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部本周第三次工作会议，将在周六下午七点举行，希望诸位按时参加。”
办公桌旁，智能语音助手正提醒着员工关于会议安排。
但因为算法而忙碌得焦头烂额的安楠，却因此越发感觉到心烦意乱。
桌子上的双屏电脑正回滚着繁杂的数据流，即使有ai辅助帮他处理问题，也依然忙得头疼。
“这根本不是人干的活！上面到底怎么想的，还有前人留下的什么破算法，天天bug就不说了，领导还要怪我……”
安楠在这家公司已经工作了三个月，当初进来时还感觉自己中了大馅饼，工资待遇好不说，还承诺每周都有至少一天休假。
结果捏，一个月能休息一天都要烧香拜佛了。
前上司催的时候还振振有词，说是他一个新人工作效率低，频繁出错不说，还造成了不少bug，越修复越多漏洞，还不得赶快滚回来收拾烂摊子。
至于提到休假的事，她还说合同上写得明明白白——完成合理的工作量之后，公司会适当安排休息时间。
结果呢，所谓“合理”的工作量，还不是公司制定的？想让你多干活还不简单。
虽然前上司调岗之后，新上司平时比较少训人，但近期他也需要好好表现，免得成为了被立威的对象。
他也知道自己水平一般，在学校也只是中等水平，能碰运气来到这高手云集的顶尖科技公司，本来都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事情了。
所以根本不敢去控告公司，要求他们按规定给他休假。
而且，更不用说他还有家人要养，父母生他生得晚，好不容易把他养大，如今儿子“出人头地进入大公司”了，如果他对公司表达什么不满，他们老人家也不会饶了他。
妹妹最近也是正需要钱的时期，学费、生活费，他也不忍心让妹妹买衣服时，连百十块的裙子都要考虑再三。
更不用说他以后还要为结婚做准备……虽然还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但也得先攒钱。
如果离开了这里，他恐怕要成为家里的罪人了。
吐槽归吐槽，至少工资还是能按时发的，只要这一点满足了，他被上司骂再多都没有问题！
“安楠先生，请注意您的注意力集中状态，系统分析判断您此时正在走神，而且我已经帮你修正了17个操作失误，哦、抱歉，是十九个。”
“啊，对不起对不起，谢谢了啊。”
他赶忙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双手在桌面的虚拟投影键盘和控制器上连连操作。
人类计算机科技经过了几百年的发展，到2322年的今天，已经出现了成熟的量子计算机，并且它已经进入和管理人类社会的方方面面。
但是与计算机的交互中，程序员依然要依靠各种输入输出设备来进行工作。
毫无疑问，用手进行操控键盘或者控制器进行数据输入是低效率的，即使用ai辅助输入，且输入内容不是简单代码片段，而是经过ai优选和程序员确定输入的ai编辑代码，效率也是受到局限的。
据说顶尖的工程师已经可以利用脑机接口进行程序编辑和算法维护，不过仍需ai参与许多工作，比如说将工程师胡思乱想的念头按照一定规则进行排除，只选择恰当的部分。
不过这个说法还停留在都市传说的层面。
毕竟没有什么公司敢违背规定私下研究脑机接口，吧。
至少明面上是这个样子。
安楠所工作的公司，是为人们提供ai算法支持、和高智能ai模型的大型科技公司。
他所在的部门是ai部，但是并不是制造ai底层算法的核心部门，反而更像是对ai进行调制的辅助单位。
那为什么叫ai部呢，大概因他们是出产ai的最后流程，在别人制造好后，就把杂七杂八混混沌沌的ai丢给他们。由他们完成最后的调制和验证，才会把ai交给客户。
听说他们部门叫ai部，还有掩人耳目的功能，如果有人想进来偷取机密，看到ai部肯定下意识觉得是核心部门，从而保护真正的核心机密。
不过安楠并不觉得这个说法的可信度有多大。
六点三十分。
“滴滴——重要联系人发来消息，需要为您播放吗？”
“放吧。”
现在的工作强度有稍稍下降，他甚至可以歇会儿喝口茶了。
“自动播放：‘哥哥～下午好呀！工作结束了吧？我给你买了个生日礼物，中午就到你的宿舍快递柜啦！开心吗？嘻嘻。
平时哥哥那么忙，放假也要多多休息呢！我想下个月去找你玩可以吗？放心，路费我已经攒好了，不用你给我啦！’”
