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房间里，凌芷轻轻地为面前的女孩擦拭着身体。
“你的师父......性格还挺独特的。”
夏泠低声说道。
她之前曾经听说过这位清云宗的现任掌门的脾气秉性，但是真的见到之后，才发现这家伙远比她想得要有趣得多。
仿佛是徘徊在不食人间烟火和满是俗世气息之间的一个人，你甚至无法分辨这家伙究竟是一个修炼的人，还是一个普通的有着七情六欲的人类。
“师父就是这样咯，有的时候对我们很严厉，有的时候也很放纵，有的徒弟长大后不喜欢待在宗门，他也会放他们下山。不过，总体上来说，师父人很好的。”
凌芷细心地为她擦拭着胸口，温水在胸口擦拭时，她看到了夏泠白皙柔嫩的胸前那有些可怕的疤痕。
真是可惜了，身上多了这样的一道疤。而且，自己的师父作为一个崇尚实用的人，显然没怎么考虑美观，缝伤口的时候压根就是奔着怎么结实怎么缝的。
“疼吗？”
“现在还好......”夏泠低吟了一声，“嗯......但是你别继续碰了，不太舒服。”
“哦，对不起。”
擦洗过她的身体，凌芷站起身来，给她拿来衣服。
“你......对谁都是这样吗？”看着凌芷认真地为她穿好衣服的样子，夏泠有些忍不住了。
在她看来，凌芷实在是超出她对于很多见过的人的认知，有的时候，凌芷狡猾得像一只小狐狸，可是有的时候，这孩子又纯粹得让人无法相信。
“师父说过，我们修炼之人，能多做一些好事，就多做一些。其实我知道，你一开始并不是真的很想和我做朋友，你也是为了找我师父。”凌芷笑起来的时候很可爱，可爱到让夏泠感觉自己犯了罪。
“那你为什么还带我......”
“因为你要死了，”她毫不犹豫地说道，“既然你不是什么无恶不作的坏人，那么，能多救一个人的话，我还是想尽量多救一个的。”
“可是这个世界上那么多人，你救得过来吗？”
“所以我能救一个是一个啊。”
凌芷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说下去，她拉着夏泠的手，然后推开了房门：“师父，她换完了。”
“嗯，”陈笙坐在院外的石头上，似乎正在闭目养神，看到两个女孩走出房间，点了点头，“来吧，过来坐下。”
这话好像是一道命令，但是对于夏泠来说，她却完全没有被命令的感觉，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长辈在很随意地让她坐着一样。
她走到陈笙的身边，坐了下来，这个时间的石头稍微有些发凉，不过，感觉倒也不算是太差。
“我先说说你的病情，你的病毫无疑问是外部作用造成的，而且，施加这个作用的人，显然没打算让你活，”陈笙说道，“我暂且保住了你的性命，我用我的灵气先帮你维持住了一点生机，这段时间，你的身体会慢慢恢复一些，至少可以勉强活下去了。”
“救命之恩，此生难忘。”夏泠郑重地说道。
“我不是在让你谢我，”陈笙摆了摆手，“如果到这里就结束，你回到皇宫，那很抱歉，我无法继续为你进行后续的调养和治疗。希望你能理解，皇宫内的权力斗争很复杂，我不希望整个宗门卷进去——我倒无所谓，但是我还有很多徒弟，虽然他们大都很久没和我联系，可殃及到他们，这我可不想看到。”
“我明白，陈师父。”
夏泠很清楚这件事，陈笙能救自己一命已经是天大的善心了。
“所以，我重新问一遍那个问题，”陈笙看向远处的太阳，“你还想回皇宫吗？”
“......我还有不回去这个选择吗？”夏泠苦笑着问道，“陈师父，您很清楚皇室的情况，我的身体是被他们搞垮的，我突然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恐怕......就算我想放弃一切做个普通人，他们也不会容许了。”
“那些都没有用，那不过是理由，我只是在问你自己本来的意愿，”陈笙没有因为她的理由而停下追问，而是继续询问道，“你现在想回皇宫吗？”
“不想。”
她实在是不敢，也不想回到那个自己熟悉而又陌生的皇宫了。
她知道自己回去了就会死，在那里，是容不下自己的。而且，即使是死了，她恐怕也不会死得安宁。
“不想回去的话，就在山上呆一段时间吧，”陈笙说道，“你的身体需要长期调养，而且也需要搭配一些功法去修习强化，现在你这个半死不活的架势下山，我怕你死大街上。”
这话说得不好听，但是即使是夏泠这个完全不懂得修炼也不懂得如何治病的人，也能感觉到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现在的自己貌似是捡回了一条命，可是身体状况糟糕透顶，走几步就不行了，更不用说让自己独自在外隐姓埋名生活了。
而且，后续的调养，大概也离不开这里，所以留在山上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夏泠愿拜您为师，成为清云宗弟子，随师父您修行学习。”
既然对方已经说到这里了，其实就等于是在给她一个受到保护的机会，除此之外，夏泠也确实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索性就拜了这个师，反正从岁数上，对方绝对比自己要大得多，在本事上，肯定也有点东西，毕竟能交出凌芷这样一位江湖上没混多久就有名声的人物，绝对不是什么泛泛之辈。
这样的师父，拜了完全不亏。
“行了，你这个徒弟，我就先收着，但是我得说明一下，将来你的病好了，也学到本事了之后，我不会留你在山上。你愿意下山的话就随意，只是，下了山之后，不能对外说是我的徒弟。”
陈笙说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凌芷。
“为什么？”
“不为什么。”
陈笙笑着摸了摸凌芷的头，然后继续说道：“好了，既然从今以后你是我的徒弟了，那就得有个徒弟的样子。这样吧，一会儿给你发一套咱们清云宗的衣服，方便你以后练功用。”
“是，师父。”
........................
让夏泠先回到为她准备的屋子里休息，陈笙长叹了一口气。
“师父，您......真的打算收她为徒吗？”
凌芷疑惑地问道。
“怎么，你师父像是经常骗人的类型吗？”
“可是，您这个徒，收得是不是太快了？夏泠她终究......还是皇家的人，您这样快就决定，假如真的影响到了您......”
听到这里，陈笙没有让她说下去，而是轻轻地在她的脑瓜上一敲。
“哎呦！”
“你要是真怕影响我，当初你就不该把她带上山来，”陈笙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好了，凌芷，我收她为徒，其实也不全是为了救她。这也算是给我的一个旧识解决一个心病吧。”
“旧识？师父您在山下有熟人吗？”
“算是吧，不过，也只是有过几次见面的交情，那家伙的手段我还是知道的，所以，夏泠留在这里，对夏泠好，对我那个旧识也好。更何况，夏泠本质上也不坏。”
“好吧，我知道了，我原本只觉得您会救她的命而已。”凌芷嘟着嘴，感觉似乎有些不爽。
“怎么，不愿意我收她？”
“怎么会。”
“那就好，”陈笙看出了女孩心中的小心思，不过他倒也没有戳破，“给我讲讲你下山这段时间的经历吧，既然回来了，该让我看看你有什么长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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