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校园,充满刺眼的阳光,腾腾的热气似乎要熔化校园里的一草一木。夏蝉禁不住闷热,持续鸣叫,就像在进行求雨仪式。
我们三人穿过走廊,来到了教务室。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丽娟问道。
“还要说明吗?”
我走在前面,冷冷地反问道。
“我们有谁会知道你在想什么?”
丽娟不仅烦人,有时还会犯傻。
“哎!我们直接去拿成绩和通知书。”
“哈?但是我们还不知道是否考上。这样直接去,万一没考上该如何是好?”
我当然会非常高兴啦,因为不用在高中听到你的声音。
“那种事不必担心,”我继续说道,“放在中庭中的公告板,并不是我们需要看的,考不考得上,我们都心里有数吧!”
“你说得我们一定会被录取似的。”丽娟说道。
“虽然我相信依云同学的说法,但是去拿结果的人也一定很多,这不是一样要等待和拥挤吗?”用强接着说道。
“哼!对于我们来说,这种是不会发生。因为海原中学是这里数一数二的学校,敢报考的人不多,考得到的人就更少了。”
我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竟然如此狂妄地做出了判断,或许是马用强的缘故——只要一听到他说话,心里就觉得不愉快。
丽娟和用强似乎不太信任我,都露出一脸怀疑的表情。
我们来到二楼的一间办公室,这里是负责发放海原中学录取通知的办公室。丽娟敲了敲门,接着打开办公室的木门。
果然,正如我所想的一样,办公室里没有其他学生,只有一个头发有些斑白的女士坐在一边的办公桌上,她周围放着几个纸箱。
“啊!是董老师!”丽娟不禁叫了出声来。
“哦,是你们呀!”
那位女士立即把视线移向门口方向,面露微笑,和蔼可亲。
那位女老师姓董,是丽娟和我的班主任。
“快进来坐坐,别一直站着。”
董老师热情地招呼她的学生,我们便马上围着办公桌坐下。
“说起来,这里确实是班主任的办公室,难怪刚才有种熟悉的感觉。”丽娟说道。
“怎么啦?放了假,连老师在哪里都忘了?”董老师笑道。
“对不起.......”
“小事小事。话说回来,这位是?”
董老师用手指了指坐在丽娟旁边的马用强。
“啊!真不好意思,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马用强,是三班的学生,也是依云同学的挚友。”
“‘也是’之后的内容,请老师不要相信。”我连眼睛都不眨,便否定他的话。
“哈哈哈!蓝依云还是这样不直率。”董老师说道。
丽娟和用强都大笑起来,而我则很无助地打着哈欠。
“你们都来这里,说明你们都知道自己的成绩了吧?”董老师接着说道。
“不知道......”“知道.......”
丽娟和我同时应答,但是她的是否定回答,我的是肯定。董老师和用强不解地四眼对望,而丽娟则用锐利的眼睛斜视着我,我知道她在责怪我。我不敢正视她,马上侧过头,眼睛变得闪闪缩缩。
“唔哈哈......看来蓝依云不仅不直率,还满口谎言呢!”
董老师的语气平稳,可以听得出她对我的不诚实并没有责怪之意。
“都怪这个人,小小的麻烦都受不了,整天就会想些歪理。”丽娟嘟着嘴说道。
“这点我非常同意,这次一定又是你的杰作吧?”
“杰作的话,不敢当,不过,从刚才老师的各种神情和语言,我确定我的推断。”
“哈?你还想逞强?”丽娟反问道。
“不,我说真的。”
这时,董老师已经拿出了两张表格,一张是七班各个同学的成绩与排名,另一张是被海原中学录取的名单。老师把七班的成绩单给了丽娟,另一张给了用强,最后微微对我一笑。
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只好也轻轻地笑了笑。
“呀?怎会这样?他,他竟然排第一啦?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丽娟看着成绩单,忽然大叫起来。
“嗯!我也有些难以置信。”董老师回应道。
“为什么这样说呢?”用强问道。
“他这个人虽然是优等班的学生,但是他平时的成绩都不太好,一般的排名都在中等左右,现在竟然排到第一了,那不是太奇怪了吗?”