妹妹活力满满的声音播放出来，虽然安楠很开心，但是眼眶居然湿润了。
“妹妹……”他喃喃道，嘴角扬起了无法抑制的弧度。
那个可爱温柔的妹妹形象跃然于脑海，因为家庭的原因，她从小就很懂事、听话，尤其对哥哥非常亲近。
长大后的她也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考上了重点高中，如今高三正处于非常忙碌的时间，却依然能记得他这个哥哥的生日。
而且还担心打扰他的工作，特意选了他的“下班时间”才发来了消息。
安楠心中暖暖的，之前因为工作上的不快也在此时烟消云散了。
嗯，为了给妹妹和父母更好的生活，他要好好努力才行！
不过着手于眼前的工作，也依然是头疼满满。
又过了一会。
“安楠先生，提醒您，距离部门会议还有不到十分钟。”
“好好，我知道了……帮我完成一下今天的收尾工作吧，谢谢了。”
“不客气，另外，我想提醒您的事，您目前的工作内容还远没有到收尾阶段，请您摆正心态，积极应对。”
“是，是，我只是随口一说……麻烦了。”
“好的。”
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尊敬地对待ai，还是因为办公室里流传的传说——对ai态度不好的人，可能会运气不好。
这里所谓的运气，实际上指的是ai可能会在对上司汇报时，用上一些暗示甚至明示的方式，让领导对该员工不满。不过大家不会真的这么说出口，毕竟ai时刻听着呢。
“本阶段我们的工作进展不容乐观，尤其是XX和XXX等的队伍，效率堪忧。”
“不过XX等的表现与目共睹，希望大家能向之学习。”
会议屏幕里，上司的上司正在批评一些小领导，而安楠的新任上司笔直地站在桌边，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
这间会议室目前只有他们部门和另一个部门在用，对了，他们也只是ai部门下属的一个小队伍而已。
ai部大领导正热火朝天地训这个骂那个，不过早有经验的安楠自动屏蔽她所说的一些词汇，开会大概就是一种专门用来走神的时间吧。
他的这位新领导运气不错，已经好久没有被骂过了。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工作努力，还是她上面有人。
不过会议室里的另一个领导则眼中含火，但碍于情面，没有在外人面前大发雷霆。
虽然说领导都站着，而他们这些小职员却都坐着，似乎有些不合适。
不过她们实际上是直接参与了部门会议的，而他们这些小员工根本没有在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
虽然说安楠也不在乎，甚至还觉得不需要露脸更好些。他其实也有些社恐的，虽然受过社会多年毒打，至少现在还能和其他人较为正常地交流。
会议结束之后，安楠正想着晚上回去要吃些什么，以及妹妹给他准备了什么礼物时，
上司却把他留了下来。
听到那个女人叫他单独留下时，其他人没有羡慕的神情，反而向他投来了安慰与同情的眼神。
因为这个女人只有在出现坏事时才会叫员工留下。如果有什么好事，或者是上面发福利了，她只会通过ai来通知。
所以他们都觉得他要遭遇不幸了。
众人离开后，身材高挑身着公司制服套裙的女上司静静倚立桌边。上身的小西装贴身紧致，白色的领带增添了许多气质，下身的黑色套裙和白皙的修长双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衬得腿部更加耀眼迷人。
但是他根本不敢直视对方，心里充满着紧张。
“那个……璃姐，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不用紧张。”
“哦哦，好的。”
两股战战啊，两股战战。他不会要被开除了吧？他还上有老，下有妹，可离不开这份工作啊！
“我只是替总裁女儿来训你一下罢了。”
“啊嘞？”
啥子，他一个小小员工，和总裁女儿能扯上什么关系？
而且你也真是直言不讳啊……
不过毕竟是领导，他还要在她手底下吃饭呢。更不敢说玩笑话什么的。
说实话，这个女领导非常漂亮，而且年纪也不大，也许是只比他大一两岁的样子。
个子高挑，肤白貌美，穿着公司制服也非常具有吸引力。
