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翻了个白眼。
“没听老头说吗,我叫小鬼!”
“哦,我可能听岔了,原来你名字就叫小鬼啊!”
苏圆有些失望,她其实有猜测这是林瑰小时候的样子。
毕竟她睡着的时候,林瑰就在自己身边。
本着最朴素的就近原则,苏圆觉得,如果要入梦,最可能进入的就是身边人的梦。
比如,也最可能是林瑰。
苏圆不清楚林瑰小时候长什么样,而且孩子脸上也太脏了,根本辨别不出他长什么样。
可直觉中,苏圆已经认定了,孩子就是林瑰。
而这里,是林瑰的梦境。
关于林瑰过去的事,苏圆大概是知晓一点的
“这名字,是你妈妈起的吧?”
孩子点头:“我妈喊我小鬼,所以我就是小鬼了。”
苏圆汗颜,她母亲给她起名字时也很随意,但好歹也是看见自己小时候肉乎乎的像个球,才取了个“圆”字,这表示她起码是有想过苏圆要出门见人的。
但孩子的母亲已经随意到过分了,原本苏圆以为怪脸中年人是在轻蔑的称呼孩子“小鬼”,感情它是在一本正经的喊孩子的名字啊。
“不过,你这名字感觉也太随意了点。”苏圆决定表里如一,把心里的吐槽直接讲出来,“随便那个孩子都能被叫做小鬼的,而且要是你长大了,那岂不是抢了别的孩子的称呼?”
孩子沉默了,他觉得苏圆的脑回路有点清奇。
有哪个孩子希望自己被叫小鬼的啊喂!
但仔细一想,在很久以前,他似乎听见过相似的话。
光影间模糊的人影,青稚的声音,就像在水里眺望岸上的风景,色彩杂糅在水波中,分辨不出边界。
孩子的心里有一种冲动,一定要想起这个人。
“我记得,有人也说过这句话。”
苏圆听见孩子这样说道,声音前所未有的古怪。
与其说是声音古怪,不如说是传播声音的介质变得古怪起来。
空气不再轻薄无形,像泥沼一样出现粘腻的质感,大地不再坚硬,楼房不再笔直。
周围的一切,连带着那仿佛永远不会转移到白雾都扭曲起来。
苏圆惊恐地看着这一切,这是视觉上的冲击,天空变得比想象中还要低落,房屋和树木扭曲着歪向不同的方向,脚下柔软如同踩在沼泽中。
“不要说了!”苏圆想这样对小鬼说,她已经意识到这些变化很可能就是孩子带来的。
如果小鬼是这个梦境的主人,那他现在一定在做一件违反了梦境规则的事。
她向小鬼冲去,地面软如泥捏,向波浪扩散开去,而苏圆,就像海浪中的舢板,波浪一来,她踉跄歪倒,向前奔跑的动作瞬间消弭,如果不是平衡能力尚佳,她可能就直接摔倒在地。
原本近在咫尺的距离,也变得遥不可及。
咬咬牙,苏圆放弃站立行走,四脚着地,向小鬼爬去。
小鬼感觉自己的思路越来越清晰,就像他突然在思维的水中学会了游泳,他在不断向上游着,眼前光明分明,岸上的人物逐渐清晰。
他不知道,在旁观者的视角中,自己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光。
“不要回忆!你在违背规则,不要再回忆了!”苏圆吼道,她的声音也在扭曲,顺着早已变成不明物体的空气,传到各个地方。
她甚至可以听见,把自己声音扭曲成诡异低喃的回声。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当苏圆决定爬过去摇醒小鬼时,她与小鬼之间的距离的确缩短了,但苏圆却要面对第二个问题。
扭曲的梦境世界,不在像之前那样温柔的接受她这种外来人。
它断掉了供给她生存的氧气。
窒息,是苏圆要面对的第二个问题。
每一次呼吸,都只能获得扭曲的空气,和如同呛水般的痛苦。
对氧气的渴求像蛀虫一样钻进她的大脑,窒息的痛苦如同焚烧的火焰,从肺部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坚持着爬向小鬼,因为那双失去神彩眼睛。
但苏圆不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只能换来一个围观世界破碎的前座,这个进程一旦开始就无法结束,在这之后她会明白,这种现象被称之为苏醒。
“我想起来了,那个人是琳,她也说过这句话。”
就在苏圆手指触碰到小鬼裤脚的瞬间,小鬼说道,声音轻微,但毫无阻碍的突破了扭曲的空气,清晰地送到苏圆耳边。
一种强烈的剥离感笼罩在苏圆身上,她发现自己无法在对这个逐渐扭曲破碎的世界产生任何影响。
此情此景,让苏圆心生明悟,她是一个旁观者,是这个世界坍缩的唯一观众。
她现在应该做的,是静静地聆听这位苏醒的梦境主人的独白。
小鬼脸上和身上的脏污开始剥落,逐渐露出一张瓷娃娃般精致可爱的小脸。
他的衣角开始缓慢的破碎,消散在扭曲的天空中。
“她说我的名字太坏,抢了好多人的称呼,还说要我继承她的名字。”小鬼说道,眼前那个坐在秋千上,抱着兔子布偶,穿着红色小洋裙的身影愈发清晰。
——小鬼?这是什么破名字?你想,要是别人被小孩惹气了,骂上一句该死的小鬼,那你不得中枪。取这破名字,就是在找骂!
——别不当回事!名字可是很重要的,这是一个象征着你的符号,如果你的名字是一坨屎,看见名字的人也会这么认为的。啊抱歉,说得有点恶心了,但事实就是如此。
苏圆站在另一个维度上,她看见随着小鬼的话语,一个模糊的女孩身影真的就出现在他身边。
留着羊角辫,穿着红色小洋裙,抱着一个比她的面容清晰一万倍的兔子布偶。
女孩的身影和小鬼站在一起,显得有些温馨。
原来小鬼以前是有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啊。
苏圆这样想着,她知道小鬼自闭,还有一个恐怖变态控制欲的母亲,有一个能与他说上话的朋友尤为珍贵。
然后……
她看见女孩的手脱落了,头也滚落在地上,兔子玩偶无力的落在一旁。
“后来她死了。”孩子说道,声音有些落寞。
——知道吗?一个人的名字会陪伴她走完一生。当生命结束时,她的名字就像飞行棋上的旗帜,记录她走过的每一寸山河。
——我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那些神秘有趣的事物在召唤我。
——我应该是活不了了,但我的一生不会这样结束。
——小鬼,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带着我,和我的名字,离开这里,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你那破名字,早该改了。
“我取走了她的指骨和发丝,做成手链。”
掉落在地上的手臂漂浮,手指伸展,指骨与血肉分离。
剔出的骨头晶莹洁白,如羊脂白玉,乌黑的发丝穿行于骨缝,将指骨串成一条手链。
孩子伸手,手链缓缓飘落至他掌心。
“我带着她逃了很久,躲过了很多人到追捕,却把她忘了。我始终没有去到她说的远方。”
“姐姐,我求你做件事。”
骨链再次飘起,向苏圆飘去。
苏圆懵逼,下意识地接过了骨链,甚至来不及感叹,这小鬼居然会喊她姐姐了。
小鬼看着苏圆,郑重说道:“梦境坍缩之后,什么也不会剩下,但你却能离开这里,因为你不属于这里。因此我想让你配合我做一件事。”
“现在,我将琳的手链赠送于你。记住,她的名字是‘琳的眷恋’。”
“一定要记住她的名字。”
一阵宛如被塞进洗衣机里进行全面清洗的眩晕席卷苏圆,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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