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商黎到教室之后，张扬以为自己看到了国宝。
“鬼鬼。”
张扬一屁股坐在商黎的前桌上，瞪着眼，伸手想摸摸商黎的黑眼圈：
“你昨晚是干啥了啊，一夜没睡？我还说咱们班教室里怎么莫名其妙多了头大熊猫，离近了一瞅才发现原来是你。”
商黎立马把头转过去，不让张扬摸：
“没干嘛……就是看了一晚上的小说。”
“小说？”张扬瞪眼，“什么小说能让你这么如痴如醉啊？”
他怀疑是什么不健康的小黄书，但他没有证据，不过问题不大，有没有证据他都想让商黎给他也整一个，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小黄书怎么能把兄弟忘了？
所谓好兄弟就是这样——商黎看一眼张扬的表情就知道张扬在想什么。
他有点无语，使劲揉了把脸，深呼吸，勉强驱散掉沉重的睡意，说：
“恐怖小说，我看了一晚上的恐怖小说。”
“……我说呢。”张扬好像有点失望。
每个人的兴趣爱好都不一样，商黎没办法跟张扬一样对各种体育运动怀有狂热的爱好，张扬也不可能跟商黎一样蒙着被子打着手电一看就是一晚上的书。
——当然，如果是小黄书的话那结果恐怕就另当别论了，要是小黄书的话，张扬说不定也能津津有味地通宵看一整晚。
但很可惜，让商黎花费了一整晚时间的并不是小黄书，而是几篇让人记忆犹新的睡前小故事。
《墙中之鼠》、《疯狂山脉》以及《印斯茅斯的阴影》。
醺哥给商黎讲的这三个故事实在太精彩，太吓人，太引人入胜了。事到如今，商黎都难以忘怀那诡谲的描写，猎奇的概念，以及扑面而来，令人窒息的恐怖感。
而最关键的一点是，在讲完了《墙中之鼠》后，醺哥忽然不咸不淡地跟商黎提了一嘴，说其实吧，我也是个古神。
商黎当时就麻了。
他下意识开始在醺哥和故事里的古神之间划等号——于是醺哥在他眼里迅速变成了畸形扭曲的怪物。
五六条腿，三四个脑袋，肢体纤细洁白且柔韧，宛若金针菇，头却跟打了金坷垃的苞米棒似的，看不见鼻子跟嘴，上面密密麻麻挤满了眼珠子，长势喜人，看样子亩产八万八不在话下。
当然，其实到这一步商黎都觉得还好，无所谓的，反正都还只是他的想象——
可后来，他真的看到了醺哥。
在睡前小故事带来的亢奋流失得差不多后，昏沉的困意逐渐席卷全身，眼皮子撑不住开始打架，下巴不住地像啄米吃的鸡那样点着。
半梦半醒间，幽灵的平静叙述反而变成了某种带着魔性的靡靡之音，皎洁的月光从窗外照进来，化作轻柔的纱幔，商黎不知何时闭上了肉体的眼，却近乎同步地睁开了灵魂的眼。
然后，他看到肢体扭曲身披月光纱幔的怪物坐在床边，浑身淡粉色的血肉遍布裂隙，如花般盛放开合，巨大的头颅上细小如沙的无数眼睛垂落，向他含情脉脉地看来。
“傻小子，”他听到那怪物以轻柔好听的声音询问他，“醺哥我好看吗？”
开什么玩笑，当时受到成吨精神污染的商黎差点没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这也就是他一晚上没睡的原因——他发现醺哥好像真的就是古神！
但其实这也并不是什么太难以接受的事实，毕竟古神这种概念距离商黎实在太远了，就像你跟他同时提起洛杉矶和夏威夷，明明这两座城市名气都很大，但就是因为隔着千山万水呢，以至于他们能带给商黎的实感还不如学校门口的包子店强。
——起码包子店的店主商黎认识，是个慈眉善目很好说话的婶婶，每次商黎去买小笼包她还会贴心地给商黎舀一大勺的辣酱。
商黎感觉洛杉矶和夏威夷两座城市加起来重要性也比不过婶婶给他舀的这勺辣酱。
同理可得，醺哥是不是古神不重要，醺哥帮过他才是最重要的事。
商黎一边想，一边从校服外套兜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在校门口买的小笼包。
用塑料袋兜着，里面放了辣酱，称不上有多鲜美，但刚出笼，热腾腾的，用牙签挑着吃刚刚好。
商黎一个月的零花钱满打满算也就有个几十块，其中绝大部分还被他省吃俭用攒起来拿去买书了，因此就连偶尔吃顿校门口卖的小笼包对他来说都是种来之不易的享受。
旁边的张扬也闻到小笼包的味道了，连忙凑过来，盯着商黎手里的袋子咕咚咽了口口水，说：
“我超，你哪儿来的钱买小笼包啊——分一口分一口，明儿我请你！”
商黎解开袋子，分给张扬根牙签，得意洋洋地炫耀：
“我爸偷偷奖励我的，我妈不知道，他还说周末带我去钓鱼呢。”
“钓鱼？”张扬接过牙签，挑起只蘸满辣酱的小笼包囫囵个塞到嘴里，让烫得眉飞色舞，“呜也去！呜也去！”
“来呗，”商黎也挑起只小笼包，“我爸去钓鱼，张叔没可能不去的，到时候你跟张叔说一声，一块来不就好了。”
“……也四。”
张扬好不容易嚼完了嘴里的小笼包，咽下去，也不嫌弃商黎桌上杯子里的水是隔夜的，拧开盖子一仰头咕咚咕咚就是两大口。
喝完他抹了把嘴，晃晃杯子，发现里面没水了，又看了眼还没吃完小笼包的商黎，随即相当自觉地拎着水杯站起来：
“得，正好我也得去接瓶水——你且在这儿吃你的包子，不要走动。”
说完，他顺手又捞了只小笼包，塞到嘴里，拍拍屁股，拿上自己的水杯就跑了。
商黎看着张扬的背影风风火火地消失在教室前门，又低下头，看了眼面前桌上塑料袋里剩下的小笼包，摇头晃脑曰：
“多乎哉？不多也。”
这时候，大概是发现张扬离开了，原本在教室前排鬼鬼祟祟观察了商黎小半天的人终于鼓足勇气站了起来。
她步子轻快地穿越过道，难掩迫不及待，却又不知为何最终停在了离商黎有段距离的课桌旁。
“商黎……同学？”她咬了咬牙，不自觉攥紧了手，轻声问。
商黎闻言咬着小笼包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同学。
“啊？”他懵懂地问，“有事吗？”
［未完待续］
——
（2/2）
横扫新冠，做回自己！
堂堂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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