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卡奇战役过后第二天。
“所以说,FTR之所以会撤退,只是因为我们知晓黑齿的弱点?”
“准确来说,这是一次机缘巧合下所促成的结果。”
颠簸的厢式车的驾驶室,年轻的女孩的老成的女子有一句没一句地交谈着。自战斗结束后的傍晚伊始她们便已紧锣密鼓地踏上了行程,连夜赶路至此,然而两人无论是谁都没有流露出疲态。
“先是在前线的遭遇战战场上对方没能凭借闪电战术和人海战术取得决定性优势,而后是在后方的狙击战场上我侥幸凭借偷袭击退了对方来自外勤部的主力,最后敲下决定性一锤的是你和黑齿的交锋。”今天何常青少见的健谈,只见她在把持方向盘目视前方的同时为珩尪讲解着什么。“对方不可能在让未知的敌方强手知晓己方宝贵战力的弱点的同时还肯任其冒着被击溃的风险滞留在战场。”
“虽然说如果FTR的部队背水一战的话我方大概凶多吉少,但想必他们背后的那位是断然不肯冒此风险的。”
“基尔... ...扎兰?”珩尪皱眉思索着,一个拗口的名字从她口中道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就是你说的安保部三部长之一的一个吧?”
何常青微微颔首。
“安保部三部长,鲲、弗拉基米尔,以及基尔·扎兰——三名部长中最有权谋和铁腕的一位。”
“如果FTR 执意一意孤行的话,他可能将是日后你们会面对的最恐怖的对手之一。”
“我记得你提到过你以前也是在FTR工作的是吧?”珩尪冷不防地说道。
何常青当然从未在她俩面前提起过,但在珩尪窃听何常青和南步鸥两人在装备室的对话时她得到了一些信号。
脱离FTR... ...这足以说明问题了。
“是的,我曾隶属于安保部T0分队,直属于部长弗拉基米尔的指挥。”
意外的是,何常青并没有感到意外或有所隐瞒。看样子经过一些事情之后,她的心态也发生了一些转变。现在的她对面前这个少女几乎是知无不言。
“为什么会脱离FTR?”珩尪问题直白。
“道不同不相为谋。”何常青以一句简单的中原国谚语作为回应。
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车速稍微慢了下来,车身周围一片嘈杂,人声鼎沸。不知何时厢式车驶入了闹市区,周围挤满过路的男女老少,周遭街景充满了中东风情。朴素而又不失繁华、文明而又不失蛮荒野性。
良久。
“更多的情报和其他事项以及将来对你们的事项的参考意见都在我给你的文件夹里了,好好看完。”何常青顿了顿,最后几个字从她的口中缓缓吐出。
“另外,关于‘计划’,资料中也有详尽的介绍,希望你可以逐步落实。”
“是。”珩尪的腿上放置着一个塑胶制成的灰色文件夹,文件夹其貌不扬但却塞得鼓鼓囊囊、捆得严严实实。闻言的珩尪把文件夹从腿上拿起单手抱在怀中,动作如同一个助理一般。
又过了许久。
佣兵团、城市和人烟早已被远远抛在后方。
这趟终归短暂的归属和旅途即将迎来终点。
———
厢式车在滑行中缓缓地停下了。
车辆停在了一片飞机场的铁护栏网的百米开外。
何常青左手拉起手刹,右手轻轻敲打着方向盘,显得无比从容悠闲。
“走吧,她在等你。”
珩尪眺望着机场的护栏方向,等不及回应便将手伸向了车门,然而何常青的手却先一步拉住了她的肩膀。
“记住你的承诺,保护好她。”
因即将于荀子衿相见而有些忘形的珩尪在何常青那突然严肃的眼的注视下肃然起敬。
“我会的。”始终沉稳老成的年轻女孩一字一顿地说道,那双碧绿的眼眸中唯有坚定。
“很好,去吧。”何常青放开了珩尪的肩膀,任由少女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跳下驾驶室。她扣了扣驾驶室与后车厢间隔的钢板,几号大汉即刻打开厢门推下了一个密封的足有一人高的大铝箱子,看起来像是封藏了重型武器的箱子。
一种大汉推着带有轮子的铝箱,匆匆向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何常青注视着珩尪的背影。扎成马尾辫的长发、军绿色短袖上衣、粗布短裤、小号军靴,在鏖战之后,服装损坏的少女匆匆换上了一身颇有点违和的服饰,却也意外地显出其青春的活泼靓丽。
回过神来想想,不考虑其不为人知的部分,虽然很难想象,但这样一名杀伐无情的异种曾也是一个端坐于教室的乖乖女高材生,也许还因为可爱的外表而受到班上几名男孩子暗中的青睐和献殷勤。
现在,这样的珩尪正以轻快的步伐小跑着,而她前方不远处,可以隐隐看见另一名少女兴奋地挥着手的轮廓。
真好啊... ...
