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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退伍

第十六章 退伍

楚国在信仰方面,管得并不是很严,或者说还没来得及整顿。

目前官方比较认可的,是各地的城隍、关帝庙、妈祖庙,以及当初下山帮楚公结束乱世的道家弟子所属的门派,比如全真派、正一派、茅山派、武当派等等。

不怎么管的,是各地百姓自发修建祭拜山神水神的祠堂。城隍庙的日夜游神会不时去串门,一来监视它们不作恶,二来等它们混不下去了看看有没有机会收编到城隍庙里来。

还有一些特例,比如,睚眦、巴蛇、无支祁等等。祂们通常名气比较大,性格也和当前人类主流价值观有所出入,还格外强大。

最后剩下的一个,就是佛教。

有意思的地方就来了,别人都是家、门、派。

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是教了呢?你想教化谁?

连他孔老二,现在的老牌世家都把《孔子是这么说的》认作是天下真理了,对楚公也只能暗戳戳地表示不服,教了子弟也是要“售与帝王家”。

你佛教弟子,却讲出家,讲不入红尘,讲如来是无上至尊……你想作甚?

张徐行刚穿越那次不算,后面三次重生,如果有什么大动作,首先就喜欢拿当地和尚庙试试手。

一来垫个刀看看最近运气如何,二来刮点钱,三来把秃驴们的土地拿来分了可以有效保持部下的战斗力。

这真的不能怪张徐行,实在是,这些个寺庙它……

五!毒!俱!全!

属于是“每次扫黄都有你”的那种性质,很多时候借口都是秃驴们自己递到张徐行手里的。

到了如今,公主执政,土地收归国有之后,配给给百姓的粮食,没和尚的份。

三条路,要么,回家入籍领身份牌;要么,像道士一样,去军队待上一年。

对,现在山上那些道士,通通都是退伍军人,不少道观到战时配发装备后是可以直接成建制的。

再要么,就像明诚和尚一样,选个相柳这种级别的妖怪镇压了,解救一下被大妖祸祸的百姓,国家自然愿意养你的寺庙。

然后诡异的事情出现了——大霖寺全寺三百多个和尚,两年来没有获得过一粒米的配给,又没有土地收获粮食,更没有工厂进行生产。

但他们,却就这样维持了下来,并且还有发展壮大的趋势。

于是公主这次行动前,通知了大霖镇的府兵配合,通知了大霖镇周围的工坊放假,几天前就组织了周围猎户去东边二十多里外抓祥瑞。

却没有通知大霖寺要闭门谢客。

当初张丞相和林遇鹿对大霖寺动手,张丞相是事先通知了大霖寺,说自己要去礼佛。大霖寺当即谢绝了普通的香客们,做足准备等着张丞相的大驾光临……

然后等到了开着【睚眦·枕戈待旦】的究极体林遇鹿。

所以那次没有看得太清楚的,这次公主倒要仔细瞧瞧,到底是什么人,在和这群秃驴勾结。

朱大常是朱达的义子,按照剧本,两年前本来是要嘎一刀进宫伺候楚公的。

结果嘛,朱达首先偏离了剧本,没有为了阻拦禁军而为楚公尽忠,之后被楚公夫人抢了工作,自己就跟了公主。

不用嘎一刀的朱大常,本来是有“衙内”这份很有前途的职业可以深入发展的,上限是曹嵩,也就是曹**爹。

但公主认为,能狠下心来嘎自己一刀,还嘎了四次的,那都是狼灭,能适应一些常人无法胜任的工作,于是丢军中做了一年权士,也就是夜不收的一种。

退伍归来之后入了禁军,一年里成果斐然啊。这次先行一步,到大霖寺来查探情况。

算是开了眼!

“噗咝、噗咝。”

好几个陪着家眷来上香的汉子头皮一紧,但先不动声色。

慢慢观察周围后,确定没有异常,又看见某根柱子后面有个人,拄着一把雨伞,刚刚就是他发出的动静。

几人眼神交流一下,选了个最瘦的过去。

“耳朵。”瘦子说。

“木叉子。”朱大常回答。

夜不收分三种,耳目负责收集传递情报,通才负责外交,权士负责间谍。

于是瘦子了然了,专业人士中的专业人士。

继而大惊,专业人士怎么会出现在大霖寺里?

朱大常伸个懒腰,晃晃悠悠地走了。瘦子自然地捡起靠在柱子上的雨伞,拐个弯去了茅房,已经有八个汉子在等着了。

“怎么说?”

瘦子把雨伞微微撑开,解读信息。

“大军,半个时辰至,撤。”

领头的略一沉思,“你们先把自己的家人送出去,然后回来疏散百姓。”

“暴露了就守住还没走的,看看哪里有没有能用来做武器的东西也准备好,一有机会掳了人就往外面跑。”

渐渐地,悄无声息地,大霖寺内就变得空旷起来。

终于,和尚们也发现了不对。

大雄宝殿,佛祖高坐莲台,面色慈悲。

八条汉子撸起左袖,露出手上的刺青。刺青原本只是为了表示他们在军中的所属,以及准许配备的装备,解甲归田之后可以拥有的武器等等信息。

但既然都起了个头了,为什么不多刺一点呢?

