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烛火摇曳着，映出一道伏在案前的身影，他手中捏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的字迹正透着火光缓缓浮现。
看完内容后，乔伊揉了揉凌乱的头发，眼神中透出不可言状的疲惫之色。
尽管这些天他已经隐隐有所猜测，但那场战争的惨烈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一串串明晃晃的数字摆在面前，那都是鲜活的生命。
不出意外，统领还是采取了那个做法，只是没想到，他会做的这么果决，一点后路都不留。
而这也意味着，那场实验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不然统领不可能放弃这么多珍贵的样本，以此来与血族军队两败俱伤。
“真是个疯子……”他摇摇头，将手中的密信烧毁，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也正因此乔伊更加确信，要是自己不按他所说的做，那种耸人听闻的事情绝对会发生——缪尔斯不是在恐吓，他绝对做的出来。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与之相伴的，还有来自女仆长芙雅的声音：“小姐说，让你今晚上去。”
今晚？乔伊这才猛地想起，原来距那晚已经过去一周了，而这段时间顾希也确实一次都没找过他。
“好，我明白了。”他深吸口气，心底也暗暗有了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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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族中央领地，末卡维区。
昏沉的夜色笼罩，衬得原本高大巍峨的庄园多了几分阴森。一道道身影来回穿梭着，却没有发出哪怕一点声音。
透过连片的幽林，隐隐能听见凄厉的哀嚎声，但很快就随着鲜血飞溅，与惊起的鸦叫声混杂在一起。
喷泉广场的雕像前，站着道高大的身影，皎银的月光映出他面部的轮廓，那是一张邪俊异常的脸庞，却透着不可触犯的威严感。
“公爵大人，切希斯区来报。”侍从恭敬地递上简报，随即躬着身子离开。
沐恩斯特垂眸，只扫了几眼，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理了个清楚，眼中闪过几分思索之色。
对于顾希未经禀告便挪用资金，以及之后一系列的激进行动，他并不意外，如果什么事都循规蹈矩，反而有挫初代种应有的桀骜。
只不过，这场惨胜之下，这个叫银盟的喽啰组织格外令他在意，如此数量的恶傀，他们是如何饲养的？又是否尝试了什么……
可惜，北境战场那边的“巢”异动频繁，他也脱不开身，否则自己倒是不介意去南境一探究竟。
如果有机会的话，还是趁早把这个组织斩草除根为妙，放任蛀虫滋生，这不是他的风格。
“卢斯。”他唤道。
“公爵大人有什么新吩咐?”先前退下的侍从再度出列，恭恭敬敬地侍立在一旁。
“大小姐说什么时候回来？”他转过身，声音淡淡。
“回禀公爵，预计在明后两天。”卢斯先是翻阅了随手记事本，这才答道。
“洗礼相关的事宜准备得如何？”末卡维公爵扫了管家一眼。
“一周前就已经备好，随时可以进行。”卢斯低着头，谦恭的声音继续传来。
“嗯。”沐恩斯特颔首，转而问道：“北境战场那边，两名常侍有没有新消息传来？”
“巢那边又有新的‘王傀’出现，二常侍正与其对峙，五常侍正在赶回主家的路上。”
“王傀么……”末卡维公爵沉吟，“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遵命。”管家的身形再度隐去。
卢斯走后，末卡维公爵却并没有离开，依旧默默立在原地，在冷冽的寒风下如同一尊屹然不动的雕像。
近期，王傀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要是再这样下去的话……
“只要初代种能顺利成长，再过几年，北境那边的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吧？”他望着西北方向那血红色的天空，神情少见的有些许凝重。