———
“小珩!小珩!我在这里!”荀子衿在围栏边蹦跳着,对那愈发靠近的身影招着手,同时高声大喊着。
她此时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初见游乐园的快乐孩童,滑稽又可爱。
见此情景,珩尪情不自禁地加快了步伐。
她重新站到了她的面前。
珩尪背着手站定在了荀子衿的面前。现在两人面对而立时方才看出,略显高挑的珩尪比荀子衿高了小半个头,而荀子衿则是以微微抬头的姿态微笑注视着面前的女孩。不多时,短发的女孩张开双臂拥抱了长发马尾的女孩。
“太好了!”荀子衿声音有些发颤,她将脸埋在珩尪的脖间,嗫嚅着道。
珩尪有些惊讶地稍稍睁大了眼,试探着伸出右手触了触荀子衿的后脑勺,而后便不带迟疑地轻抚而上。
拥抱着自己的女孩早已将战损的夹克替换为了充盈着夏意的薄衬衫,脏污的头面也经过洗濯焕然一新,但她心中的惶惑的对自己的在意仍清楚地传达给了珩尪。
不知不觉间,原本不甚熟稔的两人之间已然构筑起了坚不可摧的纽带。
白衣蓝裤的短发女孩脚边放置着一个装得满满当当的、足有半人大小的硕大黑色行李袋,迷彩上衣的长发女孩的胸前左臂夹着一个鼓囊的文件袋。两人的这身行头像极了要结伴去远行的密友二人组。
而她们也确实将要远行。
后方的何常青微眯着眼注视着远处两人紧紧拥抱的情景,仿佛最后一次确认了什么后缓缓摇起了车窗。厢式车很快便再度点火,在轰鸣声中逐渐加速,驶离了现场。
———
“护照备好了吗?”
“好了!”
“身份证呢?”
“嗯我看看... ...有了。”
“现金?”
“... ...找到了!”
“登机牌没丢了吧?”
“在的在的!”