“这样说来,的确不简单。”
三人用几乎逼供的眼神注视着我。我大概猜到他们所怀疑的事情了,或许那种结果确实会让他们出乎意料,但我觉得没什么。
我依然从容不迫地坐在老师对面,一点惊慌紧张的神态都没有,不紧不慢地说道:
“嘛.......那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不,退一万步都不可能想到。”三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就这样,四人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度过了一个小时.......
“已经这个时间啦!我们都应该回去了。”丽娟看看手表,说道。
用强已经站起来,离开了座位;丽娟跟老师道别几句后,带上录取通知后也向门口走去。这时,我才慢慢打开录取通知书,缓缓站起来。
“如何?这个通知书满意吗?”董老师问道。
“嗯…….大概在上面签名的人需要好好练练书法了。”
“哈哈哈!真是有趣的少年。”
我合上通知书,然后把它放到单肩包里。
我环视了一下班主任周围的纸箱,接着问道:“老师,您要换办公室吗?”
“咦?啊!不是不是,我呀,也到了退休的年龄啦,该退位让贤了。”
“原来如此。”
我回答得异常平静。
“什么‘原来如此’,你不可以表现得激动一点吗?”
丽娟不知何时从后面一掌拍向我的后脑。
我斜视了她一眼,但她毫不在意。
“老师,您真的要退休吗?我们都舍不得您。”丽娟接着说。
“是的,我不会再出现在校园里,也不会再站到课室的讲台上。”
“怎会.......”
“也不至于如此难过吧?虽然我离开了讲台,但我依久是你们的老师,会一直默默看着你们以后的学习哦,所以,你们千万别放松哦!”
“是!”三人异口同声地作出承诺。
丽娟最终没能忍着眼泪,转过身来小声哭泣,用强走到丽娟身边,递给了她一张纸巾。我默默看着老师两鬓的斑白,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董老师感觉到我的目光,也把视线移向我。
我知道她在注视着我的眼睛,那种慈祥而温暖的眼神,跟平时上课时注视大家的眼神是一样的,当时并没有特别的感觉,认为很平常;然而,现在我的心竟不禁一颤——一种莫名的难过感在身体里涌动着。
为什么?只是很平常很熟悉的眼神,为什么却如此让人不舍与失望?
我不知道董老师这时的心情,但我认为她应该感受到了学生们对自己的爱和不舍。
董老师的眼睛不知不觉地泛起泪光,但依然保持着微笑……..
“老师,祝您一生幸福!”我说道。
“谢谢.......”
说完,我便想转身离去,但董老师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叫停我:“等、等等,我有些东西送给你,或许……你才是真正需要它的人吧……”
“呃?”
还未等我回过神来,董老师已经从抽屉中取出三本封面颜色不同的书,并递给了我。
“这是.......”
“拿着!这三本笔记本是很多年前朋友送给我的。她告诉我应该把生命中重要的事、开心难忘的事和伤心悲痛的事都记录下来,这样就可以得到幸福。当时我想这是个不错的想法,所以接受了她的笔记本。开始时,我也真的写了几页,但后来由于工作太忙,渐渐地就忘记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要。”
“你说什么啦?只是普通的笔记本,上面也没写多少……”
她叹了叹气,接着说道:
“如果幸福可以用这种方式积累和传承,那么我也想在我还是老师的时候,将它交到合适的人的手上。”
“老师.......您认为我合适?”
“我也说不清,只是像有一种预感一样吧.......”
董老师若有所思的看着天花板,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
不再说什么,我伸出双手,接过那三本笔记本。
这时,我看到了其中一本笔记本的封面,封面上没有任何图案,是纯色薄皮封面。在正中部靠上的位置,用艺术字写着两个英文单词——BREATHING NOTE。
“breathing note........呼吸的笔记?”
就在我说出笔记的名字时,一道白光闪耀在我的眼前,接着无数影像快速地进入我的双眼。我惊讶不已,不知应作出何种反应;只觉查到瞳孔睁得大大的,豆大的冷汗不断从自己的脸颊滑下,而且口中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那是,那是.........”
那究竟是什么?
即使面对一具尸体,我也未曾面露惧色……
那到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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