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量子计算机出现以前，二十世纪的九十年代，面对着摩尔定律的威压，如何提高超级计算机的性能是摆在科学界面前的头疼的问题。
“我们的技术已经停滞不前了，是不是预示着某种真相，物理学的存在与否本身就是值得质疑的事情，那些科学家花着我们纳税人那么多钱，他们却在不知羞耻的胡吃海塞，这样的混蛋，难道不该切腹谢罪吗？”黎明躺在凌乱的床上听到这些泛泛之谈就想吐。
一群无知的家伙，什么话题都能拿来当赚钱的理由，真是足够混蛋啊。
毕竟，钱是一个大问题，黎明来东京读研究生，发现这里和国内有很大不同，毕竟刚刚开始经济转型，面对已经成熟的经济体系多少有一点小巫见大巫的感觉，不过东京给黎明带来的第一印象是……
有钱，很有钱……
而且所有人都在纸醉金迷，黎明就多次见有人直接把黄金压成金箔打成粉服下去，股票像瓶子里放出的魔鬼一样嚣张跋扈，房价呈指数函数上升，东京人豪迈的宣称只要他们愿意他们可以买下美国，科学？科学能立刻变成钞票吗？如果不能，那为什么还要建粒子加速器呢？
浪费钱财！
黎明才不管那些，那位学长的人脑量子化的实验构想在互联网上的科学论坛掀起了轩然大波，他们就是为了分析人脑活动才来到东京的，寻找能够分析神经元庞大的化学反应的计算机，可惜，这种计算机现在依然没有，甚至有的计算机专家直言，如果没有量子计算机的参与，这种构想永远是天方夜谭。量子计算机也要率先给做粒子物理的研究团队使用，你们一群菜鸟哪凉快那呆着去。
可是量子计算机什么时候能出现呢？黎明不知道，反正他们几个人的研究生生涯就是和这个项目死磕，拿不出成果就没法毕业，提出这个构想的学长冷笑一声，那咱们就把摩尔定律压榨到极致，一台计算机负责一个神经元或神经元组织，像泥瓦匠一样砌出了第一代的神经元计算机，这台大家伙占据了计算机楼的一半空间，结果这时候物理学院的负责人又像哈巴狗一样跑了过来，就差尾巴变成螺旋桨升天了。
黎明打了个哈欠，穿上大衣往实验室赶去，冷死了，东京的冬天太冷了，雪花一片一片地往下落，无所谓，已经平安夜了，再过一个月自己就能回国了，回家啊，回家的感觉总是好的。
“啊，学长！”稻川真纪看到黎明大晚上地赶回实验室又惊又喜，“你来了。”
“嗯，我来替班，咱们的实验时间紧任务重，CPU时间分给他们一半就是一半，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变，我去镇场子去。”黎明眨眨眼，“对了，学长他们……”
“嘘……”稻川真纪说，“学长好像打电话吵了一架，正生闷气呢。”
“吵架？”黎明有些不解，一步一步上楼，然后就听到了高明愤怒的声音。
“我说了，那是我的计算机，你们居然利用他算命？你们也配叫学者？够了，够了够了，我退学，行了吧，这些烂摊子你们来处理吧，你们这些混蛋，博士论文我会写完的，但我拒绝你们的学位证书？哦，你威胁我在科学界干不下去？老子从理从文了！滚蛋！”
“怎么了，怎么火气这么大？”黎明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怎么回事？”
“刚刚我对咱们的计算机进行重启自检，你猜我发现了什么？”高明苦笑，“另外设计的程序，物理学院的那些混蛋用我们的计算机的一半的CPU时间根本不是为了他们的粒子实验，是在进行宇宙模拟。”
“宇宙模拟？这不是笑话吗？现在的科学可以预言今天的天气，又怎么能预言明年的天气呢？还宇宙模拟，他们连宇宙的边界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
“这些日本人根本从来都没有看得起我们。”高明很沮丧，“是的，那些混蛋从来没有反省过自己的错误，他们表面上谦卑，骨子里却依然保持着傲慢，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会屈服，呵呵呵呵，呵呵呵呵，福山裕史都做不到的事情，他们以为他们能做到。”
高明心烦意乱，那些物理学院的混蛋拿权威压他，那是压不住他的，心烦意乱的他从衣兜里取出一支香烟自顾自抽了起来，烟雾开始徐徐上升。
“学弟，你的硕士论文要完工了吗？我记得上回你和我说你今年要毕业答辩？”
“嗯，是这样。”
“那然后呢，你要去那里继续我们的事业？那里都行，除了东京。我对这里充满了失望。”高明惆怅不已，“我会尽快拿下我的博士论文，然后回国。”
“嗯，回国，然后呢？”
“再去考法学硕士，我本科时就辅修了法学学位，我不干了，博士论文和学位是我对东大的侮辱，万恶的稻川学派，吃人的狼，哼！”
“考法学硕士？然后呢？”
“青青打算单干，我想着要不搭伙什么的，算了，不考虑这些，总之啊，物理学是我的半条命，但是这些学阀把我的半条命弄丢了，虽然我伤不了他们一根毫毛，但不代表我不会愤怒。”高明把烟头从屋外丢了出去。
“我要对东京说‘さようなら’（再见）了，这里不会让我快乐，只会让我痛苦。”高明说，“但是，学弟，我那半条命的灵魂可就在你这里了，去别的地方，把我的设想继续下去。”
“学长，你……”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罢了，东京这个伤心的地方，我这辈子再也不会来了。”高明穿上大衣，“好冷啊，我们也要对这座城市做告别了，我不祝愿它继续繁荣，我也看到了它衰败的征兆，我内心的恶魔告诉我，这里不会有什么希望了。”
黎明看着惆怅的青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一年后，东京的泡沫破灭了，那些吞下金粉的恨不得把自己的胃翻出来去找金子，天台上时不时上演空中飞人，股票一落千丈，一切的一切都回到了那个衰败的时代，似乎繁华从来都不存在，但是霓虹灯依然存在，在这虚伪的繁华下，人们失去了很多，但是对于高明来说，这些都无所谓了，黎明则是远赴欧洲寻找新的计算机，东京就这么人走茶凉，逐渐被那些人遗忘了……
直到二十多年后的一天，羽田机场来了一位年轻人。
“怎么样，黎子瞻，这里就是东京，繁华吧！”
“还行吧，和我想象的差不多，我们走吧，稻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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