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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拜特山西坡的一棵灌木丛里,狛斯和诺夏拿着望远镜四处观察,不时交流着什么。

这片山坡视野很好,从这里几乎可以看到丘田港全貌。丘田港作为诺尔瓦的外港,承担着重要的海运职责,尤其是负责把大型货物运往狮子口这个战略要点,因此修建规模很大。为运输方便,港口南、北、东各开一扇大门,全都配有哨塔、地堡和大功率探照灯,其他地方都有高墙包围。西边是出海口,岸边有海防炮和高射炮,出海口倒是停着几艘船,那就是现在狛斯绞尽脑汁寤寐思服的梦中情人了。

狛斯和诺夏已经在这里趴了一天一夜了。狛斯的军服,贴近泥土的部分已经湿透了,这里的地面返潮很厉害,夜晚能渗出许多露水,估计诺夏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两人终于摸清了守卫的布置方位,行动模式和换班时间,现在正试图找出一条可以潜入的路线。小队其他成员则分散在拜特山各处,自己寻找可以充饥的东西。毕竟粮食只带了一天的量,现在早就吃完了,弹药也所剩无几,这也说明,狛斯两人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过了。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敌人似乎不知道他们上了山,追兵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想先说一说我的分析。”狛斯率先开口,“首先三个大门,绝对不能强攻。正面进入需要对口令,我们也没有伪装,所以也没办法智取。”

诺夏点点头,表示同意。狛斯继续说:

“港口围墙上部铁网目测Q235钢材质,很坚固,上边停过野鸟,并没有通电。围墙不算高,但很厚,很难爆破,只能用攀爬索进入。但问题是围墙有两层,而且外部围墙中间设有警卫岗,可能需要你来支援。你还有多少弹药?”

“绝对够用。”

“亚音速弹药呢?”

“五颗。之前在诺尔瓦哨卡用了很多。”

“五颗也够了。外侧围墙的警卫岗只有一个警卫,你能不能在小队进入之前把他狙杀掉。”

“用亚音速弹的话……这种亚音速弹下坠很厉害,而且有些横向上的随机位移,在这种距离上,我怕……”诺夏的表情明显有些犯难。

“你就直说,大概多大把握?”

“不下雨的话,也只有五成。”

“一开始就在赌五成概率……”狛斯撇撇嘴。好不容易到了这里,这种赌徒行为他可不想干。

“那我们就干脆点,从墙外海面上游到停船位置,直接偷船逃跑。”

“那里也是有守卫巡逻的,交班都是在岗上,还有一大排路灯。”

“不,那些路灯只能照亮港口的路,船位置比较低,不太能照到。”

“不会被哨塔看到吗?”

“码头铺了一排和船对接的木板,你看到了吧。那下边多半是空的,从那下边走,运气好的话或许能通过。”

“这样的话,我留在这里给你们提供信息和狙击支援。”

狛斯抬头看了诺夏一眼,干脆地否决了她的提案:

“你和他们一起走。”

“总得有一双天上的眼睛保证视野,必须有一个人留下来的。”

“那为什么不能是我。”狛斯平静地说,好像没意识到这背后意味着什么似的。

“啊?”

诺夏惊讶地叫出声来,随即连连摇头:

“不行不行,你可是我们的队长,大家还需要你指挥呢。”

“我就在这里指挥,这里视野更好。”

“你狙击枪用得没我好。”

“我不需要狙击支援。”

诺夏没办法了。作为狛斯的副官,她很清楚狛斯固执的性格,肯定从一开始他就在打这个主意。

每次狛斯都是这样,一点队长的自觉都没有。害得她总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给他做掩护。

她不是善于表达的人,所以狛斯才会我行我素,是时候改变一下了。想到这,她不假思索地说:

“那我和你一起留下。”

“啊?”

现在轮到狛斯惊讶了。记忆里诺夏不是这样的性格。

“你又没必要留下。”

“是的,但我就是想留下。”

“你不能无理取闹。”狛斯眉头一皱。

“是你先无理取闹的。”

“我?”

“只许你对别人好,不许别人对你好,这不是无理取闹是什么?”诺夏寸步不让,甚至越说越激动,“你知不知道你每次以身犯险的时候,我——和大家有多担心你?”

狛斯忽然想起来李博通临别时送自己的话。的确,每次遇到危险,狛斯都会主动带头冲锋,但这不只是温柔的问题,更因为狛斯觉着没有别人能比自己做得更好,才会亲自上阵的。况且自己失去了多少优秀的战友,作为指挥官,自己真的有面对失败的勇气吗?替别人承担失败,又算不算一种无聊的自我救赎?现在看来,这可能更像是一种借口和掩饰。或许自己真的存在性格上的弱点,真的不适合当一名军人吧。

“我明白了。”

狛斯抬起头,冲着诺夏笑笑。诺夏反倒被吓了一跳,慌忙用手拨弄起刘海来,支支吾吾地说:

“你,你,你明白什么了。反正,总之,我就是要留下来!”

“好好好,你留下来,咱俩再想咱俩的办法。”

丝毫没有明白任何东西的狛斯无视了诺夏的小动作,低头调试起无线电来。

他把无线电打开,清清嗓子,发出了最后的集合指令:

“全组注意,A2集合点集结,交代一下作战计划。”

想了想,又补上一句:

“那什么,带点吃的给我们,这也是命令。”

诺夏在旁边偷偷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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