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在飞逝,岁月在穿梭,春夏秋冬在季节轮回中更替,日月星辰在银河怀里璀璨变换。而那些死去之人的遗体在风吹日晒雨淋雪覆之中,化成了一杯黄土,变成了疆土一份子。
在不知不觉中,这场战争已经打了三年。曾经胆小木讷的新人变成了久经沙场稳重的老兵。
玲皇一直很纳闷,以往一场仗只需要一个多月就平息了,然后就是巴皇亲自过来俯首称臣,随后在敲诈一笔不菲的巨款,自己则是以大国之雅量劝告他:不要自不量力了,乖乖听话吧。
突然,他脑子灵光一动,想到了冯宰相的话:赵云兴有谋反之心,拥兵自重!这场战役不是打不下来,而是他不想打下来,养寇练兵也不是不可能。
于是他连下十二道金牌,准备将赵云兴给调了回来。
边关,安南关。
一抹余晖的光景,让整个古朴的古城,沐浴在最后的夕阳之中。
临行前,紧接着天上下起了小雪,刚开始如春来柳絮落,然后就像有人在天上大把大把地撒着不要钱的棉花。
大雪纷纷扬扬地下着,天和地连在了一起,白茫茫一片,分不出哪是天,哪是地。一片片晶莹洁白的雪花从彤云密布的天空中飘洒下来。那扬扬洒洒的雪花随着飒飒的寒风漫天飞舞,似轻柔的柳絮,似随风飞扬的鹅毛,在广阔的天空中遨游。
雪绒越落越急,赵云兴只也咳得越来越急。到最后,被姜丁扶着回了正堂,又多饮了一杯老参茶。
“索刀,忘了和你说,这二日,是北狄使臣入皇城的时间。”
赵云兴的语气里,掺杂着苦涩的味道。
没想到李正玄居然那么难缠,足足打了三年呀!
北狄南下,攻城略地
幸而有王重阳挥帅北上,大破北狄十三万,无人能想到,到最后,居然是这个局面。
“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肯定会说,这一百多年,何尝见过狄人入皇城,必是万国朝贺。”
“万国朝贺?”索刀笑了起来。
赵云兴也跟着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里有了泪花。
“狄人入纪,无非是为了那八万降军。也只有傻子,会觉得这是一种荣光。”
“回吧,索刀,还是那句话,这段时间切莫生事。”赵云脸上,浮现出一种无力。
“元帅保重身子。”
“暂时死不了的,有空多来走走。”
索刀一个长揖:“元帅,告辞!”
辞别之后,才沉默地出了正堂,带着李三郎等人,准备离开安南关。
走出百余步,索刀又转了头。
风雪之中,恰好看到赵云兴转身,那一袭白衣胜雪的背影,搭衬着满头的霜发。
一时间悲壮无比。
也不怕被别人笑话,堂堂三品高手居然生病?谁信。
可玲风国已经烂到骨子里了,内奸,国贼杀之不尽,杀之不尽啊!
那个高高在上的人知道吗?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他的文武权衡之术已经炉火纯青了,武道己经被打压的不像个样子了。
作为一名武将,他明白权衡之术是最理想的一种控权手段,可前提是要良性竞争。
而现在呢?整个朝堂之上乌烟障气。今天我攻奸你,明天你参奏我,都相互推脱责任,玲皇还不管不问,天天沉浸在国师的永生丹阁中,就是想着不老不死,永远的享尽世间之富贵。
这个国家还怎么救,他们对的起戍守边疆的将士们吗?对的起那些死去的兄弟们吗?他们所做的一切还有意义吗?
入冬的第一场雪,让许多人还没习惯。即便子啊繁华如斯的皇宫,富贵的老爷们亦是如此。踏烂了布庄的门槛,依然选不到上眼的裘袍,只得穿着去年的,一个个的脸面上,多少有些羞耻的意味。
咚咚。
铛。
雪色之下,皇城里的中轴朱雀道,数十个官吏先行,七八队开路的官军,一边打着盆鼓,一边谄媚地往后看。
千骑的人马,扯高气扬地缓缓行着。按照皇城的规矩,朱雀道不可骑马而行,偏偏这等时候,却没有任何一个官吏,敢来斥话。
只因为,这千骑的人马,是北狄的使臣。
雪越下越大,千骑的北狄使臣,离着皇宫的方向,也越来越近。
踏踏。
两个裹着袍子的人影,蓦然间从旁走了出来,沉默地站在风雪之中,挡住北狄使臣的前路。
“大胆!速速退让!”
一大帮子的官吏不敢斥责狄人,却偏偏这时候,都恶狠狠开了口。两个人影摘了竹笠,脱开袍子,只露出两张老态龙钟的脸,并无带刀,也无带弓,便当着千骑狄人,以及附近万千百姓,冷冷跪了下来,面朝着正北方向的皇宫。
“听闻!我朝欲与狄人议和,此乃人神共愤之事!边关勇士血迹未干,三百万难民流离失所!”
