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珩尪提出要专门空出夜间时段呢?
——
午后,正当灼热的阳光下,在外逗留已近两日的珩尪行走在水泥花地砖铺成的人行道上。此时正值深夏时节,带点温热的微风穿梭于路边绿植的窄小缝隙间和大气的宽敞马路上,为万物带来些微来之不易的凉意。虽然时值午后正是人们饭后慵懒休息的好时机,但人气鼎旺的申城市中心仍是一片热闹景象,街道上人们或骑着电动车或步行,或衣着清凉或仍穿戴齐整,或说笑或行色匆匆,尽显人世百态。
也许是因为这是休息日的最后一个下午,路面上有着不少青春靓丽的年轻人趁着这最后的悠闲时光三五成群地出来挥洒活力,其中更是不乏衣着光鲜的可爱女孩,短裙热裤、时尚衣衫、巧笑嫣然、顾盼生辉,个中也有着因为担心被晒黑或是体质娇弱的少女早早地换上了长袖七分裤,但也有着别具一格的清纯可爱。颇具前活力四射的年轻人们构成了街景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相比之下,面戴口罩、衣着严实的珩尪便显得分外平凡且不起眼,但这丝毫不影响她此刻愉快的心情。
因为她此咳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说回家可能不太准确,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回到有荀子衿的地方,毕竟抛开物理意义上的居所不谈,家这种感性的她从很早之前就没有了,回家自然也无从谈起。但好在以前的事都没有意义了,现在她终于拥有了一个归属。
以前的事... ...?
自从她莫名其妙变成何常青口中所说的什么不死族之后,在她脑中关于转化之前的事情的记忆大抵都已经模糊了,仿佛昨夜的幻梦抑或是一部电影中所述的被删除的回忆一般,回想起来就宛如镜花水月般虚幻。就好像那些发生在学校的事、发生在单身公寓的事,那些乏善可陈的日常,通通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似的,自己先前的十八年只是在看一场电影——一场滑稽的悲剧电影,没有亲历者的主观感受,只有身为观众想要打呵欠的无趣感。她不知道这是不是获得这份力量的代价或是自己比较特殊,因为想顾及荀子衿的感受也没有和她讨论过这种抽象的变化。
嘛,算了,反正也只是一些无聊的事情,无非是由黑变灰这种无关紧要的变化罢了。
相比之下,记忆中那个背影,不知为什么突然间变得那么的耀眼而清晰,就像是黑白默剧中的一片粉红牵牛花丛一般,那么地让人难以忽视直至沉迷其中。
早读时有些卷翘的发梢、午休时随风扇的徐风飘摇的发丝和衣领,晚修时因为困顿但又想勉力抬起而一点一点的脑袋;上课时认真面向黑板和老师的笔直背影、还有课间时偶尔会转过头来的和同学聊天或请教她问题时难得面向她的脸庞,那张会在和友人说笑时露出温暖笑意、在接到老师电话得知弟妹生病时露出忧郁的担心的... ...还有少见的软弱的表情的脸庞。
对于珍存于自己脑中的有如此多的细节这一事实,连珩尪自己都难以置信。
而那清晰无比的眉眼、无法磨灭的细节、黑白世界中的唯一色彩,赫然正是那名为荀子衿的少女。
无论为何,在被转化为了不死族之后的珩尪的心中,荀子衿便是唯一重要的宝物,恰似漫漫长夜迎来的唯一一星烛光。也许这样的依存关系对于以往交集并不算多的两人而言会显得有些不协调,但这究竟是自何时起已经难已知悉了,而珩尪也无意深究,就像摸黑独行了漫长岁月的旅者不会在意前路微光的来源、无岸之海的泅水者不会追究浮木从何而来一般。
总而言之,现在珩尪的同伴只有荀子衿一人,她只信任荀子衿一人,她行动的一切宗旨皆基于保护荀子衿这一目的,且可以为之不惜代价,先前在Center的基地发生的冲突便是实证。
抛开感性的、主观的一切,书归正文,此时珩尪的心情有如难得迎来小长假的小学生一般,心中难以抑制地生出了欢欣雀跃,连平日里鲜少有表情出现的脸上都少见地展现出了一抹由衷的微笑。
直到她抵达火车站以前。
——
“因轨道设备损坏,申城火车站正在进行临时维修,预计于晚九点整重新开通。”
珩尪沉默地站在空荡荡的火车站的玻璃门前,看着门玻璃上贴着的通告用红纸,口罩下传出了带着不满的啧声。
等吗?珩尪坐看向了玻璃门旁的老旧木长椅,摇了摇头。
太晚了,回去都待不了多久,烦。一路从市区走到地点偏僻的火车站的珩尪转身抬眼,只见太阳已近西沉,再联想到火车本就不快的速度,珩尪愈发不快了起来。
算了... ...珩尪拉了拉自己的黑色包带,迈步绕向了车站后的铁轨处。
我自己回去可能还快点。
——
申城城北老城区,错综巷陌内,“矮婆娘”出租楼,地下公寓3-017号。
老旧的铁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被拉开,风尘仆仆的珩尪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屋内。
“我回来了。”
“哇,小珩,你终于回来啦!”
