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日
文⊙音苒洛
第十章：unknown reality
“妈妈……”
我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我用手撑撑身下。没错，这不是梦，这是现实之中。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是我家。标志性的昏暗的灯光，错不了了。
“戴亚。”
我听见父亲的声音仿佛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呼唤着我，但是其实父亲似乎就在我的床边坐着，抽着冷烟。
“戴亚，你又干什么好事去了？！”父亲见我醒了，嗖地站起来。
“关你什么事？”我冷漠地看着他那张丑恶的脸。
“你知不知道你触犯了大忌？！你违背了神的旨意！这是大罪啊！你知道我这两天找了多少人才把你的罪行隐瞒过去的么？！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父亲满脸通红。
“你和我说母亲的事情不就是为了让我去救她么。”我淡淡地说。
父亲拍了拍头，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这蠢货！我的继承者怎么是一个这么蠢的人？！”父亲暴跳如雷一般。
我沉默不语，因为我已经没有精力去搭理一个这样疯狂的人了。
不过从这疯子的话中可以看出，我至少沉睡了两天了。
日曜……日曜他怎么样了呢？！
“还有，你这蠢货！给我离那小子远点！那小子是使者！”
使者？
那是什么呢？
我很想劝劝父亲别说梦话了什么的。
“你……你这蠢货，你是继承者，不能和使者有这么深厚的感情！”父亲背过身去，仿佛已经撒完气了。
我不理会父亲，想要从床上下来。因为我的阳光此时此刻，大概在等着我吧。
我无视那个疯子父亲，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衣服便跑了出去。
日曜，日曜在等着我！
不过，我们已经在梦中见过面。我们一直一直都在一起呢。
外面阳光非常好，既不像夏日那般炙热，也不像冬日那般淡漠。秋日的阳光，真的很舒服。现在大概是上午吧。
我走进我们永久的花园，看见日曜坐在我之前坐着的那个石头上。
秋风吹过他的头发，石头上面枯黄的常青藤投下斑驳的影。此时此刻，那番景象显得迷人又静谧。甚至让人不敢去打扰一般。
“日曜。”我走上前去，“我回来了。”
他转过头。
“啊……戴亚……”
他那样灿烂地笑着，那样的笑容，仿佛可以使常青藤恢复生机。
“我非常想你哦。”
“我也是呢！但是我，我做梦梦见你了哟。”
“哈哈，梦见我干什么呢？”
“没，没什么啦。”我扭扭捏捏地说。
“戴亚竟然害羞了。”日曜笑着站起来抱住我，“戴亚，我真的很担心你。”
“我也是呢，日曜。”
“对不起，戴亚，我……”
“什么嘛，日曜不要这样说啦。我已经很满足了。日曜没受伤吧。”
“当然没有，他们怎么敢伤我呢？只是把我关了几天又放回来啦。倒是你戴亚，没出什么事情吧——”
“没有啦，只是……”
“只是什么？”
“父亲，还有抓我那个人都说你是什么使者，到底怎么回事呢？”我好奇地歪歪头。
“啊……”日曜呆滞了一秒钟，然后又换上灿烂的笑容，“没什么呢。”
“总感觉日曜怪怪的呢。”
因为，日曜，你刚才那一秒的笑容，是如此的悲伤。
“我没有啊。戴亚又想多了吧。”你仍然是那样悲伤地笑着。
“啊……抱歉。那么日曜，咱们去哪里呢？”
“去一个充满现实，戴亚没有去过的地方。”
“……”
这个定语，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至少让我感觉，真的很可怕。
充满现实之地——
“好，我们走吧。”有些故作平静地，我回答。
我们经过了祭台山，向它的对面走去。我看着那被松树覆盖的祭台山，感觉非常怀念，又有些畏惧。仿佛那件事发生在昨天。
“呐，戴亚，有一件事情，已经是确定了的。”日曜转过头，笑着。
“什么呢？”
“我——我会一辈子在你身边的！”
“啊——日曜，日曜大笨蛋！”我故意转过头去。
“啊呀，戴亚害羞啦，戴亚害羞好可爱！”日曜笑着捏着我的脸。
不是啦，日曜……
因为你说那句话的时候，为什么看起来那么悲伤呢？