“安得人间一场雪,洗我王朝复清明。”
“吏!张天武。”
“吏!李长春。”
“死谏——”
几队官军还没奔来,两个垂暮老人怒吼三声,各自将头撞在青石路上,头裂而亡。
鲜血没淌出多远,便被一下子凝固,又很快被雪绒遮去。
在旁的万千百姓,都看得一阵心悸,皆是仓皇地挪动身子,不知觉的,又退后了几步。
官军终于走到,恼怒地提了两具尸体,扔在路边。
骑马最前的年轻北狄将军,忽而放声大笑,笑声如刺,刺得附近的人,耳朵止不住地发疼。
……
“元帅,我剁了他。”姜丁看得睚眦欲裂,抱着劈马刀,便要冲出去。
赵云兴死死的地按住姜丁的身子,即便他也很动怒。但现今的情况下,他们这一去,只是白白送死。
雪幕之下,上百道湿漉漉的人影,从朱雀大道边上的河子里,齐齐腾跃而起。
手里的刀剑,映着风雪的萧杀,渗出朵朵寒光。
一个老人腿上裹了层层的幔布,持着一把狐儿剑,凌空一剑而落,便劈飞了一个狄人的脑袋。
狄马长嘶,官军惊喊,千骑的狄人,迅速围成一团。
那位打头的年轻狄人将军,面如虎狼,眸子里闪着清冷的光,从马下的褡裢里,抽出一柄金色的长弯刀。
赵云兴远远看着,心头顿时一惊。他记得很清楚,这柄金色弯刀是谷原王范花尔的武器,当初一同交给了老将军廉颇。却不知为何,又被这个狄人将军,重新取回了手上。
“草原的狗,也敢入我中原大地!”
在他的后边,上百个侠儿,明显都带了死志,不遮麻面,只凭着手里的刀与剑,与挡路的官军,以及列阵的狄人,转眼间杀成了一团。
赵云兴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喃喃自语道:“天下一脏……终归要有人去扫。”
风雪难得稍顿下来,映衬着浅色的阳光,铺雪的街路上,开始逐渐变得湿漉。
这兴许是天公难得长了眼,冯管富贵贫贱,沁寒入体的湿漉,终究是冷到了每个人的身子里。
富贵李府前,二三家仆匆匆地取了工具,小心翼翼地扫着雪碎。其中一个家仆,约莫是不小心,动作大了些,湿漉漉的雪水漫过去,刚好漫到一双精致的鹿皮裘履之下,并未沾湿。
登时,穿着鹿皮裘履的贵公子,便恼怒地抬了腿,将跑来躬身的家仆,一脚踢倒在雪地里。
惊得在旁的两个家仆,匆忙躬身,莫不敢动。
“丰公子,莫动怒,今日是入李府相熟的,切莫生事。”贵公子旁,有个艳丽老妇小声相劝。
“回头再杀你们这些脏狗。”
重新理了理精美的冬袍,贵公子才堆出儒雅的笑容,抱着礼盒,继而踏步入李府。
在他的身后,浑身湿漉的小家仆,吃痛的声音,才低低地响了起来。
偌大的李府,南厢房的小阁楼。
李千寒在两个丫鬟的操持下,梳起了庄重的朝云髻,抹了浅浅的腮红,含了唇脂,连着身上的襦裙,也换成了满湖春意的颜色。
“小姐今日美坏了。”
李千寒没有答话,铜镜里的俊俏模样,她并未沉迷。忽而又想了起来,那一天在边关,她背着虎牌盾,浑身脏兮兮的,跟着那个憨厚的汉子讨命,喊打喊杀。
蓦然间,眼圈就发红了。
“小姐,丰公子入府了。”
“听说丰公子的父亲,是冯相手底下的红人。小姐这事儿若是能成,插了头钗,便一辈子无忧了。”
李千寒顿时又笑又哭。
直至外头的一个李府老妪,进屋又唤了几声,她才沉默地起了身,一声不响地走去正堂。
她的祖父李如成,父亲娘亲都坐在正堂里。正堂之中,还有一位满身锦衣的公子哥。
“日暮诗成天又雪,与梅并作十分春。”
那位公子讨喜的诗句,顿时又惹来了满堂彩。
在李千寒的耳边,却还隐隐回荡着那人的那二句,“千里冰封万里雪,难凉雄心一热血!”