珩尪才刚跨过门口,便有一个人影高速突进一头撞在了珩尪的胸前。
完全没防备的珩尪差点被撞倒,但她仍是开心地微笑着揉着贴在自己胸前的那颗毛发柔软的脑袋。
“好啦好啦,先让我进去。”
珩尪柔声安慰着在她怀里不断发出模糊的呜呜呜的撒娇音效的荀子衿,一边抱着她慢慢地往里挪着直至可以关上背后的大门。
“小珩你不知道我这两天过得多难受哇。”荀子衿死死地抱着珩尪的腰,像是生怕她突然长翅膀飞走了一般,“你不在家,黑格尔不知道为什么也还没到,我一整天只能坐在屋里跟墙壁大眼瞪小眼呜呜呜。”
“好了好了,委屈你了,但这也是为了你好,毕竟这里就在坏人的眼皮子底下。”珩尪笨拙地组织着安慰的语言,“等这些事情都过去了,你安全了,我带你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哈哈哈哈哈... ...”不料怀中的荀子衿突然间大笑了起来,转变之突兀差点把珩尪给整不会了。只见短发少女松开了箍着珩尪腰肢的双臂,站直了腰杆,将脸抬起面向珩尪,脸上非但没有一丁点儿泪水的痕迹,反而捂着嘴笑得乐不可支。
“呵哈哈哈... ...小珩你是在哄小孩子嘛,这还是我头一次看你这么说话耶!”
面对荀子衿的“嘲笑”珩尪难得的有些窘迫,只得笑着捋了捋自己后脑勺的头发。
“安心安心,我知道你的忙碌是为了我们的安全,所以不用有后顾之忧,我会一直理解支持你的。”荀子衿握着拳头,一本正经地为珩尪打气道。
“只是你忙的同时也要注意休息和安全啊,你要是受伤我会很心疼的。”荀子衿一边说着,一边走上前一步,张开双臂轻轻地抱住了比她还要高上一点的珩尪,在她耳边说道:“谢谢你为我着想,谢谢,但请不用顾虑我。”
怎么可能不顾虑嘛,珩尪心中如是想,同时也抬臂拥住了少女纤瘦的背脊,请轻拍了拍。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用说这些。”
放开拥抱后,荀子衿背手后撤一步给两人只见留下说话的空间。
“小珩... ...”
“嗯?”珩尪认真地看着欲言又止的荀子衿,静静地等着她说话。
“我在想... ...”荀子衿最终下定了决心,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感觉... ...小珩现在在做的事情好像很复杂很艰难,那个,你... ...需要我的帮忙吗?”
还不等珩尪回话,荀子衿便急忙忙地补充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和你比起来很笨而且不可靠,但我应该也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吧... ...一些类似端茶倒水的后勤小事啥的... ...”
少女说着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看起来很是很是不好意思,秀气的小嘴唇下意识地抿着,有些紧张地观察着珩尪变幻的神情。
然而这次却是珩尪率先噗嗤笑了出来。
珩尪宠溺地笑着,伸出手拍了怕荀子衿的头,看那架势像是姐姐又像是妈妈一般的角色形象。
“我明白了,如果有需要帮助的话我会主动告诉你的。”
【才怪,怎么都不可能让你上一线去的。】
看着因为得到肯定答复而雀跃不止的荀子衿,珩尪脸上的笑意按捺不住。
这不就是在哄小孩嘛。
——
“诶,原来在申城的齐路塔那么高的嘛,那得有... ....嗯,差不多24座‘矮婆娘’的公寓楼加起来的高度呢,我还没见过那么高的建筑物。”
夜晚,出租楼的房顶,毛坯天台上,珩尪盘腿席地而坐,讲述着她在市区内的所见所闻,她身旁紧挨着她的荀子衿则是时不时地发出惊叹。
“是啊,说起来汐江市也只是一座二三线城市,没什么多余的财力去修那么壮观的建筑。”
“确实是这样的哦。”荀子衿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兴奋了起来,挤了挤身边的珩尪,压低了声音问道:“嘿,小珩,能给我讲讲你的工作吗?”
珩尪闻言愣了愣,脑中回想起日前午夜在Loners酒吧发生的种种事件,再看看一旁两眼放光的荀子衿,表情顿时古怪了起来。
“啊这... ...怎么说... ...”珩尪表情不断变幻,斟酌着是否应该将这种事情告诉身边这个懵懂的少女又或是应该先进行何种程度的艺术加工后再当个故事讲出来。
而思来想去的珩尪最终做出了最中肯的决定——转移话题。
“呵呵呵,没什么值得一说的事情,都是些繁琐的文书工作罢... ...哟,说起来我不在的这两天这里又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么?你把房间打扫了一遍是吧,做得真好呢!”在荀子衿反映过来之前,珩尪自然地带过了荀子衿的问题并成功将话题转向了荀子衿的身上。
“你看出来啦,诶嘿嘿,也没什么啦,以前经常帮阿姨做卫生而已。”突然被夸奖的荀子衿显得有些局促,挠着头下意识地思考起珩尪的第一个问题。
“有意思的事情... ...哦!说起来啊小珩,我发现我们屋子的旁边的旁边的旁边的对面的出租屋里好像有一个女孩子哦,所有人都不在的时候就她和我还呆在公寓里,而且好像还是在看书学习的样子呢,有点让我联想起以前的班长,啊不,小珩呢。”荀子衿戳着嘴唇,抬头望天,冥思苦想。
嗯?
“啊哈,我甚至有想去和她打个招呼交个朋友的打算呢!小珩你说怎么样?”
交朋友?
方才还在思考深夜酒吧同性mj事件的珩尪眼神突然不自觉地变得锐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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