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神的遗迹?”艾瑞丝轻蔑地笑了笑,“帕奇教授,不得不说确实有那么一点让人心动,不过我们为什么要和您合作呢?”
面前的怪物把触手一挥,被精神操控的勇者四人宛若被无形的手扼住咽喉,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
“这位诺瓦小姐,您也不希望同伴受到伤害吧?”
其他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小幽没事就行——艾瑞丝心中的想法差点就脱口而出。
少女本来只盘算着带女儿脱离险境,不过看到一旁的莱奥听到帕奇的威胁后露出咬牙切齿的模样,方才的念头就打消了一大半。
恍惚间青年的身影与无助的女儿重叠在了一起,艾瑞丝的心态不禁有所动摇。
看来只好另外寻求破局的方式,毕竟,在踏上旅途离开布拉卡诺主城的那一刻,她已经暗下决心,不想再看到女儿难过与失落的表情了。
投鼠忌器的艾瑞丝开始认真感知四人身上的魔力流动,试图通过解析精神操控的法术,逆向解除帕奇对诺尔等人的控制。
“没有用的,诺瓦小姐。”察觉到少女的精神力量将众人包围,触手怪物的语气带着点沾沾自喜的讥讽与自豪,“在学院的时候我就知道,您可以通过观察施术者推导出构建法术所需要的回路,真是无与伦比的才能……很可惜,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并不是法术,或者说,不是一般意义上可以理解的法术。”
“你对诺尔他们做了什么?”当艾瑞丝还在为吃瘪感到惊讶时,身后的莱奥已经有点按捺不住情绪,质问眼前的怪物。
“克罗夫阁下,这是连接灵魂的咒印。”帕奇不慌不忙解释道,仿佛自己还站在学院的课堂上,“换言之,在这种状态下,我受到的伤害可以被同等转移到这四位可爱的孩子身上。”
“可恶……”
身后的莱奥身子开始颤抖,同时双拳紧握,似乎在下决心要做某种尝试。
“冷静点,小……小心对方的圈套,莱奥先生!”本想安抚莱奥情绪的艾瑞丝自己也险些脱口喊出小幽的名字。
意识到自己也开始有点心绪不宁的艾瑞丝赶紧对自己和身旁的的莱奥释放了高阶镇定法术,转头与怪物帕奇交涉,“好吧,帕奇教授,说说你的意图?”
“感谢您的配合,诺瓦小姐,”怪物得意地转过身去,示意众人跟在它的身后——虽然现在已经分辨不出哪一面才是帕奇的正面了。“还记得在学院的时候,您曾经向我讨教过创世神的传说……如果说,创世神的秘密,或者说至少是相当一部分的秘密,就埋藏在遗迹的深处,相信您也会心动吧!所以,我诚挚地邀请您加入探索的行列。”
“呵,如果真的是所谓的创世神遗迹,这里的大门会这么轻易地向你这个心术不正的邪神信仰者打开吗?”莱奥诘问道。
“不不不,克罗夫先生,我要纠正一下您的观点,”怪物的触手抚摸着遗迹洞穴的入口,像是在擦拭一件钟爱的玩具,“盖尔基斯大人同样是创世神的子嗣,作为他忠实的仆人与信徒,我当然有资格进入。况且更重要的是——你们也在这里。”
“所以,你到底想要我们怎么做呢?”
艾瑞丝看了眼深不见底的洞穴,深处散发的无形威压让她不禁眉头一皱。
“很简单,这个洞穴通向创世神的地下迷宫,我们只需向前走,直到抵达遗迹的中心。”
展开意念洞察的艾瑞丝感受到洞穴深处溢出的禁制力量,一股远古意志的遗留仿佛在深处低语,仿佛在守护着什么——帕奇的话并不像是假的。
少女摇摇头,说道,“即使你要挟我们为你开道,就凭我们现在的实力,硬闯进也无法突破遗迹的禁制。”
“当然,这个我很清楚,”身形化作一团的帕奇率先跳进洞穴,“这就是我找各位帮忙的原因——你们是受创世神眷顾的孩子,我相信里面的禁制是不会对你们下死手的……怎么样,你们再不作决定的话,我就让这四位孩子就先进去了哦。”
说罢,动作如同提线木偶般机械僵硬的诺尔、梅莉、埃尔文和莉佳被驱使着,纷纷往洞穴深处走去。
艾瑞丝和莱奥相顾无言,彼此交换一个劝慰的眼神,默默跟了上去。
“很好,很好!”看着两人终于妥协,怪物得意地笑出了声,引领着众人继续前进。
——
进入洞穴后,随着眼前的黑暗越发深邃,少女紧紧抓住青年的手腕,一边释放法术照亮前路。
艾瑞丝瞥了一眼身前的怪物,众人一直保持着一个微妙的队形,被操控的勇者四人走在前面,帕奇居中,全然不怕身后的艾瑞丝和莱奥伺机发动偷袭。
“艾瑞丝小姐……其实您不用这么照顾我的。”
少女回过头看,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下意识地握着青年的手腕,像是长辈牵着小孩一般,这也使得高出自己两个头的莱奥有些拘谨,不过因为事态紧急,他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情绪表达羞赧。
“没关系的……这样它才没有机会施放灵魂咒印,”因为动作显得有些暧昧,艾瑞丝赶紧找个借口解释道,“要是您也被它控制的话,我们的局面就更被动了。”