杀敌一人记一笔,五人为一个正字,现在殿内的汉子,胳膊上最少的有三笔,就是瘦耳目。

最多的有三个正字加一横,表示他手上有十六条性命,是大家临时推出来领头的壮汉。

他们结阵堵在门口,身上煞气勃发,隐隐有铁甲虚影。就连寺庙里那浩大佛光,此刻也显得过于稀薄缥缈,大而无用。

“好秃贼,够警觉。”

“难道不是你们松懈了?让他们察觉了?”

“老子上个月回的家!”

“其它的门都堵上了吧?”

“堵上了,确认过没有其它口子了吧?”

“没来得及。”

……

“此行不虚,此行不虚啊。”

“公主说得是啊,如果不是在军中待了一年,我们怕是和他们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术法?”

“迷香而已。”

八人本来还以为要和殿里的百姓废一番口舌,却没想到他们都很愿意听人话,对八人的安排更是“从善如流”。

还是一个军中方术士算见多识广,看出了一些门道。

“原来如此,那后面厢房里那些也是这样?那怎么办?”

“没救了,等死吧,管不上。”方术士一套熟练的三连,嗯,性格好像有点悲观。

“嗯?”

殿外,走来一个瘦巴巴的老和尚,勾动得八个汉子不由自主绷紧了浑身肌肉。

“几位施主,这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八人只感觉眼前朦胧,眼睛无法聚焦。

“哈!哈哈哈!咳……”方术士笑醒其它人,然后术法被一阵诵经声打断,功法反噬,运气出了岔子,咳出一口血来。

“铛!”巨大的钟声传来,荡碎了诵经声,瘦和尚气息一滞。

“他们还有人,你们几个,去钟楼看看。”

“杀!”七个汉子,最前面的四人左手揪着蒲团做盾,右手抓着烛台,往前顶;中间三人举着各种器具改造的长棍跟进戳刺。

【遭!】刚一上手,所有人都心头一惊,然后发怵。

“不要怕!只是他的功法专精防守!不是因为实力差距!”方术士调息过来大声提醒。

“聒噪!”痩和尚被看破,瞪眼,身上佛光迸发,一股震荡波从他身上发出,崩碎了汉子们手上的蒲团、烛台和长棍。

但大家伙都被缴了械,却没受伤。

周围围着的和尚,看到机会,举着粗大的木棒劈头盖脸地就砸过来。

“啊呀!”一片惊叫。

瘦耳目拿着伞柄里抽出的刀,原本是在后排中间,一个翻滚从前排四人中间钻出,趴伏在地就是两刀横扫,砍到了左右两边好几个脚踝。

后排两个汉子抓住瘦耳目的腿把他拔回去,躲过瘦和尚的重踏;前排四个汉子见机挑了四个叫得凶的,硬捱了其它和尚几棍,却从那四个和尚手里把棍子抢了来。

“退!”

众人退回大雄宝殿,前排四人斜举木棒,堵住门口。虽然各个头破血流,但自有一股冽然气势。

“哈,好兵器。”四个汉子试了试刚到手的木棒,挺合心意。

“还请佛祖恕罪……”那瘦和尚先双手合十告罪一声,然后开始运劲,背后一头白象虚影迅速成型,随着瘦和尚的动作缓缓仰起长鼻……

【你管这叫专精防守?】七人头皮发麻,气方术士情报有误。

领头,也是八人中最壮硕的汉子越众而出,一抖木棍收于腰间,然后挺起“长枪”就朝瘦和尚冲去!

毫不犹豫!一往无前!视死如归!

这是本能,没有经过思考,却是最好的选择。

让开殿门万事皆休,被瘦和尚攻破殿门也一样,这里没人能挡住他这一招。

那就不挡,拼死扎他一枪,其他的背后七个兄弟会出手!

头领咧嘴一笑,露出白花花的大牙,目怒凶光!

瘦和尚招数刚刚成型,还在蓄力,就被突脸,而且感觉到生死危机,不止眼前这汉子,眼睛已经找不到那个阴险的瘦耳目了……

崩撤卖溜!瘦和尚飘忽而起,往后飞退,如同一片落叶……

“凭汝娘!”壮汉骂一声,追不上了。

他拼命的机会只有一次,瘦和尚却可以再来一次两次三次,主动权在瘦和尚那,万一下一次他就成功了呢?

和三个跟上来的兄弟挡退打上来的和尚,四人再次退回殿门口,身上又多了几处淤青。

而有几个想要乘胜追击的,被瘦耳目留下了几条木棒和几根手指头。

“哔!”

“是军中响箭!”

瘦耳目张口欲言,可能是朱大常的故布疑阵,但最后还是没开口。

“先冲出去,带上人!”

“一!”壮汉起头!

“二!”所有人应和,表示已经准备好。

“守住他们!”瘦和尚下令。

“啧……”

“你们一定要守住他们,我出去看看……”

暗绝!降临!

“三咧!”八个壮汉迅速或背或扛或拎,带着殿里的人,从大雄宝殿冲出,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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