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台灯，借助灯光，虞衡翻开这本书籍。
扉页没有任何出版社相关的信息，第一页就是正文。似乎是一本短篇民俗故事集。
第一个故事，叫做木乙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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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万历后期，建州女真崛起，努尔哈赤建立后金政权。
后金攻占辽东全境后，因糟糕的内政治理，导致后金国全境内起义暴动不断。
为镇压治下的民众，缓解粮食危机，努尔哈赤下令后金全境搜杀无粮汉人，引得后金境内百姓纷纷逃亡。
当时，一辽南生员，名为虞太安。在父母相继去世后，他见后金统治如此残暴，便想要走海路逃离后金，去山东投奔远亲。
然而接应难民的皮岛毛文龙部军队纪律涣散，士卒毫无战力。在后金守备军的反击下一触即溃。本该接应难民的士兵当即溃逃，后金军惯例要搜杀这些意图逃跑的“逆民”。
虞太安慌不择路，逃入山中老林。在穿过两颗枯木叠加的门洞后，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片如同仙境的洞天之内。
这里奇花异草，怪石嶙峋。天空整体呈现出淡黄的色泽，其中高悬着一颗白日，如同落日时分。地上盖着一层仙气飘飘的白烟。
周围都是怪异的石头，摸上去湿润而温暖，像是有生命的卵。树木也长得千奇百怪，同一颗树上开出的花朵就有千百种颜色形状，结出的果实也五花八门，树上甚至会长出番薯，玉米，花生和西瓜。
虞太安在这茫茫渺渺的白雾中前行，虽然周围的一切看上去生机盎然，但总感觉死气沉沉的，听不到任何鸟兽的鸣叫。
在林中前行许久，每当饥渴，他就会吃下那些花花绿绿的果子，倚靠在怪石旁歇息。
也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看到了一栋建筑。那是一座精致狭小的庭院。在庭院中，他遇到了一位美貌的女子。
这位女子见有来客，非常讶异。在听闻虞太安哭诉完自己的遭遇后，这位女子动了恻隐之心。
她告诉虞太安，她名为木乙婆，又叫清韵子，是古仙“恒岁星君”的侍女。他们所处的这处洞天，是恒岁开辟的府邸。
因为“恒岁星君”很少苏醒，所以，洞天里只有她们这些侍女轮班——所谓轮班，就是以六十年为周期，孤独地在洞天里打理花草，自己和自己下棋，等待“恒岁星君”醒后，服侍于她。
所以，这位木乙婆很高兴遇到来客。她很想知道，外界在她们值班和沉睡期间发生了什么，她还劝虞太安留在洞天陪着她。毕竟外界已经大乱，眼看又要王朝更迭，不如留在这里陪着她，等到天下安定再离开。
已经孑然一身的虞太安犹豫后，同意了。他和木乙婆一起住进了那座小院，陪着她打理这片洞天里的奇花异草。两人日久生情。终于，木乙婆生下了三个白色的卵，卵中破壳而出了三个可爱的婴儿。
这三个孩子渐渐长大，但他们三人的身体格外虚弱。木乙婆非常焦虑，冒着得罪主人的危险，唤醒了沉睡的“恒岁星君”，请求主人惩罚自己，但求救救自己的孩子。
“恒岁星君”并未生气，她算了一卦，告诉虞太安和木乙婆：这三个孩子缘分未达，故此不能在洞天中存活。想要活命，只能回到凡界现世，让他们三人在凡界成长。
随后，恒岁星君赐给虞太安一颗翡翠色泽的宝珠，让虞太安在死后含着这颗珠子。这样，死后灵魂就能回到洞天，和木乙婆团聚。
因此，虞太安只能带着三个孩子，和妻子分别，离开洞天。
离开后，虞太安带着三个孩子，又回到了辽阳。此时是崇祯元年，己巳之变已经结束。虞太安不可能离开辽东，只能被后金巡逻士兵抓捕。
最后，他和三个孩子作为包衣奴隶，被分配给了一位镶黄旗旗丁。
包衣奴隶是藏不住秘密的。恒岁星君赠予他的宝珠被旗丁发现。这个旗丁老爷认为虞太安盗窃了宝物，便以他的孩子要挟，逼迫虞太安交代宝物的由来。
虞太安交代了事情原委后，旗丁贪念大发，想逼迫虞太安交出宝贝，并带他去找到那座洞天。
虞太安宁死不从，将宝珠吞下，后被旗丁的其他包衣奴才活活打死。
那位旗丁意图破腹取出宝珠，但在将虞太安解剖后，并未找到宝贝。旗丁失望地将虞太安弃尸不顾。还将三个孩子与他们父亲尸体关在一起。
虞太安死亡当夜，该旗丁家中忽然传来巨响，整座主房全部塌陷。
到了第二天，人们才看到，这个旗丁连带妻儿全都被活活压死。
这个旗丁的尸体也极为诡异——眼球被换成了木珠，舌头都变成了木根，体表的皮肤变成了树皮。就连他流出的血液，也变得像琥珀一样蜡黄浓稠。
关在偏房的三个虞家孩童逃过一劫。他们父亲的尸体变成了一棵扭曲怪异的大树，支撑起了摇摇欲坠的房屋。这棵树的树皮表层有人脸一样的树瘤，栩栩如生，就像虞太安生前那样。
这怪事在沈阳城里引起了轩然大波，甚至惊动了天聪汗皇太极。
在查问那三个孩子和其他包衣，得知事情真相后，他立即下令，要好生抚养这三个“仙人的孩子”，并给那棵虞太安尸体所化的大树册封，设立祭祀，专人供奉。
此后，皇太极也派人寻访过那位“恒岁星君”的洞天，但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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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恒岁》的第一个短篇故事后，虞衡的第一反应是：“这是什么鬼。”
再往后翻，后面其他故事的字迹就显得非常模糊了，看上去还有重影，还有很多模糊的配图，根本无法阅读。
虞衡本想把书随手一丢弃之不顾，但出于好奇，他打开了电脑，登录了一些学术网站。
搜索满文老档案，查询“树”，“册封”等词后，还真找到了对应的信息。
天聪年间，后金国确实册封过一棵树为土地神。绕着这棵树还建了个简单的神祠，供奉的就是一位“因为常年行善积德，化为神木的书生”。
再打开网络地图搜索，发现这庙现在还在。民国期间，张作霖还顺道参拜过一次。位置距离沈阳故宫不远。
而且，虞衡的父亲也提及过，说他们的祖先是满清入关后，被迫迁徙到中原的关外汉人。
“难道，这位虞太安是我的祖先？”
虞衡心中疑惑，将这本《恒岁》收起，打算明天问问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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