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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眠

第六章 眠

她的睡眠是被士兵粗鲁的双手打破的,粗暴的双手直截了当的把她拽下了床,她的脊柱发出了些许不那么容易察觉的悲鸣。

“起来,404。”士兵有些低沉的声音有些焦躁,有些烦躁,但更多的,还是恐惧。

“纠正一下,以后应该叫她“芬”了,这是裁决大人的意思。”另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说着,她能感觉到手套在口袋里摩擦的声音。

她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股向上的拉力,她知道自己应该起来了,不然这股力的主人可能会放任自己被勒死。

“不重要,这些怪物只需要一个能让牠们明白的代号就行,无论怎样都一样。南研究员,或许你们很看重这些东西,你们会叫嚷着"尊重神秘学",然后指责我们在破坏能为你们带来论文的这些素材,但是在我们看来,这些畜牲不用对付畜牲的方式对付牠们就会完全找不着北。现在——给老子起来!你这该死的畜牲!”士兵粗声粗气的说着,用力拽着链接着连接着她脖子上项圈的俩条,仿佛在把内心中的恐惧与愤怒全部发泄在行动之中。

她不得不手脚并用的赶在被窒息之前赶紧爬起来,但高大的士兵把手依旧抬的高高的,这让她即是踮着脚也有些呼吸困难,她能感觉到肺在渴求氧的滋润。她本身不需要氧来维持生命,但是这具软弱的身体却需要,而她也不敢抛弃躯体独自生存,那会立刻令她的死亡,她也不敢运用任何方式来提高自己的身高,唯恐自己的反抗会更加激起士兵的施虐欲。

“玩够了就赶紧的,我还急着交报告呢,如果你闲着没事可以帮我整理一下实验资料,而不是在这玩我的实验体。”那位白大褂只是皱了皱眉头,神色不悦的说着,双手依旧插在口袋里。

“行行行,你们这帮神秘学家...”士兵絮絮叨叨的说着,放下抬高的手,让她得以重新正常的呼吸,他假装文质彬彬的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皮笑肉不笑的补充道:“女士优先,您给先请”

而他的右手依旧拿着那个拴着她的链条。

“啧。”白大褂没有说什么,只是撇撇嘴,便快步向前走去,士兵则领着她在后面跟着,就像牵着一条非常麻烦的大型猫科动物紧紧拽着链条。

在这个设施的阶级系统中如果说那些“存在”是最顶尖的话,恐怕只有白大褂们敢位居第二。所以士兵们很少会违抗白大褂的意志,除非他们的精神状态已经到了濒临崩溃的边缘的时候。

因此她知道,想要安稳的度过眼下这该死的一切,现在能做的,唯有顺从。

因为这个士兵履行的的“存在”的意志,而唯有违抗“存在”,是万万不允许的。她可以在饥饿的时候弄死看守她的士兵打打牙祭,但是决不能违抗正在执行命令的士兵,否则不等那些“存在”下令,其手下的某些“东西”就会对她施加惩罚。

恍惚中,她看到了一条黑色的影子,头一次,借助于她那小小陋室中的猫咪第一次离开了那个小小的容器。除了她以外从来没有什么东西看到这只慵懒的黑色绒毛团,而她也不可能愚蠢到直接与白大褂们或是那些士兵询问。既然众人都没有表露出认知到这只黑猫的存在,那还是保持现状为妙。

“真狼狈啊,小东西。”黑猫说着,越上了她的肩头,优雅的用粉红的舌头舔着爪子。奇怪的是,明明走路异常狼狈的她,却能让这只猫稳稳当当的站立在她的肩膀上,就仿佛不被永恒的重力所约束一样。

她有些犹豫的,不易察觉的扭了一下头,又立马恢复原位,有些乱糟糟的长发也随着她那一瞬的转动又复位从而进行了小幅度的快速摆动,因而刷的她后背有些痒痒。

“没办法。怎么出来了。”她没有开口,嘴唇依旧紧闭,但是她却在“说话”,没有言语,没有发声,空气中只有三“人”匆匆的脚步声,她却直截了当的传达了她与黑猫都能听见的俩个简短句子。

“出来走走,透透气。顺便看看你,可能有点麻烦。”黑猫漫不经心的说着,开始舔起了身上的毛发,在之前士兵那简单粗暴的起床“服务”中,它也受到了波及,这具体反应到的地方则是它的尾巴——眼下正呈现出一个十分怪诞的角度翘起,就像是被暴力掰歪的一根钢管一般插在屁股上。

“这是第一次。天天都有麻烦。”她依旧无声的说着,有些无奈且沮丧。虽然宁静的言语这样的措辞看上去很奇怪,但是这却是最为贴切的用词,她与黑猫之间直接的沟通并不需要发声,同一频率的高频共振就能够完成所有必要的交流。意识之间的交流是最安全的,即便你全身都被控制,你也依旧能保住你脑子里的那点东西。

“你真应该好好学习一下如何说话,合适的沟通与交流是一项非常重要的且威力巨大的武器。你应该要学会语言,而非仅仅只是能够言语。”黑猫摇摇头,失落的说着,开始转而用爪子梳理起身体上的毛发,与她乱糟糟且一点干枯的头发相对的是,黑猫的毛发柔顺且乌黑油亮,打理的相当精致,不像是与她一样的囚犯,虽然可能确实不是。

“不理解,同义词。”她有些困惑的回答,她的思维暂时还无法理解“语言”和“言语”的区别,根据她获取得到的知识这俩个词汇表达的同一个意思。可是头一遭,她有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这家伙的内在其实可能和它表现出的温和完全相反。

但是已经无所谓了,平凡的苦难已经让她开始慢慢学会麻木。

“别磨磨唧唧的,快点走!”士兵暴躁的声音伴随着脖颈的剧痛,一并顺着神经传达到了她的大脑,令她不由自主的发出轻微的呻吟,眼角的泪腺也因此分泌出些许的泪滴。

她与黑猫的短暂交流被迫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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