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出现在我眼前的,是完全脱离了我认知的景象。
原本看似阴蒙蒙的天空被大火照的发红,被火烧焦难闻的气味也随着时不时吹起的风弥漫在空中。
宛如消失一般被破坏的中世纪城墙,因战争留下的不完整的石块,没有昔日的壮观宏伟,显得摇摇欲坠。在我看来像是被不可抗力的因素造成的一般,比如被陨石击中什么的。
而城墙外身着两种不同服饰的人正在拼命的厮杀着的这一现状,仿佛每一秒都会有一个生命消逝一般,让我打消了那种想法。血顺着原本干涸而形成龟裂的土地的缝隙中流下去,残剑之类的东西随处可见。
震耳欲聋的叫喊声,刀剑的碰撞声以及炮火的轰鸣声冲击着我的耳膜,我就这样呆坐在这好像什么时候都会倒塌的城墙上。
脑袋中浮现出了无数词语意图与眼前的景象拼凑起来,最后选定了一个对于生在和平年代的我非常陌生的词语——战争
带着倒角的利箭在天空中飞舞着,从没间断过,仿佛永远不会停下一般,每一阵箭雨落下,随之就会伴随着一阵阵哀鸣声。
一切犹如幻觉一般,但给予我感官的冲击感就是如此的现实。如果没有这么真实的话我肯定会认为这是一篇愚蠢的景色。
而现在的我——千鸟裕音,虽然被眼前突如其来的惨烈景象所震撼的恍惚,但是注意的却是比这战场更为遥远的异常之物。
那是,一个抱着成年男子的少女。
少女身着散发出白光的看似贵重的礼服,手里抱着的那个成年男子却是穿着的银色铠甲,右手有些无力的握着腰间的佩剑。
虽然这样,但是这幅画面却没有让我感觉到任何的不协调感。头盔掩盖了男子的大半个头,但是露出来的那唯一一部分——眼睛,却是直直的看着抱着自己的少女的脸,如同蓝宝石一般的眸子饱含着无尽的温柔,没有握剑的左手怜惜的抚摸着少女的脸,像是在爱护一件稍有不慎就会破碎的瓷娃娃一般。
他们是恋人吗?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想到,男子的温柔像是在对待自己最珍视的人,但是那种眼神却没有透出爱情的感觉,反而像……像对待自己的亲人一般。
在看着那少女,如金属一般,又如布一般,以不可思议的材料构成的礼服引起了我的注目,还有那散发出与这硝烟弥漫、尸横遍野的战场格格不入的神圣气息更令人感到失神的美丽。
但是她那自身的相貌,却将这些外在的事物完全遮盖了。
几乎垂到了腰间的金色长发,脸上虽然满是绝望痛心的表情,和那男子一样的蓝宝石般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雾气,肩膀微微颤抖着,垂下的眼睑可以清楚的看见修长的眼睫毛也在跳动着。
周围的事物丝毫都与之不相关的感觉,城墙外身着红色铠甲的人越来越少,而身着灰色铠甲的人则是气势越来越壮大。红色铠甲一方被声势壮大的灰方逼得节节败退,已经接近城门边缘了。
带着强大冲击性的类似于魔幻小说里的巨大火球、石块一波接着一波的撞击着已经摇摇欲坠的城墙,而城墙下方的城门也被专门的攻城器械弄的伤痕累累,在我看来,灰色一方攻进来已经只是时间问题了。
从刚才开始就似乎一直无视了周围状态的那对相拥坐在地上的男女。那身着华丽服装的金长发女生,眼泪顺着面颊然后滑过下巴落在了男子的脸上。
「妹妹……咳……咳。」
男子首先打破了双方的沉默,伴随着阵阵咳嗽声,声音如同虚弱的外表的一般,发出来的声音似乎只能够自己听见一样。在加上外界的巨大的声音,他发出的声音更是显得微乎其微。不过从这里我看出来了他们之间应该是兄妹关系。
「哥哥,请、请不要说了……这样说只会让你的生命流逝的更快……我一定会找到解救你的办法的,所、所以请不要放弃希望!」
将男子遮住脸的那段盔甲卸下,我才看清了他的容貌,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坚毅,湛蓝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无不张扬着和平常人不同的高贵和优雅。
少女突然抬起那似莲花瓣洁白的手温柔抚摸着男子脸上的伤痕。声音微微颤抖着,似乎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一般。另一只没有任何污渍的手紧紧的抱着那个男子的背,头则紧紧的埋在他的胸口。
男子的目光停留在将头埋在自己胸前的妹妹,竭力的抬起无力的手宠溺的抚摸着妹妹柔顺如锦缎的头发。
「妹妹……抬起头来,让、让哥哥仔细的看看你。」
少女嘴里回答着「嗯」然后慢慢抬起头。
「我好看吗,哥哥?」
望着少女那如同洋娃娃般精致的五官,她那哽咽而又略带绝望的声音,为什么心中出现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看,我的克莉莉亚永远都是最好看的……」
「那么哥哥,不会离开我吧?」
「嗯。」
男子轻轻的点了头,然后将视线移到我这里,停留在了我身上,对我微微一笑,然后开口。
我直直的看着他们,在看了看那血流成河的战场,战争似乎已经接近尾声,在场上基本上已经看不见几个身着红色盔甲的身影了,而取而代之的则是黑压压的一片的灰色战士。
我依然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会凭空出现在这里,没有任何征兆,完全无法适应眼前发生的这一切。
只是,心里唯一明确的一件事那就是我要活下去。
「他会代我陪在你身边。」
金发少女的视线也随着她哥哥停留在了我的身上,眼里明显的透漏着疑惑的样子,只是我一人不知道什么情况,呆立在原地。
难道我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和他们有关吗,他们难道认识我吗,一连串的疑问在我的脑袋里形成,我正准备问出口,男子抢先一步开口了。
「好了,我的时间差不多到了,好、好累……」
那男子的神情暗了下来,蓝宝石般的眼眸渐渐暗淡了下来。
「不、不要!哥、哥哥!不能闭上眼,你之前还答应过我要带我去侏儒的国度游玩的,你总是说侏儒国度的人都很矮,但是却很可爱,我一直都是很期待看见他们的!想、想要和他们交朋友!如、如果哥哥是觉得那里太远的话我不会在要哥哥去了!我只想要哥哥留在克莉莉亚的身边,永远……永远……每晚给我讲故事听,哄到直到我睡觉为止,你前几天跟我说的那个故事还没有结束呢,我想继续听!因为、因为我只剩下你唯一的一个亲人了啊!哥、哥哥……不要留下克莉莉亚一个人好吗……」
「妹妹,对、对不起……答应你的事似乎……已经没办法再完成了,请、坚强的活下去……」
男子竭力伸出手,似乎想要为眼前已经泪流满面的少女拭去眼泪,但是手却停留在半空中,在也无力支撑,直直的垂了下去。
她看着他倒下,脑海中显现的却还是一秒前的画面,他向她伸出手的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为他们停止了一般,直到过了一会儿,少女眼睛看到的信息才反应过来。
她只觉得他闭上眼的样子,虽然依然是那么温柔,但是顺着她的眼睛,进入了她的脑海中,压抑的感觉喘不过气,心脏也胀得难受,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他靠去,少女只觉得自己的五感都被困住了,直到耳边近距离的响起一支箭洞穿身体的声音响起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转过头看向声音发出的地方。
之前一直呆呆坐在那里的穿着奇异服装的少年左臂中了一箭,却依然展开双臂挡在自己的身前,然后眼前的少年转过身,将自己拦腰抱起,跳下城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着城南那片茂密的森林里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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