“啊,千寒姑娘。”
李千寒沉默地应了头,缓缓落了座,仿佛是受了冻,惹了满脸的霜雪。
“千寒,今日即便是入寒,丰公子依然不辞辛劳,入府与你一见。”祖父李如成的声音。
“晓得。”
“不若你起身,与丰公子去花园走走,赏赏雪景。”
“正好,我想了几首雪景的诗句,念给婉千寒姑娘听。”
“千寒姑娘,小生有礼了。”
李府里的花园,早在冬日将至的时候,便早早栽了梅,经过家仆们的悉心剪裁,眼下正艳得斗奇。
踩过鹅卵石铺成的小道,李千寒实则没听清,那位丰公子念了什么。
“千寒姑娘,我替你插头钗。”
按照铃风的风俗,若是男子送了头钗,再帮着姑娘插上,便算定情了。只等哪一日算了生辰八字,便立即下聘,八抬大轿娶过门。
李千寒冷冷将头钗打掉。
“千寒姑娘,家父胡才生,是冯宰辅手底的红人。你这般,你这般的样子令高祖可是会生气的。”
李千寒转过脸庞,难得堆了笑容。
只一瞬,便让胡丰看迷了眼。
“丰公子,随我去湖边走走。”
“啊,甚好,愿与佳人同行。”
只在湖边走了半圈,李千寒突然抬了轻步,露出笑容往湖上走去。约莫是连日来的大雪,李府的小汪湖,已经结了一层厚冰。
“丰公子,为何不走。”
“若、若摔了湖,我便要发烧生病,吃药汤又苦,冬日又无甘甜蜜水。”丰公子略有些胆怯的道。
李千寒难过地笑了起来。
满天下的男儿,尽没有另一个,像那人一般。
她慢慢哼起了曲儿,踩着轻碎的脚步,在湖面上起舞一般,踩过了冰层往前走。
她的祖父,她的父亲娘亲,都急急从正堂走了出来。没有人能想过,一位富贵的闺家小姐,如今竟像染了失心疯一般。
湖面上,李千寒停下脚步。在寒冬的天时之下,垂头看着冰面倒影中,自己孤零的影子。
莫名地便又想哭。
“祖爷,你说替我寻个英雄一般的夫婿,但在内城,你寻了二月有余,寻不到了。”
“便如丰公子,连喝口药汤都怕苦。但我在边关见过,有这么一个男子,只带着几十新人,就敢和北狄人厮杀。”
李千寒泣不成声。
李如成皱着眉头,他知道李千寒说的是谁。但那人,即便有了王重阳元帅的脸面,依然是门户不搭。
再者,这是一个选择。选文臣,还是武将。而那位定国神针也快要病死了,如今玲皇打压武将,这些都是心照不宣的事。
“祖爷带兵打仗三十余年,莫非是到了现在,也想着去攀风雅,做个老文士了。兵卒若不卫国,以诗文羞煞敌人退军吗!”李千寒自言自语的道。
李如成脸色一顿,久久不动。遥遥想起当年,他可是一刀一剑杀出来的军功,直至封定北侯。
在心底里,他是向着武将的,若非如此,便不会在回皇城之时,第一时间去探望赵云兴。
“千寒,莫说胡话,丰公子家世显赫——”李硕墨刚开口。
李如成便满脸动怒,直接就把儿子李硕墨提了起来,直直丢到雪地里。
“告诉我,千寒,你想怎的。”
“去安南边关寻他。若带不回夫婿,我便随着你们的意思来嫁。祖父莫忘,我也是从边关杀回来的人,见过生死,握过刀剑。”
“好!”李如成满脸欢喜。子不成器,偏偏孙女有这等的气魄。
“你便去,老子是定北侯,执掌五万余大军。天塌下来,我也能顶着。”
李千寒揉去了冰冻的泪珠。长这么大,她从未想过,自己要这般忤逆。
“告诉那个崽子,若是不应承,老子亲自带兵,掀了他的老窝。”
湖面上,李千寒红着眼睛点头。
“父亲呐,冯宰辅若是知晓,定然会生气。”李硕墨哭哭啼啼。
“他不敢胡乱造次。”
“今日起,我是武将的人。至于他生不生气,与我何干?”
仰着头,李如成吐出一口污浊之气。三十年的厮杀,他走得如履薄冰。直到今日,自家孙女的话,如醍醐灌顶。
三年的时间里足够发生很多事情,先是瘟疫,再是补给被夺,最后铃皇的猜疑,边关能守至今,以实属不易。
可惜啊可惜,物极必反的道理还是发生了。
一个十分年迈的老汉,跪在地上仰望苍天大喊:“苍天啊!这样的国家还有救吗?”
正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多年的胜利已经蒙蔽了所有人的双眼,头抬的太高总是忘记看见脚底下的石子。
李三郎虽然聪明绝顶,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自己的家都回不去,又怎么能让所有人都安家呢?
李三郎的妻子几乎每年都翘首以盼,但正所谓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这,这都三年了。
林亚东为了青州城的安全,禁止所有人外出,没办法,他不能因为一个人而放弃全城人的安全。
外面的饥荒,战乱,与这里无关。
山中无岁月,再加上司天命的刻意隐瞒,司叶在不知不觉中已度过了三年。
因为瘟疫的爆发,司明夫妇也不希望孩子回来。
司淰都四岁了,她从小就展现出惊人的过目不忘天赋,被人们誉为神童。
在她的记忆里,玲风距离灭亡还差一年。巴雨势如破竹,一路北上,成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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