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站了,到站了,准备下车了啊!”
行驶着的大巴车厢内,响起了大巴驾驶员中气十足的喝声,车座中排的靠窗座位上,看起来在闭目小憩的少女像是被惊醒一般,悠悠地睁开了双眼,然而少女睁开的双眸中却没有初醒之人的茫然,若是有人敢于直视少女的眼睛,定会被那死气沉沉的、看不出情感的黑色眸子所震慑无语。
那是当然,毕竟那只是一对用于伪装的美瞳罢了... ...
... ...好冷,好尬。
—
“果然还是没法直接进市中心吗?”珩尪看着窗外大巴逐渐驶入的车站闸口,在心中叹道,“那什么禁碳令真是麻烦呢。”
得亏申城市在前几年出台并践行至今的市中心禁碳令,现在所有碳排放量超标的交通工具都无法进入市中心,更别提珩尪座下这辆一路上以嘎吱声和喷气音大张旗鼓地炫耀着它那大排量油缸的长途大巴了。
刹车片的摩擦声沉闷而冗长,在被充当休息室的平房和围墙围成的停车坪内,大巴在短暂滑行后恰到好处地停入了整齐划分的停车区域内。气动阀门特有的漏气声中,大巴的车门开启,宣告着终点站的抵达。
珩尪随着稀疏的队伍走下车门。少女双脚站定于粗水泥浇筑成地面上,将手放在眼上作檐,四下张望了一阵。
随着乘客的下车,终点站外的各色载客司机们开始了拉客的战争。这也难怪,从这个终点站起始,无论是要前往郊外还是市区内的特定地点都不可避免的需要可靠的交通工具的协助,站点外的司机们以盯着肥美羔羊般的眼神紧盯着站内潜在的客户们,争先恐后地试图把握财富密码。
“去市里吗,两人专车,两百包送!”
“鹿林森林公园、深地公墓、波水湖,城外拉人,价格好说!”
“各位老板,我这里有十个位,一百上车,客满就走啊!”
像是报菜名似的,各有特色的吆喝声从入口铁门和旁边的护栏外传来,几乎要让人为之犯难了。
供人通行的电动卷门慢条斯理地挪开了通行的道路,乘客们陆陆续续地移步到了站点外和司机们碰了头,有些人直接谈妥了地点和价钱上了车,有而些人则还在面红耳赤地讲价。混迹在乘客们中的珩尪循着刚刚听到的一个声音找到了一辆白色的比亚迪和正倚靠在车头自顾自地抽着烟的车主跟前。司机注意到有人到来后,立马掐了烟头,带着点谄媚地搓着手嘿嘿笑着迎上了珩尪。
“小老板要去哪?我这车可是新车,坐着舒服,绝对物超所值... ...”
“你刚才说过两百可以拉到市里是吧?我给你三百,能不能不等人拼车直接走?我挺急的。”
没等司机自夸完珩尪便打断了他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司机闻言后,稍稍迟疑了一下,随后便是满口答应。
“啊... ...成,成,那就按小老板的意思吧,还没请问小老板要去哪?”
“齐路塔。”
“好嘞!”
—
“小老板,您这急匆匆要去那科学家的地儿干啥呢?”
操作着方向盘的司机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路,一边没话找话似地询问着珩尪的目的。比亚迪在车流如梭的宽敞国道上飞驰着,这路面上有着不比乘坐长途大巴时的热闹。
“啊,不瞒您说,我这是要去赶研究中心的最后一趟游客参观呢,在晚一点就来不及,真是不好意思。”珩尪微笑着注视着车内后视镜上司机不时瞟来的审视眼神,毫不迟疑地礼貌对答着。
“啊,还有这么一回事来着,哟你看我这脑子,我女儿她们小学还组织过一次去那里玩的活动呢... ...”司机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笑道。
“看您这年纪得有十七八岁了吧,考大学了吗?”
“其实我这趟去参观学习就是为了给我学的专业的实践论文找素材呢,我们老师特别指明了几所有不错实验室的研究所让我们选择,然后我就就近选了那里了。”珩尪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看她那带着七分困扰和三分无奈的笑容,任谁也无法猜出她其实是个已经“死亡”的高中生。
司机闻言深以为然。“大学生也不容易哇,像我我邻居家那谁... ...”
