仿佛只要用力那么一下就可以轻松拧断剑齿虎的脖子。
“伙计们都打起精神了!我们现在就要去大干一笔!”旁边的小个子应声。
“好唉!”空贼们兴致勃勃。
如果不在这里阻止的话,恐怕接下来又会有无辜的人遇害。
“听起来不错,不过在那之前,你们得先死一死了。”子弹上膛,在石柱后面静静听着这些对话的雷克斯举起双枪,缓缓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在下一秒转身猛地冲出藏身的地点。
“啪啪啪啪啪啪!”
墙壁上的煤油灯应声而灭,整个大厅瞬间陷入到黑暗中。
森然的杀气在黑暗中绽放。
走在最前面的空贼注意到背后空气中极轻的唿吸声而扭头看去,只看见空气里仿佛有缭乱淡墨色黑影穿过,这时雷克斯以肉眼难见的速度将枪口瞄准对方,惊人的脚力使得两人距离瞬间消失。完全都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子弹就从那名空贼的下巴穿入在贯穿了大脑之后从头顶射出,灼热的子弹在头骨内部爆开,血水和脑浆在空气膨胀的压力作用下四散飞溅。
第一个。
横起左手,那人对面的空贼胸**出血红色的妖艳玫瑰。
第二个。
向一点钟方向踏出六步,双手伸直,扣下扳机。
枪声响起,又有两具尸体应声倒地。
第三个还有第四个,稍微靠近最前面那两人的空贼被一枪毙命。
雷克斯双手开枪,几乎不需要瞄准,强大动能让魔弹枪射出的穿甲弹能够洞穿坚固的掩蔽物,一点五秒的优势和远超人类的反应速度,让他能够在对方没有开枪之前,抢先干掉离自己最近的敌人,只用了不到三秒的时间,之前他在脑海中被标记的三十七个目标就已经抹去了四个。
整个大厅内顿时枪声不断,但灯光的突然熄灭却让空贼们失去了目标。冲入人群之中的雷克斯枪口焰闪灭,瞬间的亮光照亮雷克斯冰雕一般锋利的侧脸,他不断地调整着射击的姿势和角度,以最有效率的方式消灭敌人。
向前踏出三步,转身停下。
左手十点钟方向,右手二点钟方向疾速三连射。
人群最前面的六个人突然向后飞去,把后面几个想开枪的人给压倒在地。
第十个。
双脚用力踏在地面上,利用那股反作用力直扑人群,雷克斯一脚踢向其中一个空贼的胸口,以那个人的身体为踏板,他整个人瞬间腾空跃起。腾空而起的身影像个倒过来放置的十字架,他伸直双手在空中旋转着,手中的双枪不断迸发出耀眼的火花,随着极其有节奏的枪击声,空贼们纷纷被子弹击中。
第二十个,雷克斯在脑海中计算着死掉的敌人数量和弹道轨迹,每一枪就如同经过精密的计算仪器演算过一般,都是毫无悬念的弹无虚发。
在半空中飞舞的身体落入人群的正中央。
因为担心会在黑暗中误伤到同伴,剩下的空贼们谁都不敢随便乱开枪,而是选择彼此互相背对着,警惕地注意黑暗中的任何一丝响动,雷克斯交错的双手在地面上画了个圆,在他周围的每个空贼的膝盖上都有个冒烟的洞,于是在同样的时刻痛苦地弯下腰来,而霍华德已经瞄准他们身后的其他人。
来回反复交叉双臂,前后左右各开了四枪,宛如舞蹈般炫目的动作伴随着血液的花朵降临。
第二十六个。
或许是因为过于恐惧的缘故,有个双手颤抖的空贼对着自己的同伴身前的雷克斯扣下了扳机,紧接着只见雷克斯用膝盖狠狠地撞向眼前弯下腰的空贼的下巴,那个人刹那间就两脚离地飞到空中,作为盾牌挡住了前方六把枪同时射来的子弹,无数的子弹瞬间就把飞到空中的肉体撕碎,还没有落到地上就被轰成一堆飞溅的碎肉。
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左脚的脚后跟踢中尸体握住炼金步枪的右手,顿时就失去了准心的炼金步枪,从枪口迸发出的子弹刚好向着相反的方向飞去,在另一侧人群之中溅起血雨。以自身为中心的雷克斯时而站起时而保持蹲伏的姿势,一面挥舞着手中的魔弹枪,一面转动身体朝四面八方射击,由于开枪移动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如果你能够在黑暗中看见东西的话,就会看间许多双手舞动所留下的幻影。
转身,蹬地,开枪,移动,每一个动作都流畅到无懈可击。
手握双枪的雷克斯,在敌群中舞动起血染的华尔兹,如同在战场上挥舞镰刀的死神。
半分钟之后,硝烟散尽,雷克斯缓缓地站起身,拍了拍落在身上的灰尘,回过头,身后已经没有一个还站着的敌人了。全部三十七个人,都变成了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一如既往地有效率。
“这个地方真让人不舒服。”雷克斯看着满地尸体低语道,随即向另一头的隧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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