其实这也算是实话,艾瑞丝一直在心底做着最坏的打算。对她而言,她的实力足以在危急关头保全自己和莱奥,必要的时候她当然可以毫无负担地放弃掉剩下的四个拖油瓶,击杀以此相要挟的怪物。而且更为重要的是,帕奇说得对,她本人对创世神迷宫深处秘密的热衷程度可能并不比眼前的触手怪低,毕竟那里可能埋藏着她和女儿重返地球的关键信息。
如今女儿找到了,回家的线索也越发明朗,怎能让人不心动呢?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艾瑞丝还是在脑中推演着十全十美的破局方式。
“请忍耐一下吧,莱奥先生……“少女的手不由地握得更紧了,“我会想到办法的。”
“嗯……”
看着身前娇小又值得信赖的背影,莱奥一时有点恍惚。
——
艾瑞丝观察着目前的境况,洞穴很宽敞,足以容纳像埃尔文这样的巨人用笨拙的方式轻松通过。越往下走,四周的砖石似乎越发崭新整齐,甚至没有半点苔藓的攀附,仿佛就像是昨天修建的一般,然而不时浮现在砖墙上的远古铭文却在提醒着众人,他们已经接近步入过去的领域。
众人在诡异的气氛中一路前行,空气中只剩下帕奇不时自顾自地说着冷笑话和引以为傲的研究课题,以及它那怪异声音在幽暗洞穴中的回响。
“这是……?”
不一会儿,众人终于来到阶梯的尽头。
这是一个开阔的门厅。
在神秘的雕纹和古朴的塑像映衬下,被艾瑞丝手中光球法术照亮的门厅显得壮丽而诡异。环绕着这个巨大门厅的石墙上,除了众人途径阶梯的洞口,还依次排列着五个厚重的石门。
左侧的第一道门上,雕刻着一个中央是圆环的八芒太阳;
左侧的第二道门上,雕刻着一个蜷曲的心形;
右侧的第一道门上,雕刻着一个被四个三角形指向的扁长十字;
右侧的第二道门上,雕刻着镂空的水滴形;
只有中间的石门上面空空如也。
艾瑞丝对门上的符号毫无头绪,然而自己握住的手却传来了微微的颤动。
“莱奥先生……?”
“没事,艾瑞丝小姐,”察觉到少女向自己投来关切的目光,看清石门上雕刻的纹样后心神不宁的莱奥报以有点勉强的微笑,“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好了,孩子们,我想我们可以开始了。”
“啪嗒!”
帕奇用触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被操纵的勇者小队四人来到了左右四扇石门的面前。似乎感应到客人的到来,四扇石门竟缓缓转动开了。
“现在,克罗夫阁下,您明白该怎么做了吗?”
莱奥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挣脱了艾瑞丝的手,向中间的石门走去。
“等一下!莱奥先生!”尚不清楚目前状况的艾瑞丝喊住莱奥,“没有必要照它说的铤而走险吧?或者至少让我一起……”
“抱歉,不过不必担心,艾瑞丝小姐,”莱奥回过头,神色有些黯然,随后语气坚定地说道,“这是我必须做的决断。”
看着渐行渐远的莱奥,被对方劝退的艾瑞丝有点不知所措,只好用余光死死地盯着帕奇,生怕它在这个时候搞出其他的小动作。
“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帕奇教授,”随着中央的石门缓缓打开,站在门前的莱奥目光冷冽地盯着怪物,“诺尔他们现在这种状态下,是通过不了试炼的,如果你还指望我们走到迷宫的尽头,就请解除他们身上的状态。”
“噢?如您所愿,克罗夫阁下。”
又是“啪嗒”一声响指,勇者四人恢复了神智。
“头好痛……这是哪里?诶诶诶?”站在最左侧门前的诺尔下意识想倚靠身旁的墙壁,结果径直摔进门中。随后其余三人还没来得及搞清状况,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了进去。
莱奥走向门后,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等等!啊……”
艾瑞丝下意识发动浮空术跟上去,在门前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重重地摔在地上。
“不必这么着急,诺瓦小姐。”
看着身后玩味地欣赏自己窘迫姿态的帕奇,气不打一处来的少女站起身,杀气在瞳孔中打转,用黑色指环凝结出的剑刃指着眼前的怪物。
“告诉我,你的目的,”艾瑞丝冷冷地说道,“以及遗言。”
“别这样,诺瓦小姐,事实上,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们能够安全顺利地抵达终点。”
怪物做出摊开双手的动作,似乎示意自己并无恶意。
“他们是开启大门的五把钥匙……”帕奇缓缓说道,言语间透露着一种即将得逞的意味,“而您,是第六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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