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命运这个词。出生、相遇、离别要是都被命运事先决定了,我们为什么要出生呢。富家子、美丽母亲的孩子、兵变饥馑中出生的孩子,这些都可以归结成“命运”的话,神真是既不可理喻又残酷啊。那时起我们就丢失了未来,只不过清楚知道自己必将一事无成罢了。
——《回转企鹅罐》
一切如果要从头说起的话,要从我出生开始,才能够完整的叙述完属于我的故事,一切的故事,或者要从更远开始,从宇宙被建立,远远在我存在之前的事情开始。不过无论是从出生开始还是从终于爆炸形成了宇宙开始,都是我所没有看见的,都是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描述。
而我所知道的世界,看到听到触摸到的世界,我的世界,又是建立在什么之上呢,仅仅从物理构成上来说,一味向前的时间,无限延展的空间,还有决定薛定谔的猫是死是活的因果律,而只用这样的眼光来看的话,一切都会失去意义,痛苦也好快乐也好,仅仅只是用凡人的眼光来体会,才会有所触动,所以说太聪明往往会孤独,如果存在着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神的话,神也一定是孤独的。
有幸的是我只是人而已,拥有在神看来一定是没有意义的情感。从名字开始,我讨厌我的名字。讨厌的不只是我的名字,还有为我取名的父母,甚至是使得父母会这样取名的世界。而终于有一天我不再能忍受被不喜欢的字语所称呼,我给自己取了名字,西。原本只是无意间看到的字母C,无意间就拿来作为自己的名字,用中文来表示的话,就是西。并没有任何意义,最多只是很普通,读起来不那么别扭也没有多好听。但即使是这样的一个字,也足以让我认为可以代替掉我的名字,对我而言没有意义的字符远比被定义了意义的名字更有价值。
不幸的是这个我所给自己取的名字并不能作为我存在这个世界上的符号,在周围人的认识里,我只以也只能以本名存在着。向外大声宣布我的名字是西这样的行为大概会被定义为中二病吧,不,中二病这个词在这个国家并不流行,但一定会被定义为差不多的东西。
反正我所不能决定的事情也远不是只有名字而已,一切的一切从我出生开始就已经决定了。我在这个世界出生,在这个国家出生,在这个家庭出生,然后循着被定义为正确的思想,开始走着被定义为正确的道路,因为把自己的喜好定义为正确,于是在我所生活的世界里,就算是无关痛痒的个人喜好,稍稍与那些把自己定义为拥有绝对正确观念的所谓大人们的喜好有所不同,全都被定义为错误。即使用暴力也好,也一定要改正,因为我是正确的,所以抱着这样的思想那些长辈们,从我小时候开始就一直坚持着严格教育。
而终于有一天我理解了这个世界,在理解这个世界的同时也和过去的自己说了再见。我再也不能只是像小孩子一样在已经定义好一切正确错误的世界观里面生存,但是可惜的是当只有我能够用更高的角度来看这个世界的时候,只是我变成了异类而已。
是在上高中之后的事情了。
我再也受不了仅仅因为喜欢就定义为正确这样的荒唐思维一直掌控着我的世界,是在上高中之后的事情了。
我在中考之后考上了名为南洋中学的高中。在这里,老师定义了什么是作为学生该做的事,并且以此来进行管理运作,通过严格的校规和最大化的削减学习以外的活动,来提升被定义为最重要的升学率。操场一直空着,因为课后除了散步之外的行为之外全都被定义为错误,放学后也不例外,在学校里逗留也被定义为错误,做了什么老师所不喜欢的事,就被定义为错误,头发长了一点,就被定义为错误。而对于老师而言,无论说什么都没问题,无论管什么都没问题,即使是学生的隐私也要通过各种手段知道,因为只要是老师的行为都被定义为正确。
没人给予他们这样的权力,所以他们定义自己拥有这样的权力,而且把这个权力定义为正确。
在这样的压迫下我不再能忍受下去,但也没有立刻改变世界的能力。与同学之间的关系也开始很冷淡,因为讨厌被定义了意义的自己的名字的我,也讨厌了通过这个名字来称呼我的人。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我成为了异类,那些被定义为错误的抗争让我被定义为错误的人。为了保护住自己的所谓正确定义,也或者为了保护住他们的所谓正确的定义,我也好,大家也好,渐渐的疏远了。
与其活在虚伪着的现实里面,不如用自己的世界观重新开始生活下去,不过当没有了那些我已经不能够理解了的快乐,确实变得有些孤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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