机场内宽敞的候机厅,两个女孩端坐在航班显示屏下的一块长凳上。两人头上各戴着一顶帽子,一黑一白,而此时黑帽的女孩正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显示屏一边出言检查一些必需品,而白帽的女孩正手忙脚乱地翻找着怀中与其体型不太匹配的巨大行李袋上数目繁多的隔层,同时回应着身边女孩的询问。
“话说我们是要去... ...呃,哪里来着?”荀子衿突然间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作苦思冥想状后苦笑着问道。
珩尪转头看向了荀子衿,无奈地用指节扣了扣荀子衿的脑门儿,发出邦邦的声响。
“傻瓜,我说过了,我们要去菲奥达。”
从珩尪口中说出的是荀子衿之前仅听过名字程度的国家。“我们为什么要去那?”荀子衿有些好奇。
“因为那里是至今仅存的仍保留有封建君主制的国家,国内环境相对封闭,公共监视系统也相对比较落后。”珩尪一边回忆着先前在资料上看见的有关这个国家的描述一边讲解道,“去那里可以有效地拖慢FTR的追踪效率,而梅西纳瑞是为数不多与其存在通航的国家,所以我们就选择顺道转移去那里。”
身为佣兵国的机场,此时的候机厅满是等待飞机起飞的乘客,她们的面前时不时有人路过,相比之下珩尪的声音显得过于坦然,好像对她们正被世界上规模和力量都极其恐怖的组织追捕的现状缺乏认知一般。
“啊... ...这样啊,所以我们接下来就是要一直保持这样的转移了是吗?”荀子衿双手耷拉在行李袋上,很是有些落寞,看起来很不适应这种始终被人紧盯着的高压生活。
“没事,我会一直待在你身边的。”珩尪温柔地在荀子衿背后抬手揉了揉她那头短发,言语间透露出宽慰和莫名的从容。
“等下登机时一定要牢牢跟着我哈,也不要多问,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白了吗?”珩尪语气一转,有些严肃地对荀子衿。
“... ...好。”
“乘坐MI6848班机的乘客请注意,您乘坐的班机将在30分钟后开启登机,请您携带好登机牌前往对应的登机口准备检录。”
登机播报员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插入了两人的对话,用数种语言重复播报了几次的播报音落下后,珩尪提起荀子衿腿上的行李,笑着说道:“跟我们走吧。”
荀子衿也跟着站起来,跟上了先行一步的珩尪的步伐。
两个少女的背影略显单薄,珩尪抓住了荀子衿的手,带着她汇入了人流。
然而她们的目的地却不是登机口。
荀子衿以疑惑的眼神看着带着她穿行于人潮,不知要前往何处的珩尪,内心满是疑问的她谨遵着珩尪的叮嘱没有开口。就这样,珩尪带着荀子衿走入了机场的吸烟室。
不知是不是因为吸烟人群占比较大的缘故,梅西纳瑞的机场特意划分出一片足足有百二十余平米的厅室作为吸烟区,其中井然有序地摆着十来张桌子和三台饮品零食贩卖机,小桌上还有之前的使用者留下的、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垃圾。因为广播的缘故,此时的吸烟室显而易见地人影稀疏,仅有寥寥五六人或坐或立。这几人装束各异,有的吃吃喝喝,有的吞云吐雾,还有几人啥事不做只是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
珩尪珩尪拉着荀子衿的手腕,目标明确地径直走向吸烟室最里边的角落里的那张显得格外肮脏的四人桌上,两个被破旧土黄色大衣和黑色渔夫帽裹得严严实实、身上冒着酒气的醉汉在这张与他们腌臜形象很搭的桌上相对而坐,他们面前歪七倒八地摆着好几瓶劣质私酒,其中有好几瓶已经见了底。
只见珩尪毫不避讳地停步于那呛人的酒臭中,从口袋中掏出一根什么东西,不轻不重地放到了桌上。
那是一根别致的香烟,通体由金黄色的烟纸卷成,无滤棉滤嘴,取而代之的是被搓尖的尾部。
其中一名醉汉不紧不慢地晃过神来,抬脸伸手,悠悠拿起桌上的香烟放到鼻子前端详,荀子衿这才发现他脸上几乎遮住半张脸的旧墨镜。
其实这支香烟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甚至说得上是有点做工粗糙。金黄色的卷烟纸粗看有些脏兮兮的,内里包着的烟草甚至有些湿润,不知道是哪门子特殊手艺。
然而在看到这样一支烟,却让得醉汉有了些反应。只见他缓缓收回了粘着烟的目光,转而看向了珩尪和荀子衿的脸,不多时,咧嘴笑了笑。
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荀子衿忍不住狠狠吸了一口凉气。、
“醉汉”取下了墨镜,素面朝天,赫然正是眼前女孩的样貌。
“啊!”荀子衿忍不住小小地惊呼了一声,而珩尪则是微微皱起了眉,看样子连珩尪也讶异于这“惊喜”。
“所以,就是你俩了是吧?”“珩尪”张口说道,甚至连声音都和真正的珩尪一模一样。
“你就是猎户座?”珩尪有些反感地简短回问道。
“是,我是猎户座。”仿佛是要可以模仿珩尪的神情似的,“猎户座”也皱起了眉,以生硬的语气回道。