为什么，明明是笑着的，却连我都能感觉到悲伤的气息呢。
你还在笑呢，日曜。
你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么？
为什么，要独自承受这份如此巨大，想要抑制都做不到的悲伤呢？
正在我想要问个清楚的时候，日曜突然说：“我们到了呢。”
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被各种奇奇怪怪雕像包围的一个石台。是一个很破旧的石台了，而且对于我来说用途不明。但令人战栗的是，台子上有人类血液的痕迹，已经干燥的发黑，是古老的痕迹了。
“呐，日耀，这是什么呢。”我有些害怕的躲到日曜身后，但是又禁不住好奇地问。
“那叫祭台哦，是向神送祭品的运输器。”日曜依然笑着，温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也许未来有一天，你会一直和他在一起吧。”
“什么啊日曜，你在胡说什么呢？”我慌张地拽住日曜的衣角，“不要啦，他冷冰冰的，我想和你在一起，你比他温暖的多。”
“未来有一天，我也会躺在这个冰冷的台子上，我的身体也会任神玩弄，我的骨头也会出现在阿波罗的脖子上。这是一开始就注定了的。”日曜悲伤地笑着。
“你说什么呢，日耀？”我心中浮现出巨大的恐惧感。
“不……没什么，”他依旧笑着，“还有时间呢，我会一直与你在一起的。”
“嗯……”我淡淡的嗯了一声。
日曜，你在独自承担着什么呢？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他们囚禁你的那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戴亚，我刚刚才知道，我是他们捡来的哦。我的母亲不是我真正的母亲。大家都是傀儡罢了。”
“咦？”我有些说不出话来。
“我是将会成为神的使者的人哦，这是已经决定的了。”他依旧在悲伤地笑着。
“日耀，我不能理解你的意思……”
“也许戴亚每次都不能理解呢，不过这样更好，这样的戴亚，真的很可爱。但是我忍不住要说出来了。没关系的戴亚，不要多想。我会保护你一辈子，不管你可不可以微笑。”
“谢谢你，日耀。”但是你为什么，比平时多了如此多的悲伤呢？
他的灿烂的微笑在逆光中闪耀着，我看不清，但是那种温暖的感觉却萦绕在心。我背对着祭台。前面就是那张笑脸。
“戴亚，你有没有感觉，那个祭台很讨人厌呢？”
“感觉，很可怕。”
“是吗……戴亚应该多来几次，战胜这种心理才好呢。”
“为什么？不喜欢的话不来不就好了？！”
“如果真的可以那样，那就太好了。”
“什么意思呢？”我颤抖着问日曜。
“没什么啦，毕竟——戴亚是——”日曜突然停住了，“咱们回去吧。”
我沉默不语，任日曜把我拉离祭台。
我们走在回去的路上。不知为何变得沉重的心情终于恢复了些。
“呐，日曜，”我悄悄对日曜说，“告诉你一个秘密哟。”
日曜笑着看着我，“什么秘密呢？”
“那个，如果有一天我学会了微笑，我第一个笑给你看！”
“啊，太好了戴亚，我真是太荣幸啦！”日曜灿烂地笑了。
终于，又变回那个温暖的我们了。
我们手拉着手，背后是中午的秋日。很暖很暖。秋风带着几片叶子吹来。这个时节，大概很多地方都丰收了呢。大家似乎都很有精神的样子，都在自己的职位上忙活着。一路上，小贩的吆喝和农民的对话交织成曲。
“报纸啦！最新的瑞拜戴斯时报！一元一份！”一个小贩在吆喝着。
日曜突然拉着我跑到了那小贩面前。
“给我一份！”日曜递去一元钱。
“好！给你！”小贩收下钱，继续吆喝着。
日曜打开报纸，在那一瞬间我瞄到了几个字，突然，我也明白了。
“大祭司夫人的处决现场——火刑。”
妈妈……
我悲伤地低下了头。
“对不起……戴亚……”日曜抚摸着我的头，用低落又自责的语气道着歉。
“没什么对不起的呢。如果没有日曜，我大概连母亲的一面都见不到了。”
也做不到那么幸福的梦了。
“所以说，谢谢你，日曜。”
——如果没有你，一切就不会开始了。
我紧紧地抱着日曜。
——如果你没有如此悲伤，如果一切都没有结束，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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