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余凯文来说，这一次和苏虞煋的相比已经没什么好奇怪的了，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除了自己心理上还不能完全适应，但身体上的各种行为都告诉她，现在自己想做男性化的行为举止，身体都不会配合。
肉体就像一个框架，她的意识只能做框架内能做的事情，外界的人都是通过这个框架来认识她的。
虽说症状确实很轻，但余凯文回到活动室依然表现得很萎靡。接下来活动室的几个人都没有再谈跟交换有关的任何事情，一直持续到了晚自习放学的晚上九点。
朱曼露变回了原来的“土妹子”，快步往家里赶，但比以往慢了不少，甚至时不时回头，尽管早已看不到她想看到的人，她还是这样做着。
苏虞煋也被母亲开车来接走了。苏母一直在问余凯文为什么不跟着一起来，正好顺路送回家，苏虞煋也闭口不言。
“下个周末你应该会去余凯文那里吧？”苏母没有立马开车走，而是回头问女儿。
苏虞煋依然沉默着。
“问你话呢！”苏母咳了一声，提高了嗓音。
“……嗯。”
“他现在还愿意跟你交换吗？”
关于这个问题，苏虞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现在能和他交换的人有好几个了，他自己应该是放弃了抵抗，谁和他换他都不会反对了。”她只能这么解释。
“好几个啊，能不能告诉我都是谁？”
而苏虞煋恰好在活动室偷偷拍了一张几个人同时出镜的照片，至于为什么要拍，她只能解释为相册已经空了，就填一点生活的点滴，虽然这个理由她自己都不信。
但她没想到母亲会来问这个，这张照片也就完美容纳了除她自己外目前和交换有关的所有人。
苏母看了她递来的手机上的照片，看到朱曼露，疑惑道：“这是谁？”
“余凯文班里的同学，名字叫朱曼露。”
“你这……好像没什么优势了啊……”苏母盯着朱曼露的胸部，略有些失望。
“妈，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苏母连忙否认，“如果让他自己选，你觉得他会选择和你们中的谁交换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我下午想了想，与其期待他来，不如期待一下你的改变。而你现在好像有成效了，比起之前算是好了不少，至少回答我的问题还挺坦诚的。”
“呃……”
“当然，如果我也能交换那就完美了，可惜求而不得，唉……”
苏虞煋想了想，还是没有把今晚发现的交换的更多细节告诉母亲。要是母亲知道交换还有接触位置的区别，多半去找余凯文再试，那时候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她只是跟母亲说：“他们说你最适合的交换对象应该是爸……”
“真这么说的？”
“我也觉得是这样，因为如果你真要交换，我也只能接受你和爸交换。”
“那要是真能交换了你又不能接受了怎么办？”
“……我应该能接受。”
“那不能接受的应该只有你爸了。不过也是说着玩的，看看他会怎么想。”
苏母开车载女儿回家了，而她们到家的时候，苏父已经在家里的沙发上坐着了。
“老公，问你个问题。”苏母见他在家，一进家门就问了，“如果我和你交换，你能不能接受？”
“你怎么一回来就问这种问题啊？”
“假设一下都不行嘛？你当年的浪漫何在？”
“……也不是不能接受。”苏父犹豫了一下，歪着头想了很久才回答道，“我可不能接受你和别人交换了。”
“但我好像也不能和余凯文交换呢，中午试了一下，失败了。”
“你说什么？！”苏父急得一下子从沙发上跳起来了，“你跟那小子做了什么？”
“就是让他亲一下额头啊，你急啥？”
“那小子还真敢做啊……”苏父气得想冲出门去找余凯文算账了。
“我让的，你有意见？”苏母见他这样，直接站到了他面前，仰着头瞪他。
这一瞪，瞪得苏父跌坐在沙发上。
“我没意见……”
“再说了，他都和女儿交换过了，你在意这个有什么意义吗？而且你的某些想法好像也没资格说这件事吧？”
“……”
苏父只能幽怨地看了一眼苏虞煋，看得苏虞煋心惊肉跳。
虽说苏虞煋想改变，但想要做到余凯文说的那样跟父亲打成一片，还是太难了。她只能默默地走回房间，整理情绪。晚上得到的信息太多了，她甚至来不及消化。
而过了好一会儿，余凯文和余嘉兰才回到家里。而这时候，余嘉兰主动选择和余凯文换了回来。
“你不打算继续？”余凯文反倒觉得很惊讶。
“在家随时都可以，但我可不想被误解为想让你替我度过这个经期。”余嘉兰头也不回，直奔卧室，直接倒在床上不想起来。
余凯文走了过来，看着一脸疲态且躺姿极不雅观的表妹，低声吐槽道：“你这样我很尴尬……”
“你尴尬什么？现在我们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看到我们的身份了吧？”
“什么意思？”
“从某种程度上看，你看我也是在看你自己。”
“但我现在依然是余凯文。”
“不，你已经不是余凯文了。”余嘉兰艰难地坐起身来，认真地看着表哥道，“你现在是余凯文，但以后也可能是余嘉兰、黎帆婷、苏虞煋、朱曼露。”
“……”
“我现在也有可能是这其中的任何一人。但她们只能是她们自己或者余凯文。”
“你这是想表达什么……”
“我的意思是，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隐私可言，因为我们的交换赋予了我们这些身份，我们在这些身份上接受了这些身份才应该接受的信息，我们的身份定义已经模糊了。”
余凯文明白她在表达什么：“但这并不是我们破坏伦理的理由。”
“你现在可以不破坏，但总会有人破坏的，因为只要继续交换，就一定会有身份崩坏的一天。我可能还好，但你如果真的继续交换，接下来你的身份会被我们割裂，你从现在开始就不能再认为自己是一个完整的‘余凯文’。”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有打算了。”
“什么打算？”
“在谁的身体里我就是谁，不然我还能怎样呢？我在别人的身体里还想做余凯文，就意味着我要让所有和我有关系的人都知道交换的事情。但是……这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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