说着说着,司机便打开了话闸子,跟女孩话起了家常,而少女面对司机的说笑或询问,也是对答如流,字字句句有礼有节恰到好处,俨然是一个合格的捧哏,少女的谈吐之流畅老成几乎让上了年纪的大叔忘记了与自己聊天的是一个比自己小了足有三十岁、本应青涩腼腆的少女。
话语无限,但路途苦短,一路畅通无阻的比亚迪很快便恋恋不舍地停下了它奔驰的轮履。
“小老板,到了,这儿就是齐路塔了。”
接过了珩尪递来的钞票后,看起来仍意犹未尽的大叔亲切地向准备下车的珩尪递去一张颜色鲜艳的卡片。
“喏,姑娘,收着吧,这是叔叔我的名片,如果你还要坐车的话可以打上面的电话给我,你们学生也不容易,叔叔我给你优惠价!”
珩尪接过司机的名片,瞥了一眼做工配色粗糙的自制卡片上印着的王姓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后,“感激”地答谢道:“谢谢叔叔,帮大忙了,以后有需要一定找您!”
目送着比亚迪鸣着喇叭在闹市区中慢腾腾地挪移而去直至消失无踪,珩尪叹了口气。就这将近一小时的车程中,珩尪有幸聆听了大叔邻家长子高考失利北上求学的艰苦经历和他仍在读小学的女儿平日里在学校里发生的无关大雅的趣事糗事,而她也成功地在大叔心目中塑造了一个家住西南山区、不远万里来到申城读书、平日里勤工俭学维持学习开支的乖乖女形象,并让大叔表示“一定要让我家那丫头好好向你学习”的愿望。
扯淡呐... ...自己现在可算是跨国逃犯啊。
珩尪摇了摇头,往上拉了拉脸上的口罩,把司机名片随手塞进裤袋里后便将视线投向自己面前那高耸入云的塔状建筑物。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申城生物医药研究中心的所在地。
经过繁琐的一路,她终于从陈旧的城北来到了身为申城最繁荣地段的申城内城区,来到了这座建筑的脚下。
“申城齐路塔。”
“楼高385米,最高楼层达72层,作为FTR申城支部的申城生物医药研究中心的研发部门、宣传部门、试验部门乃至于相关武力部门都分布在这栋楼,且主要以FTR六部门的基础科研部为主要力量... ...”珩尪黑色的美瞳中倒映着驻扎有FTR之高塔的那由玻璃幕墙构成外壳的流线型塔身和尖顶,心中回想着自己从何常青给予档案中关于这栋申城市地标性建筑物的相关信息。“还是要靠自己呢,关于具细节的信息。”
虽然何常青给荀子衿的情报可谓是巨细靡遗,小到楼体电力分布图块和管理层人员信息、大到研究中心具体部门楼层分布乃至于楼体外墙采用钢化玻璃材质都有所记述,但若是要在此地掩人耳并行之有效地进行活动还是得先获取一些变数较大的小情报。
毕竟凡事决定成败的关键往往在于变数和细节。
更不用说如今她要以一人之力颠覆这座象征着FTR在申城权力地位的科技巴别塔。
是的,珩尪与何常青那所谓的约定与计划,便是在Center合作者远在千里之外的佯攻协助的前提之下,借由何常青的情报和珩尪之手逐一拔除或削弱FTR在中原国各支部的力量,刺伤FTR在中原国的耳目和爪牙以另辟蹊径达成保护身在中原国的荀子衿的目的。也许这会引起FTR对中原国加倍的关注和警觉,使她们两人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但一味的奔逃求生只会使她们在这场与世界第一大组织的缠斗中落入完全的被动,使追猎者愈发从容地收紧渔网。
因此,在珩尪看来,既然冲突已无法避免,那不如让她们来掌握主动。在狩猎中,持猎枪的一方总是要更加从容和远视,而猎物往往只能在枪声中受惊奔命,最后只能在残酷的戏弄中耗尽体力后被击杀擒获。
虽然相较起何常青保守的潜逃策略,珩尪的思维要显得更加的疯狂和充满变数,因为哪有弱小且落单的绵羊敢于给予已然包围它的狼群以搏杀呢?但何常青的想法却忽略了最为关键的一点——被FTR 通缉的两人可不是什么孱弱的小绵羊。如果珩尪愿意,现在的她可以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捕食者。
当被狼群包围的亦非善类时,一切便另当别论了。
—
少女不再驻足原地,抬脚开始了她接下来的路途。
就算是死,也不要再难看地逃跑了。珩尪左手拉了拉兜帽,握紧了藏在卫衣口袋中的右手,口罩上方露出眼眸中满是阴翳。
珩尪从随身的包中取出了一张布满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和图片的复印纸,漠然地读取着其中的内容。
这赫然正是一份打印着如今申城生物医药研究中心关键人员身份信息的图纸。
“首先,就从你入手吧。”
那宛如一潭死水的眼眸中,倒映出一名婉丽女子证件照上标准的甜美微笑。
以及一行小字:
——Loner,Blak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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