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化二十九年,是夜,衡都以北,大苒。
颜滩尔眼神微眯,向南远望,虽然投入眼中的只是一片苍茫草原,但他脑海中已经满是平原都市的繁华模样,以及那几道实在令人生厌的如同附骨之蛆一样的城门关口。
马鼻呼出的热气在冰冷的空气中直接化成了白雾,马尾四甩,它们似乎也在渴望着什么。
这是草原的血脉,这是大苒的铁骑,这里没有依依不舍的离别,每个人都是对战争最狂热的信徒。
“左路卡利用已经到估口关了,可汗,子弟们早已经忍不住马刀,想飞到离厦府那儿去了。”一个脸上横肉坨坨,瞎了只眼的大汉粗声粗气说着,面相凶恶的他对眼前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常的中年男子十分恭敬。
因为颜滩尔还有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叫作安达汗。
颜滩尔闭上眼,心中盘算着什么,他们这队主路军是最晚出发的,也是最不能被大衡发现的,“我们不去离厦府。”
“不去离厦府?”大汉吓了一跳,要知道左路右路军早些日全都奔着易北的离厦府去了,一路上虽然没从大衡手里赚上什么便宜,但还是有点油水可以捞的,现在突然说不去离厦府,这是要干嘛?
“嗯,不去离厦府。”颜滩尔把眼睛睁开,那是一双如同饿狼般贪婪却又狡诈无比的双眼,“我们要去衡都。”
……
深宫,泰化皇帝掐着眉心,他有一种莫名的焦虑感在心中久久不散,十分烦躁。
大苒再度来犯了。
看着眼前还未批红完的文书,泰化皇帝砸了砸嘴,也不想再顾了,慢慢起身,明明按照修仙者的年龄尺度来算,自己正值壮年,可如今居然已经有了几分沧桑之态。
上一次这般焦虑,还是刚刚登基那天吧。
那个笼罩在自己头上老态龙钟,似乎随时都要老死过去的东宫讲师,已经不止一次在自己面前露出过锋锐的獠牙。
登基的第一日,贵为一国之帝皇,居然什么都不敢吃,什么都不敢喝,只能在袖中藏了一张大饼,别人享受着佳肴美味,自己只能看着,却一步都不敢离开,因为人多的地方总是好点的。
那一日的登基宴持续了一整夜,自己就这么看了一整夜,看得心凉。
不过也都是过去式了,四大家族中自己已经拉拢了黎家和司马家,多年苦心经营之下,也终究是有了一些力量。
安静地推开红木门,来到房间,皇后早就困倦得睡熟了,他静步坐在软床上,没有躺下,只是看着那熟睡的佳人,笑意中带着温柔。
“云儿也大了呢。”泰化皇帝想起霖云的那张幼脸,轻声说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给谁听,但就是说出来了,“六岁了呢……”
只是声音中带着疲惫。
“至纯阳体……严楠,你最好把手给我放干净点……”其实他更宁愿云儿没有那被他人所渴望拥有的修真圣体,因为这样子,自己就必须要在父亲和皇帝这两个身份中做出选择。
当这个问题抛出来时,他就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答案了。
泰化皇帝不可能会是前者。
……
易北前线,离厦府,估口关。
易北巡抚焦头烂额地看着眼前的城防布图,挠了挠后脑勺,这些年因为大苒那里出了个叫安达汗的猛人,导致易北巡抚死得极快,就这么七年过去已经死了二十多个,朝中无人敢上任,兵部就直接抓了自己这么个倒霉蛋来顶替了,原本打算是死前起码享受一把从二品大官的职权,谁知道这位置还没坐满上一个月,大苒那里居然又发了疯,这次又来袭城。
“上个月不才刚袭过城吗,还把前任巡抚给带走了,这个月怎么又来,都磕了什么枪药了。”这位巡抚知道自己只是懂得一点点浅显的兵法而已,前面那二十几位里不乏在朝中凶名赫赫的狠人,结果都还是在安达汗的攻势下被黑白无常勾走了魂,就自己这点水平,心里还是相当有数的,“跑也跑不了,打又打不过,惨呐!”
“报!”一位探子火急火燎冲入营中。
“嗯?情况怎样?”,自己已经把能想出来的阳谋阴招全都用上去了,再打不过自己也没办法。
“朝中八百里加急来信,昌明府平夷刘大将军率幽东军3万铁骑力士加急赶来,衡都兵部黎尚书率玖机营2万,叁板营5万加急赶来,还有衡北各路大小精锐共1万3千,马匹7千,火器5千余,但求离厦府先撑过4日。”
“4日吗。”巡抚只是苦笑一声,“前线战况如何?”
“虽突然遇袭,弟兄一开始有些慌乱,但是现在已经稳住阵脚,不求杀敌,但求守关,光是估关口守下4日都应是可以。”
“你可莫要戏弄于我。”巡抚瞪大了眼睛。
“怎会戏言?”
这位巡抚有些摸不着脑袋来,要知道估关口一向都是属于弃子的那种类型,只求能稍微拖慢一点安达的攻城进度,之前安达来犯,估关口这里能撑住第一时间不丢就已经足够可以了,现在居然还能撑过4日。
自己的那点半吊子水平心里还是非常有数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
巡抚总是觉得心里不安,他决定自己上前线去看看。
火矢划破天空,密密麻麻,在夜色之下,比闪耀的星辰更加耀眼,绚烂而又危险。
巡抚并不是什么文弱之人,但是驾马赶来后还是被这里的血腥味吓了一跳。
每走一步,都能看到有许多人死去。
“巡抚大人?此处箭矢无眼,若是您受了伤害,我们又该怎办?”一个人突然跑到巡抚马旁。
巡抚认得他,这是离厦府知府,已经在离厦这里管事了快一百多年,易北巡抚总是死了又死,但这人却极其顽强,每次都能活着回来,朝中有关于易北的句玩笑话就是流水的巡抚,铁打的知府。
虽说是个文官,但是因为离厦这里战乱极多,加上这个知府也是个血性汉子,最喜欢上战场抡刀砍人,所以说他是位老武将也没什么问题。
“前线如何?”
“大人,不得不说您可真是神人在世,您一通排兵布阵下,大苒那群西虏这回可是狠狠吃了个大瘪 ,跟没脑的苍蝇一样,现在已经恼羞成怒了,只管蒙头攻关了。”
“真是这样?”
“当真如此!大人我可跟您说……”
不顾旁边还在吐着唾沫的知府,巡抚脑壳里面是一团乱麻,难不成自己其实是个兵法天才,只不过先前无人注意所以才被埋没了吗,“嗯嗯……你们就按照本巡抚所说的照顾好前线,有何不对第一时间让探子来报。”
“是极是极!”
这种情况其实稳住了比没稳住还让人心慌。
“……本巡抚心底突然有个挺吓人的想法。”
“啥想法啊大人?是那群西虏又要使出什么阴险?我跟您说,先前好几任巡抚其实都是败在了……”
“……派一探子去和黎尚书说,让他们玖机营与叁板营减缓行军速度,多多注意其他情况。”
“为啥啊!大人,您神人在世也不得这般托大啊,咱们就这点离厦部队,离咱们这最近,支援最作多的可就是玖机营和叁板营了。”
“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就是。”
知府不知说什么是好,叹了一口气,还是叫了个探子去报了。
巡抚眉头紧锁,他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
如果这里一开始就只是佯攻呢。
……
衡都,严府内。
严楠已经看完了手上的来信,随手施了个法决,信纸便自燃成灰了。
“颜滩尔,本首辅借你如此良机,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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