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约好的一样,当第二天深夜众人刚刚集结,负责探岗的奇伊卡丝立刻发现了【导师】等人的踪迹。
“喂,这有点……太巧了吧……”
奇伊卡丝对旁边的艾莉娜这样说到,艾莉娜也是怪异地皱了皱眉。
就像……故意的……
“琳娜,过来。”
“嗯。”
琳娜登上屋顶,拿起简特制的望远镜,远方的黑影密密麻麻,代表了这帮人数目的不寻常。
“为什么,有这么多人……”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琳娜眉头紧皱。
走漏风声是不太可能的,那么……
“不至于吧……就这么点守卫至于她拉这么多人来?”
奇伊卡丝这样说道,一旁的艾莉娜摇了摇头。
“我有种预感,琳娜,做好准备。
他们……可能就是奔着咱们来的。“
———
“各位加油哦~今晚拖住她们几个就靠你们啦。”
后面的刺客仍旧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自家人”,只当这是完成应有的任务。
于克蕾雅家族而言,区分上下等级刺客的最简易方法便是对于本身“人性”的保留,下级刺客几乎都是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因此他们对于【导师】的话深信不疑。
然而琳娜是个意外。
【导师】原定计划的【黑公主】是要打破这个例子的存在,她要证明一点:没有感情的刺客比所谓的上级刺客更为致命。
她成功了,或者说她差一点成功了。
琳娜在【导师】的调教下,确实在不断抛弃过去“不必要的情感”,但令她始料未及的是,琳娜却不断滋生了独属于【黑公主】的第二人格。
她被自己的理论推翻了。
好在琳娜对外界的形象并没有引起上层的注意,在普通民众眼里,她依旧是冷酷无情的【黑公主】,上层对琳娜的价值以及体现理念也作了保留态度。
而【导师】明白,琳娜对此形象保持的越完美,就代表她对琳娜的控制脱离的越远——琳娜的另一面是完全反差的一面,所以这只说明了一点:琳娜可以自行控制、隐瞒她的情感与人格——人终究不能读心。
外表越是平静,内里的暗流便越是涌动,这正是【导师】对此担忧与日俱增的原因。
她比自己,更加完美。
【导师】是一个失败的“实验体”,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分裂,并且有逐渐偏向另一侧的趋势。
总的来说,她不过是继承了上一代衣钵的过渡品、从头到尾的被利用者,仅此而已。
因此,她要在这里了结一切。
由她亲手。
……
与此同时。
琳娜临时变更了原先的伏击计划,把所有人聚集到了一起。
原因很简单,【导师】所带来的人数太夸张了。
这个人数说明了两点:一、【导师】很清楚琳娜等人的干涉,因此这次直奔琳娜等人而来;二、她想速战速决,而速战速决这点正合她意。
他们不是身经百战的战士,无法做到正面上的“以一敌百”,但作为刺客的对决,先露声者必定吃极了亏。
“最后清点一遍,【天使】。”
戴蒂琳应声答到。
“【恶魔】。”
“在。”
“【木乃伊】。”
“嗯。”
“【鬼女】。”
“我在。”
“【幸存者】。”
“在。”
“【机械师】。”
“诶诶诶……?到,到!话,话说我也要去……?”
简从角落畏畏缩缩地举手,琳娜看着她思索片刻,安排道:
“你去薇安那边。”
“哦哦,好……”
目送着简缩到薇安身后,琳娜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
“最后是你,薇安。现在你家人的命在你手里,希望这次你能握紧你手里的剑。”
“……嗯。”
见薇安低下头,琳娜也不再理她。
“走了。”
一道道黑影钻入林中消失不见,薇安一言不发,带着简回到了房内时刻待命。
……
屋内一片寂静。
倍因与母亲依在一起,薇安则抱膝坐在门口的墙边。
人在寂静时总是会想起往事——很多年前,她的身旁也放着一柄长剑,她也这样坐着一言不发。
她不禁想到了不久前安娜跟她的一段短暂的聊天——
中午。
“薇安姐姐……在吗?”
安娜探出一个小脑袋。
薇安将保养好的剑插入剑鞘,回应道:
“有事吗?”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安娜摇了摇头,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跟琳娜姐姐……以前很熟吗?”
少女的眼里并没有八卦与好奇,反而是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悲伤。
“嗯……”
薇安思索片刻,才说慢慢说道:
“说很熟的话……其实我们以前可以算是……”
她突然停住了。
因为她发现那两个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算是什么……?”
“算是……家人吧。”
薇安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把两个字从牙缝里咬出来。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你知道吗,”薇安回忆着,脸上甚至带着幸福的笑容,“那时候的她呆呆的,很怕生。虽然小时候经历了很多苦难,但眼睛里总散发着亮光;吃饭吃的很少,那么长时间才长上一点肉……”
安娜什么也没说,只是底下头,坐在她旁边,静静的听着。
薇安继续说道:“她以前告诉我她最爱的是太阳、蜡烛、木炭、柴火等等等等……我问她,为什么会喜欢这些东西。她说因为它们能发热,她喜欢一切能散发温暖的东西。她说她也想为别人带去温暖,至少想保存住别人的温暖。”
温暖的……东西吗……
安娜看着窗外,阳光撒下一片片斑驳。
“她真的……保住了我的温暖。”
“那天,我们刚参加完展演,就被一伙人截住了——他们是冲我来的。琳娜拉着我跑了好久好久,等我们从躲藏点里出来时,才发现,那个人一直在盯着我们,前面不直接把我抓走,只是为了看着猎物抱头鼠窜的样子罢了。”
安娜把稍微地靠上了薇安,问道:“……然后……呢?”
仔细听的话,安娜的声音甚至在微微颤抖,然而沉浸于回忆薇安并没有发现身边人的异常。
“然后啊……那个人告诉了琳娜,他之前的养父是被我的父亲杀死的,我当时真的很害怕她会就此抛弃我,然而……”
“然而她没有……是吗?”
面对安娜的询问,薇安点了点头,然后很艰难地说道:
“她甚至……为了保护我,去跟那个人搏斗,而我当时却吓的两腿发软,只能跪坐在地上看着比我小两岁的瘦弱女孩去独自面对身前不可战胜的“恶魔”……”
“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薇安看了看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
这里面有多少,是为了琳娜才磨出来的呢?
“故事的结局你应该知道了,那个人改主意了,她说如果琳娜跟她走就可以放过我。然后的事情……她走了,而我只能趴在地上看着她逐渐模糊的背影。”
薇安落寞地说完了,而听完了故事的安娜却一言不发。
转头看向身旁,才发现旁边的小银毛已经捂着脸蛋哭了起来。
“安娜?你……”
被薇安这么一叫,安娜终于止不住声音,泣不成声。
“我真的……好心疼好心疼……”
“为什么,为什么都是一样的年纪,琳娜姐姐却要承受那么多……”
“为什么……偏偏她要拿起刀刃去杀人……”
“为什么她不能好好地和家人去野餐,与伙伴们去聊天,跟女仆一起讨论穿那个衣服好看……”
“为什么啊……”
安娜把头埋进薇安的怀里,哭的很大声。
“为什么……她不能发自内心地露出笑容……”
“为什么,她不能拥有一个……像样的童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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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
其实,安娜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孩子。
她在为琳娜痛哭的时候,却没有想过。
她也是在冷遇之下长大的金丝雀,她也在来萨切利的庄园之前很久没有过过生日,她也没有过在早晨起床洗漱后幸福地吃着母亲做的面包。
她也是一个缺失了童年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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