但是从没有听说有什么人敢来追求她，并且关于她的资料也被公司严格保密，没有在公司流传过。听说曾有人试探着想要了解她，结果还没什么音讯就被公司调离了。所以她很可能在公司高层有人。
“不用紧张，实际上其他人并不知道你得罪了总裁女儿。”
“我得罪了……她？”
天降大灾，他这个层面根本接触不到人总裁女儿啊喂！就算无意间在餐厅或者其他地方碰到了，依照他平时的处事准则，也根本不会招惹其他人啊！而且还是听说非常漂亮显眼的总裁女儿了。
“是的。”
璃姐点头，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我想死的明白些……”
“你太紧张了。”
她抬手给他倒了一杯茶，他愣愣地啊了一下，居然忘了接。
她随手放在桌面上，示意他喝点水。
“哦哦……”
结果还不如不拿起来呢，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有手抖的时候。
“……”他说不出话来，但是想到了自己的家庭，想到了父母那衰老的头发，想到了妹妹上学的账单，还有她所说的送给他的礼物。
他虽然很气愤、悲伤，但是没有能兴起一丝想要反抗的念头。
人家是大公司……自己的安危还有父母家人的安危比起来，他还是选择保全家人。至少自己“意外猝死”的补偿金应该足够他们生活很久乐吧？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是因为我工作时间偷懒了呢，还是工作时间接收了非同公司员工的信息？还是餐厅点餐时多点了一份米？HenYe公司总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此言一处，璃姐反而表情有些奇怪了。
“你误会了，我都说了不用紧张——你知道我们部门的工作内容是调制客户定制的ai吧？”
“嗯。”
“实话告诉你，虽然客户的ai还有员工的工作内容对其他人都是保密的……但是你前几天调制的那一个ai其实是总裁女儿自己定制的。”
“啊？”他想起来了，之前做的那份工，确实有产出一份ai。
“但是，检查工作我有好好完成啊！而且应该完美符合了其他部门发过来的ai特性要求啊！应该没有错才对！”
“我知道，你的产出审核还是我通过的。”
“那为什么？”
“因为她不满意。”
“啊嘞？”
“她觉得这个并非是她所想要的ai。”
“但是……但是，我们应该按要求完成了客户需求才对！”
“不，你完成的是其他部门的需求。他们也许是曲解了她的意思，也许是没有好好考量。”
“但是，这不应该是我的错吧？为什么…”
看到她看过来的眼睛，他闭口不言了，面露苦色。
“我只是说说你而已，真的不用担心，这样吧，我也不训你了，你就调一下部门就可以了，好吧？”
“真的？”他的眼睛亮了起来，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老大您不会是让我辞职吧？我还上有老，下有小…一家人等我赚钱呢……”
“你根本没有结婚吧。不过我也没说要裁你，真的让你转岗，而且工资翻倍。”
“翻倍？但……那个璃姐，我可不可以不要双倍工资，还留在咱部门可以吗？我也可以不要加班费的！”
璃姐的表情有些奇怪，“升职了你还不高兴？”
“啊？真的不是裁我？”
“一个新开的部门，叫做ai调制部。正缺人呢，你可以去那边干一段时间。”
“可是……我们的工作不就是ai调制吗？那个……”
她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了，挥了挥手，示意他跟上。
他只好跟在她身后朝着公司内部走去。
经过几道闸门，又搭乘了几次电梯，其中几部还是隐藏电梯，他的心越来越惊慌。
他不会要被迫接触公司的机密吧？而且这里已经到哪里啦，他可不记得公司地下有这么多层。
难道是深埋于地下的秘密基地？
在他提心吊胆之际，她终于带他来到了一处设施门前。
经过几道验证和密码锁之后，他终于得以看到内部场景……
他就不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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