两人竟像是镜中双子一般,不能说很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而就在这时,名为猎户座的“珩尪”对面的另一名“醉汉”也摘下了自己的帽子和墨镜。在经历了刚才的见闻后很难说是意外还是意料之内,镜下那张温婉可爱的小脸,恰恰与荀子衿如出一辙。另一名“荀子衿”将帽子扣在自己的胸口,如同民国绅士一般礼貌地对着惊呆了的荀子衿微微躬了躬身。
此时吸烟室的角落,莫名其妙地出现了两个珩尪和两个荀子衿,连为了遮挡醒目绿瞳的黑色美瞳都一模一样。
“现在距离你们进到这儿已经有五分钟了,来换岗吧。”猎户座收起手上的烟卷后,低头看了看手腕上根本不存在的手表,对面前的两人说道。
珩尪点了点头。于是,坐在四人座上的“珩尪”和“荀子衿”同时站了起来,脱下了身上的土黄色大衣,露出了大衣下和正主们一模一样的装束。
猎户座摘下了头顶的帽子,倾泻下一头乌黑长发,伸了个懒腰。
她甚至连身材都和小珩一个样,荀子衿几乎要窒息了。
珩尪伸手接过了由猎户座递过来的沾染着浓重酒味的大衣帽子和墨镜,接着便毫不避讳地穿戴齐整做到了猎户座刚刚坐的座位上。见此情景,纵然荀子衿内心满是疑问,但还是急忙有样学样,也接手了伪·荀子衿的身份。
“那么,我们走吧,小荀。”猎户座提起了两人带进吸烟室的行李,招呼着“荀子衿”一声,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珩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伸出了手,把懵懵懂懂将要站起身来的荀子衿生生按了回去。
“两人组”推开了吸烟室的大门,走了出去。吸烟室零零散散的闲人们依旧各做各的,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角落里刚刚发生的变故一般。
荀子衿艰难地将自己的目光从那两人的背影处收回,把头转回了身前的这张桌子上,百思不得其解的她无所适从,只好看向了珩尪,而面前的珩尪却自顾自地拿起了桌上的花花绿绿的酒瓶,把意外的如清水一般透明澄澈的酒液灌进口中,虽然墨镜之下看不清脸,但荀子衿想象得到珩尪难看的表情。
看来在遭遇和自己的“克隆人”这件事带给她的影响还蛮大... ...但在荀子衿看来,更让她没想到的是,那个珩尪居然会喝酒?!
荀子衿忍不住拿起了其中一个酒瓶,试探着往嘴里到了一点点,然后就默默地将之吐回了瓶中。整个过程她都控制着自己不咳嗽出声,因为她看到了珩尪极其隐秘的收声手势。
哪怕是不死族的舌头也无法抵消那辣乎乎的刺激感觉。
... ...
而在她没注意到的时候,两个相貌平凡衣着普通的男子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吸烟室,在扫视了吸烟室形形色色的人员之后又悄悄摸了出去。
———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不住地小口啜饮着酒液的珩尪和坐立不安的荀子衿就这么对坐着。珩尪表现得像是一个真正的酒鬼一般,而荀子衿碍于珩尪的叮咛没敢开口问话。
吸烟室内蒙蒙的薄烟聚散不止,而室外播音小姐甜美的嗓音也不知重复了几次,不远处,飞机引擎轰鸣声接连也几次从机场方向传来。
她俩早已错过了本应属于她们的航班。
此时的荀子衿对自己的前路满是迷茫。
“小珩... ...”她在心中默默地呼唤着珩尪的名字,同时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投向面前的少女,如心有灵犀般,面前的少女也抬起了藏在破旧墨镜之后的双眼。虽然看不真切,但荀子衿可以感受到来自对面的宽慰的目光。
“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仿佛可以听见这样的话语。
荀子衿高悬着的心不由自主地安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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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珩,我们要去哪?”
“哪也不去。我们,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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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者语:我又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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