届时，数百年来一直笼罩在血族头顶的阴云，也终于有希望就此散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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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门被推开，乔伊再一次走进了顾希的房间，距上一次在这里被扑倒，已经是一周多过去了。
再一次踏足这里，纵使是他也不免有些胆颤，那晚的场景虽说香艳，但险些丢了性命，可称不上是什么美妙的体验。
“沙、沙……”晚风轻轻吹拂着窗帘，而少女一身轻薄浴袍，像是刚沐浴过一般，身上隐隐笼罩着氤氲的水雾，几缕湿答答的发丝黏在微红的俏脸上。
“乔？”月光映在她的侧脸上，微微有些殷红的脸色一览无遗，与那双瑰色的赤瞳彼此相得益彰。
“嗯……”乔伊在顾希身前几步的位置停下，低垂着眼帘，动作显得有些拘谨。
“你还是在害怕我么？”说着，顾希的身形忽而贴近，吐气如兰，喷薄在乔伊的耳尖上。
有酒味？突兀的一瞬间，乔伊从她的身上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似乎是顾希平日里最喜的‘血腥玛丽’。
“不……小姐，你又喝太多酿酒了。”乔伊没有推开她，声音诚恳。
“哦？”顾希神情一滞，随即唇角微微上掀，“或许吧……可不管多少杯血腥玛丽，都不及你血液的半分吸引力。”
“为什么？”乔伊敏锐地抓住时机，试探性地问道。
尽管在之前，他有通过药物的手段提升血液品质，使其更具吸引力，但他并不认为能有如此显著的效果。
“唔……你不知道吗……”顾希点着他的胸膛，声音断断续续，“初次的味道……是无论如何也、也不能忘记的。”
初次的味道么？话虽如此，乔伊却还是有些不解，血族在幼年时就需要进食血液，那又怎么会说是初次……
“这是我的荣幸，小姐。”即使有所不解，但他还是顺着往日的习惯，脱口而出道。
“乔，你让我感觉……很不安。”出乎意料的，顾希并没有罢休，“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听到这话，乔伊本能地警觉起来，抬头看向对方的眼睛，那双血眸中一半浑浊、一半清明，如同蒙了一层看不透的纱布。
他深吸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流动的元素力，缓缓使身体放松了下来，“怎么会呢？”
“那，你也不会想着偷跑的吧？”顾希抬眸，萦绕在周身的酒气像是又散了几分。
“我没有离开小姐的理由。”为了完成任务、为了达成交易，不管从哪方面看，乔伊确实不可能离开她。
“这样啊，不过……”顾希的话语一顿，眼睛微合，“你要知道，骗我的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乔伊没有再说话，气氛忽而陷入沉寂，一直到少女再度睁开那双摄人心魄的血色眼眸。
“就像这样。”她伸头抵在了乔伊的脖子上，娴熟地寻着之前留下的咬痕，温热的唇瓣下缓缓探出锐利的尖牙。
未待乔伊反应过来，那股熟悉的刺痛便再度传来，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下口的力度明显要轻了许多，甚至有点……小心翼翼？
鲜艳的血液流淌而出，轻柔、缓慢、潺潺如小溪，两人的身形也由此越贴越近……
就在乔伊已经做好大出血的准备之时，对方却浅尝辄止，只有些不舍地停留了些许功夫，便缓缓松开。
“小姐？”乔伊低下头，再度看向停下动作的顾希，眼神中显然有些讶异。
“我们血族并非索取无度的怪物。”她伸手，轻轻抹去唇角残余的血迹，“前提是，血仆没有触犯到主人的底线。”
不知为何，乔伊听到这些话语时，心里没来由的一跳，但很快他便将那种不安感强行压了下去。
“我……明白。”
顾希颇为满意地颔首，伸手替他重新理好了衣领，在耳边轻声道：“过两天，我要回末卡维主家一趟，你会好好等着我回来的吧？”
末卡维区？乔伊当然知道，那是位于血族中央领地，末卡维家族的直辖地，而这也是末卡维一脉的根本。
“小姐……必须要回去么？”乔伊斟酌着问道，声音不自觉地带上几分不舍。
“我有必须回去的理由。”顾希把头转向别处，不自觉地咬了咬唇，险些磨出血来。
恍惚间，也不知是不是乔伊的错觉，他竟隐隐从少女身上感到了一股淡淡的悲伤。
“暮秋……又到这个季节了啊……”少女看着窗外，而寒霜正在玻璃上一点点地凝结，白茫的颜色衬得她那双血眸有些失神。
看着这一幕，乔伊突然有了一种探究这背后故事的冲动，而这份冲动无关任务，纯粹是出于他自身的渴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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